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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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边辞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嗅着越来越浓飘了满屋的汗臭味，不得安眠。猛地睁开眼睛，对上房梁上一双滴溜乱转的绿豆眼，吓得对方叽地一声吱吱乱窜。
边辞缘捏捏鼻子，实在受不了这满屋子的汗臭味，起了身披上外袍，走了出去，抬头看了一眼房梁，那只小老鼠已经不见了踪影。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边辞缘忍不住对偷走他荷包的小贼生出几丝怨怼的情绪，若不是他他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边辞缘望向漆黑一片的走廊，拿过一旁掌柜为起夜的客人准备的油灯点燃，往楼下走去。他以为楼下也该是漆黑一片，为曾想还有人坐在餐桌旁挑灯夜读。当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放轻脚步，吱呀作响的楼梯先一步替他打了招呼，那人转过头来瘦骨嶙峋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像是夜半索命的饿死鬼。
那鬼呸！那人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是你！咳。”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向他作揖，“今日小生饿昏了头，让兄台见笑了。”
边辞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想了许久，从记忆中翻找出跟他一样不见了钱的书生，再看一眼那人的穷酸样，确定了这人就是那个主动立字据的书生。
费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尴尬地笑了几下，见他许久不言只觉他对自己不屑一顾，涩涩地道：“今日真的失礼了，污了公子眼睛真是不好意思。”
边辞缘听着他的语气变得奇怪，清清嗓子，朗声回道：“兄台多虑了，哪有什么污人眼睛的事？不过是为生计所迫，我若是落到每日啃树皮度日定是一天也承受不起的，兄台无须妄自菲薄。”
费隐听了他的话只觉得打翻了一坛醋罐子，若是他也从小过得锦衣玉食定也是一日都受不起的。
边辞缘看着他的脸皱得像一坛酸菜，心知说错话了，又道：“俗语有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自知是成不了大事的，兄台还需多加努力，方可为如你这般的穷苦百姓多造一些福祉。”
费隐焉头耷脑地坐下，看着桌上的书籍，恹恹地翻过一页却是一个字都不能入眼，他回想起之前无意中撞见的一幕，叹了口气说：“举人难考，进士更是难上加难，这些名额已经被达官贵族占据了一半，剩下一半怕是要被那些投机取巧之徒占去。我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又不通这些关窍，怕是连个尾巴都不能抓住。”
边辞缘皱了皱眉，知他怕是遇见了谁在准备作弊的事，安慰道：“科场舞弊这种事不可取，兄台若是发现到有人作弊可以上报朝廷，我记得有个官职是专门管科场舞弊的事的。”
费隐眼中闪过金掌柜的面孔，念着他对自己有恩，摇摇头，“罢了，兄台无须多说。”倒了一杯茶，举杯，“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在下费隐。”
边辞缘也倒了杯茶，“在下边辞缘，请多指教。”两个杯子一碰，仰头饮下。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聊起了未来的春闱，对考题进行一些猜测，又互相比试起诗词歌赋，直聊到天光微亮，被边辞缘遗忘的书童黄为早早进城兜兜转转地打听到边辞缘的落脚处，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咔擦——砰地一声巨响!边辞缘两人的视线震惊地顺着声音看向门口的黄为。
黄为顶着一头杂乱的鸡窝头，背着半人高的书箱，魁梧高大的身躯在寒风下瑟瑟发抖，讪讪地盯着被他暴力弹开的两块木板，游离不定地将客栈大堂扫了个遍，才不情不愿地把眼睛移到大堂里唯二的两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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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为不敢置信道：“少爷!”
边辞缘默默捂住差点被震聋的耳朵，淡定点头。
黄为砰砰砰地跑过来，扯着他那毫无自知之明的破锣大嗓：“你担心死我了知道吗！边疆那边才刚刚停战，匪寇横行!你要是被哪个流寇劫财劫色你让我怎么跟夫人老爷交代!”
边辞缘被他越来越大的嗓门吓了个半死，两只手死命地捂住耳朵，发现费隐半天没个动静，转头一看，那苦命的书生已经被黄为震晕过去。边辞缘立刻起身熟练地取出银针往黄为哑穴一插，不让他说话，然后用力插费隐人中，“费兄！费兄醒醒!”
黄为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巴，没一会反应过来，熟练地比划起手语：少爷你哪来的银针？这不是被老爷夫人没收了吗？
边辞缘翻了个白眼给他，见费隐醒转过来，松开了掐着人中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询问：“没事吧费兄？”
费隐瞪着一双眼睛，眼前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边缘一点的地方能感觉到边辞缘的手晃过，手脚冰凉，身体发软，他听到边辞缘的声音忽然泪如雨下：“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没有!”边辞缘赶紧安慰道，“这很正常的，我第一次见到黄为的时候跟你一样也被吓晕过去了。完全是这厮的声音太大，后来就好多了，黄为也学会小点声说话，这不是我把他丢下他太生气了所以没克制住。”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其实所谓的小点声的声音还是很大，只不过是不会把人吓晕过去。真的这一路走来黄为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吵，虽然因此他们好几次从土匪手中逃走，边辞缘叹了口气，剩下这么点路他只是想安安静静过一天，谁想到会让他把人吓晕。
黄为委委屈屈地打手语：谁叫少爷你要丢下我？你忘了出门前夫人怎么交代的吗？
边辞缘看黄为这个魁梧大汉一脸委屈的样子，觉得惨不忍睹，抹了一把脸发现店小二小心翼翼地从后门探出头来，招呼他给他们上三碗阳春面。
店小二皱眉，看着这两个没钱的客人抱在一起，吃白食还这么理所当然了？
边辞缘揉揉额头，叫黄为先给了钱，店小二这才眉开眼笑地去叫厨师下面。
费隐在边辞缘怀中抽抽搭搭的哭，喃喃：“没事，没事就好……”
边辞缘看他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模样，颇为无奈，扫了眼被黄为的大嗓门引来坐了满堂的一堆八卦食客。想我堂堂苏州解元竟落到如此地步，实在是遇人不淑啊!
既然他是乡试名列第一的解元，那么苏州的考生们对他定然眼熟，于是一桌结伴赶考的苏州考生认出了他，先是交头接耳的这样那样商量了一番，然后推出一个考生向边辞缘递出第一块敲门砖。
“请问你是苏州解元边辞缘吗？”
待边辞缘含笑应了，考生们赶紧向他靠拢请教四书五经，诗词歌赋。
于是边辞缘就被一众考生拌住，没能出去一观京城风物，后来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引来了其他州府的解元跟他比试，互相较量。就这样边辞缘被迫沉迷学习忘记了他的医道，也忘了给黄为解穴，直到春闱前一天才想起来，匆匆给他解了穴，跟吓得捂住耳朵的费隐背着一些日常用品结伴去贡院参考。
迎来九天小黑屋答题的日子。
九天后，边辞缘捏着鼻子一脸憔悴地走出贡院，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这吃了饭就会排出一些废料，恶臭难闻。在里面九天不许任何人出入，这粪桶还不能叫人拿去清理，前面几天还好，后面几天谁还能憋得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