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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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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敏树悄无声息地离开青楼,他又一次弄脏了青燕的楼,他定然更厌恶他了。可是,这绝非他所愿,要怪就怪那个书生不识好歹!乖乖把上楼名额给他不就好了,何必徒增烦恼?既然要救人,那就救呀!做什么抬手挡剑,你以为你是铜皮铁骨不成?
王敏树围着青楼,找到了能窥见萧擎彦的窗下,他正倚栏眺望,眸中映着满城繁华,隔着一条街的那边,是百姓们在为花神贺寿的花会。
王敏树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一年,是在一个繁花似锦的野外,那时候他外出打猎,遭遇小人埋伏,重伤而逃,荒郊野外中杂草丛生,道路崎岖不平,千回百转他最后虽然成功甩脱了那些小人,却也迷了路。是萧青燕他在十里亭奏响阳春白雪,引来了他。
王敏树盯着楼上的萧擎彦,眼神贪婪。似乎是他的眼神太过热切,引来了美人低头一观,王敏树张开嘴巴,无声说道:你是我的。
萧擎彦嘴角一扯露出一抹轻蔑的弧度作为回应,视线又一次从他身上远离,在满城繁华中漫无目的地荡了一圈,转身离开。
王敏树想到楼内还有个叫边辞缘的书生与他共处一室,心情又往下沉了几分。这时,旁边一直追着他献殷勤的书生提议:“王公子是不是对那个夺走与萧姑娘一谈的书生不爽,不如我叫人把他揍上一顿,给公子解气?”
王敏树看了他一眼,自然无不可。
于是那相貌阴柔的书生微微一笑,志在必得道:“那公子明日申时,可在清茗楼一观他丑态。”
“清茗楼?”
“那是我表兄开的茶楼,公子放心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嗯。”
次日,边辞缘骗黄为说,刘二邀请他出去游玩,然后拒绝了黄为意图跟来的念头,独自一人上了街。
脑中没有半点成功脱身,可以去行医治病的欢喜念头,反而是不断回忆昨夜萧姑娘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特别是萧擎彦倚栏听风,眼中映了满城繁华与嘴边那一道蔑视众生的弧度。
众生何苦?贪嗔痴妄,喜怒哀乐。
边辞缘自知自己逃不开七情六欲,是一介凡俗中人,但他也不愿就这样轻松沦陷,为他人之喜而喜,为他人之忧而忧。
边辞缘决定先将现如今的满腔情愫挥洒在画卷之中,过几日再来看。到那时他应该就能辨清他喜欢的到底是萧青燕,还是这么一副画面。于是他走入墨阁挥笔作画,笔落,画成,满堂学子为他鼓掌喝彩。
……
这就很尴尬了,他完全不记得他是如何闯入他们学堂,抢过老先生的画笔作画的。
边辞缘歉意一笑:“兴之所至,贸然打扰,给您添麻烦了。”说完冲老先生一鞠躬。
老先生笑眯眯地扶起他:“不必多礼,你画的很好。”
“老先生过奖。”边辞缘冲他又作一揖,取过画卷,告辞出去。
这段插曲就这样过去了,边辞缘拿着自己新画的画卷,心头发痒,想要仔细观赏一番,路过一座茶楼的时候,有个小二殷勤上前将他拦下。
“客官我们楼里新来了位说书先生,今个要讲个新鲜故事。”小二凑到边辞缘耳边悄声说道,“我给你漏个底,这个故事与你们考生三天后要开的‘杏榜’有关,虽说不能让你提前知道你这次的考试成绩,但是却也是与此息息相关的消息。”小二冲边辞缘挤眉弄眼,恨不得在脑门上写上“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的大字。
边辞缘听得心头咯噔一下,这小二明里暗里的就像在说这榜单的排名会有什么黑幕,让他平白无故,名落孙山。他僵硬地扯动嘴角,想夸这店小二一句,他的揽客手段实在高明,你想哪个考生会不关心自己的成绩,便是如他这样志不在此的考生也不能忍受。想他从小到大与此道一路顺风顺水地过来,若是真的因为才学不够也就罢了,但若是因为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幕而落马,边辞缘咬牙切齿,请恕我不能苟同。
边辞缘随小二进了他身后的清茗楼,寻了处边角落座,抬头向二楼空无一人的讲台望去,楼内已经坐满了诸多考生,也不知道那说书人在磨蹭什么。
罗大胆见边辞缘跟着小二进了楼内,眼睛一亮,立刻站起了身,却被一只粗糙大掌压下,他表兄正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大胆啊,这可是为兄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你且等萧先生说完书再去教训那让你不顺眼之人,说不定他会因为萧先生多给几份茶钱。”
罗大胆满不在乎地挥手:“表兄你且放心,若想要多些茶钱,等下我帮你搜刮一下那人身上的财物。”
这时却见萧擎彦已准备就绪,八字胡,檀香扇,墨绿直裾,上台啪地一声,拍响惊台木。
“列位客官且听我细细说来,半月前萧某有辛在衙门那谋得了誊录官一职,替这次春闱的考官抄录考生们的答卷,并初步筛选出不符合规定的卷子黩落。你们猜猜看是发生了何事,让萧某决定与你们一说?”
萧擎彦卖了个关子,看着底下挤地满满当当的众考生七嘴八舌议论开来。毕竟先前晾了他们太久,萧擎彦不敢把这个关子卖太久,很快就说出答案。
“且说萧某我拿到第一份卷子进行查阅,顿时惊为天人,拜倒在这位考生文下,然后我发现文中提及了这位考生的身世,于是只能遗憾将他黩落。”萧擎彦笑眯眯地展开檀香扇,“此事告诉我们不要以为自己文章能比锦绣,就随意侵犯规定,要知道法不容情。”
在座考生禁不住松了口气,“就说嘛,这朗朗乾坤,又是在王丞相的把持之下,谁还敢知法犯法徇私舞弊?”
萧擎彦摇着檀香扇,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却说萧某遗憾地放下这张卷子,又拿起下一张,惊奇地发现这张卷子的回答竟与上一张卷子一模一样!”
众考生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这!”
萧擎彦敛了眉目:“好罢,是萧某过于夸张了,只是这位考生与上一位考生的回答实在是太过相像了,更别提萧某我后面又发现了多张考卷与他们的回答八九不离十。”萧擎彦疑惑道,“诸位客官你们且评评理,这数十位考生又不是出自同一学院,怎么答题思路竟能一模一样呢?便是一道最简单的题目,他们的回答也没能错开。”
茶楼内一时变得极静,众考生好像都变成了哑巴,过了一会,忽然有一人问道:“赵兄你是不是也用到了,那份用尹慕类公子的练习题,所做的考题里的答案?”
犹记得在会试前期有位少年在京城四处贩卖考题,虽然后面被揭穿里面的考题是用尹慕类的练习题所做,但是因为尹慕类所做的文章是极顶尖的,便也没人追究了。
赵肆的嘴唇被他咬得发白:“我、我没想到那份考题是真的,答案、答案我修改过了,但是我不能断定是我自己的回答占了大多数,还是尹公子的……”
台上萧擎彦也不在意他的话能激起多高的惊涛骇浪,一拍惊台木,说起了别的故事。
“萧某这半月的经历就此告一段落。且听上回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边辞缘静静地饮了杯茶,见这与“杏榜”有关的故事,与他完全无关,倒也没有立刻走人,听着萧擎彦讲的孙大圣的故事与他家乡讲的不太一样,似是夹带了一些自己编写的私货,倒是别开生面,有趣的紧。于是他叫小二续了壶茶,津津有味地听下去。
谁知道这新来的说书人不过才讲了一个时辰,便退了场。边辞缘捧着一颗抓心饶肺的心,欲哭无泪,他又不会在京城多待,老被这么吊着可还行?
却说那边,小二一看萧擎彦退了场,立刻上前诓骗边辞缘:“这位公子,萧先生见你能一直听现在,颇为欢喜,叫我请你到后院一叙。”
边辞缘眼睛一亮,异常惊喜:“你说真的?”
小二点头:“公子请随我来。”
边辞缘疑惑:“可萧先生不是才刚下台?”
“……”小二说,“公子随我来便是。”
边辞缘想着这店再黑也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能见到萧先生最好,不能见到……凭他的身手,虽说不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也能自保。
边辞缘嘿嘿一笑,他可是学过武的男人。
边辞缘抱着他的画卷,欢欢喜喜地跟了上去。
却说萧擎彦还真被小二说准了,对边辞缘挺感兴趣,他记得真切,他最后一份考题就是“卖”给了这个书生,怎么他听了他的话全然不为所动?结果他刚到附近,就听到这家茶楼的小二打着他的名头诓骗这个人。
萧擎彦隐去了身形,悄悄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