《灯火阑珊》北方六岛

2、承诺抵不过荒芜

　　古柳再次选择离开南方北上的时候，夏目没有去送行，而是漫无目的地趟来趟去在人潮汹涌的街道。炙热的夏日一点也不肯配合她的心情，将她烤的大汗淋漓，整个人的精神萎蔫的如无精打采的树叶，干巴巴地挂在枝头上。内外受尽煎熬的她哭不出来。彷徨到不知道夏目该走向哪里？又该停留在哪里？古柳的再次离开，让她感到了失去及背叛。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又千万意绪无从说起的离别，让夏目深深地感到害怕，体内仿佛有某种东西如轰然倒塌的墙体在断裂粉碎，丝毫不留残存的余地。夏目只能孤立无援地面对一片毫无生机的废墟却再也无重起的可能。夏目羡慕古柳的洒脱，随心所欲，胸无牵挂，四海为家的个性，但夏目也恨这种个性让她的存在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忽视！夏目怎么能忘记第一次送古柳离开时自己形单影只的悲怆呢？短短的一年未到，古柳又让她陷入这种……被那种伤悲，凄迷，孤单，无助侵蚀过的情感，夏目再也不想去体会第二次，她活着太孤单了，孤单到没有足够的勇气及智慧去支撑这荒草丛生的岁月，太想握着这一朝一夕间点滴的简单，快乐，纯碎……像是在欣赏价值连城的古董，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它们。
　　夏目没有办法忍受美好短暂之后带来的彻底的痛虐，以致古柳央求她去送行的时候，却一脸漠然毫不相关地说，你是不认识路还是没有脚呢？当时的古柳怔怔地望着她时，眼里有一种莹亮的东西在闪烁，夏目狠下心地扭转身只留下一个难以揣测的背影。夏目原本想说的：我舍不得你走，可不可以为我留下？可是话到嘴边却完全变了样，最后只能自己回到房间里偷偷地哭泣。夏目太了解古柳了，了解到任何决定的事都插不进夏目的支言片语，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谁能够羁绊着她的脚步。夏目只能自己内心徒劳无益地挣扎着，她深深地怀疑古柳的前世是不是一只候鸟，才爱上这种永不停歇的迁徙。古柳倘若知道自己像一只不停迁徙的候鸟，还会不会时常对夏目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在哪我就在哪。你放心，万事还有我，就算全世界不站在你这边，我也不会抛下你独行……诸如此类的话犹如昨日萦绕在耳。说过的话在此刻看来完全是一颗糖衣炮弹，将夏目的五脏六腑炸得支离破碎，只留一滩耀眼灼心的血。原以为承诺的誓言应该像在佛前许愿那般真挚虔诚，不容半点虚假，能经得起流年，抵得住变迁。而不是闯入对方的生活之后只留下泛泛无稽的空白。古柳太不庄重了，许了无法兑现的誓言。还是说夏目活的太认真，太用力！只不过是浮光掠影之言却信以为真了。夏目原以为占据的是一座春意盎然的花园，却被岁月证明是一所荒芜之地。夏目太伤心了，岂止是因为古柳毫无回旋余地的离开？
　　后来的夏目，历经生活的碾压才知道世界原本就是一个虚实互换的角色。再美好的承诺与誓言也低挡不住生之荒芜。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像极了水中月，镜中花。沉迷自醉的人才觉得虚幻为真实。而清醒的人只能拽一拽，掖一掖自己破裂的胸口，直视这被岁月留白的遗憾及无奈。古柳有她自己的选择——所放弃及坚持的，只不过恰好是夏目所坚持及放弃的！如此互补的两个人却不得不接受这场变幻无常的考核。一切还来不及好好相待，就已经开始马不停蹄地前进了。每个选择的岔路口都深深地感受到：美好太短，而荒芜又太长。

作者有话说

　　你若喜欢，鲜花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