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若揭》长安西街

8、第八章

　　八
　　救护车上。
　　沈科用手撑着身体，对她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来。
　　“怎……怎么样？”晏瑜总算缓过气来，刚刚跑得太急。
　　“只是骨折，你别急，我没事的。”沈科安慰她。
　　“你这叫没事？”晏瑜提高了音量，她不想吼她，但实在是气狠了。
　　就像她想的那样，沈科熬夜打游戏，早上起来发现晚了，骑得太快，在灯港的时候没有好好看车，有一辆超速的车从她左后侧疾驰而过，沈科躲得很快，但后来收不住速度，撞到了人行道边缘上。
　　沈科眨眨眼，向她伸出手，一副可怜相。
　　俯身握着她的手，沈科发现晏瑜的手在抖，她真的吓着她了。
　　“我错了……”沈科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还没说要原谅你呢。”晏瑜嘴上这样说，手却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大医院的大夫是个矮胖的老头，并且和沈科很熟，当年沈科的父母忙，她基本是在医院长大的，很多护士大夫都认识她。
　　“哟，好惨，脚都这样了，给郑大夫打电话了吗？”
　　“打了，她没接。”沈科笑笑。
　　“老沈呢？”
　　“我爸今天有手术。”
　　郑思敏是主任，很忙，看诊的时候手机都是静音，沈成军更不用说，大手术手机直接锁在柜子里。
　　老头摇了摇头，叹了声：“这两口子。”
　　沈科倒不在意，问他：“关节面有移位吗？”
　　“那倒没有，放心，就是轻微骨折，但是肿的很严重，要输液。”
　　“行，我知道了。”沈科应道。
　　晏瑜没太听懂，只明白好像不是太严重，但还有点不放心。
　　漂亮的护士姐姐举了药瓶进来了，沈科不怕打针，但她看晏瑜一脸紧张，便使劲握住她的手，当针头戳进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夸张至极的尖叫。
　　晏瑜被她逗乐了，轻轻拍了下她完好的那只腿。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
　　“想吃炸排骨。”
　　“不行，最近要忌口，辛辣油炸都不能吃。”护士姐姐义正言辞的警告。
　　“我……还是给你买碗粥吧。”
　　郑思敏直到中午才接到沈科车祸的消息，还是骨科的小护士告诉她的，外套都没脱，直接赶过去，发现沈科正喝着粥，坐在她床边的是一个秀气的女孩子。不知道沈科说了什么，秀气的女孩子笑着点点头，把饭盒里的排骨夹给她。
　　“阿姨好。”晏瑜见到了郑思敏，把饭盒放下站起来问好。
　　“妈，这是晏瑜，我同桌。”沈科说道。
　　“哎，你好，谢谢你啊，孩子。”郑思敏来得太急，早忘了沈科还没吃饭。
　　“没事儿，阿姨。”漂亮又礼貌的女孩总是招人爱的，瞬间在郑思敏心里由负分变成正一百分。
　　给沈科打石膏的老头儿进来了，郑思敏出去和他说了几句，最后老头说：“好歹也是个小孩儿，没事多注意注意，别总忙来忙去的。”他也算是郑思敏的前辈，这话有点批评的意味在里面了，郑思敏也实在是没办法，她太忙了，这一会手机响了好几次，是护士打来的，催她回去。
　　沈科知道她忙，对她说道：“你回去吧，晏瑜在呢。”
　　“别总麻烦人家。”郑思敏瞪她一眼，又对晏瑜点点头，快步走了。
　　沈科倒是没有多难受，她父母的工作就是如此，她早就习惯了，倒是晏瑜就坐在她的病床边，陪她说话，给她倒水，看着小姑娘忙来忙去的像只小蜜蜂，沈科非常受用。
　　晏瑜中间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赵玉琪知道沈科病了，比她还急，听说沈科父母忙，还要晏瑜多陪她。
　　沈科却舍不得，晏瑜已经陪她大半天了，天马上就要黑了，太晚她也不放心。
　　“回去吧，我爸过会儿应该会过来。”沈科说道。
　　“你饭还没吃呢。”
　　“没事儿，一会再订，你先回去。”
　　“好吧，这瓶快挂完了，你记得叫护士。”晏瑜叮嘱。
　　“嗯。”
　　晏瑜真的要走了，沈科反而有点受不了，抓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我……你到了记得给我发短信。”
　　“好。”
　　沈科松开了手。
　　她刚刚其实是想说，我想亲你一下。
　　她知道晏瑜是个女孩，和她一样，但很多时候，她又觉得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沈科支起身子看着窗外，直到晏瑜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晏瑜回家以后才想起来，作业什么的还在学校，明天还要去取一趟，她洗了个澡，在床上瘫成了一个“大”字。
　　晏瑜基本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她疯跑了一通，又受了惊吓，不累才怪。
　　等她醒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好几通沈科的未接电话，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没有给沈科发短信。
　　急急忙忙去学校取了作业和成绩单，又急吼吼的打车去了医院。
　　沈科的状况明显已经好多了，正坐着看书，看到她，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昨天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晏瑜连忙道歉：“是我忘了，对不起呀……”
　　“没事。”沈科把书合上，抬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别过耳后，说道：“我给阿姨打了电话，她说你回家就睡下了，昨天是不是累坏了？”
　　“那倒没有。”晏瑜说道，把沈科的成绩单和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
　　“宝贝儿，我都这样了，你还给我带作业……”沈科惨叫一声。
　　“别紧张，我问班主任了，她说你如果伤得很严重可以不完成。”晏瑜笑了笑。
　　“好吧……”沈科松了口气，又问道：“期末成绩怎么样？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晏瑜的脸上有了点小得意，说道：“班级二十四，嘿嘿，不错吧？”
　　“嗯，不错，卷子拿来我看看。”
　　沈科打着石膏，躺在床上，依旧不改浑身的学霸光辉，看了两眼数学卷子就发现了问题，说道：“这个，我跟你讲过，不过你只记得一半，后面就开始瞎算。”
　　翻到下一面，又道：“这个步骤没问题，居然是计算错误，晏小瑜，你是不是想上天？”
　　数落了好一顿，沈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看了眼已经阵亡的晏瑜。
　　“沈科大人，我再也不敢啦……”晏瑜难得的撒娇，她可不想把和沈科在一起的时间都浪费在错题上。
　　沈科揉了揉她的头发，又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耳朵。
　　晏瑜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不可人，她想着，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又觉得有一点欢喜，她能感觉到，晏瑜喜欢她像摸小猫一样摸她的脑袋，喜欢对她笑，喜欢呆在她身边。

　　沈科的骨折不严重，吊了两天水就可以回家了，不过对她来说，在家在医院都一样，都是她自己，晏瑜的寒假补课班已经开课了，已经补了两科，未来可能还要增加。
　　沈科不觉得补课有用，因为有问题的是晏瑜的学习方法和方向，一遍一遍的输入式教学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她不知道怎么和赵玉琪解释，因为补课已经是大部分家长的希望和重心。
　　晏瑜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课，有的时候下午也会过来，但都是一脸疲惫。
　　沈科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要了晏瑜几张补课班做的卷子，发现有很多重复题型，还有过于基础的知识点。
　　“明天你先不要去了，我来给你讲，你试试看。”
　　“真的？”晏瑜问道，补课班特别冷，一坐两个小时，最后脑袋昏昏沉沉，她已经快崩溃了。
　　沈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