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劫》只叶

53、第一卷

　　我，名唤周长沁，是北周毅王府的郡主。我本该尊贵一生，却不曾想在我五岁那年，南宋大举入侵，我国破家亡。

　　父王顾不得其他，托人将我送到了无花谷，无花谷的现任谷主是第十六任谷主——秦痕。他与父王是故交，为人也坦荡重情义，所以父王很放心。

　　后来，我北周灭亡，无数王孙贵胄从高高在上的贵族变为最低等的奴隶，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我知道，父王的决定和秦谷主的收留，让我逃过一劫。

　　秦痕谷主为了掩人耳目，将我收为他第四位弟子，并将我的名字改为：周子沁。
　　我在无花谷渐渐忘记了亡国之痛。师父告诉我，北周前任君主荒淫无道，国库已被他败得所剩无几，偏偏他又好大喜功，出征伐宋，逼破南宋每年上供以供自己享乐，宋恨意深种，如今是报仇雪恨罢了。

　　我知道师父的意思，他是要我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想着复仇，毕竟北周，是罪有应得。只是我不解：为何那个高高在上帝王的过错，要用整个北周来偿还

　　我是师父四个徒弟中最小的，上面还有两个师兄和一个师姐。柳子沾是我的大师兄，最早入门；二师兄名唤顾子清，天分极高；三师姐是师父的女儿，秦子淮。

　　我们四个跟着师父学医习武，在这无花谷中也算怡然自得。

　　在我十六岁的那年，我记得那是一个初夏，夜空上没有月亮，但繁星闪烁。我与二师兄躺在无花宫大殿的房顶看星星，他的眸子很闪亮，殊不知是星空映入了他的双眼，还是他的双眼中有一片星空。我不知觉的看痴了。

　　二师兄是我们四个之中天分最高的人，他悟性极强，往往是师父一点就透，可也是最有主意的一个，这一点总是让师父摇头：“这臭小子，老夫管不了了!”

　　可是我却觉得二师兄很有个性，很有主见。大师兄虽沉稳，却对师父唯命是从，不免死板；二师兄性格开朗，新鲜主意多，更得女子青睐。

　　可他自负天赋过人，却得不到师姐的喜欢。

　　我见过他偷偷跑出谷为师姐带来胭脂水粉还有各种珠钗，却只换来师姐一句：“怎可偷偷跑出去”

　　他总是想办法逗师姐开心，亲手为她扎过风筝，也为她燃起过孔明灯。就连一次师姐重伤，他将自己的血液滴到药中为引，却只换来师父指责一句：“荒谬!”

　　我想，如果有一个男人对我也这般好就好了——或者，若是二师兄对我也如此好就好了。

　　我大概是疯了，竟然被他对另一个女子的真心打动了。

　　后来，他在藏书阁里偶然翻到了前任谷主的手记，得知谷中有一本《杂症全记》，他问我：“有这等东西为何不让我们学难道要等到那些病症大肆泛滥之际没有足够的擅长病症的医者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

　　我同意他的看法，的确，虽说这是无花谷的宝贝，但若不能为天下尽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去找了师父，提出自己的建议。可师父却气的不轻，破口大骂到：“若是将镇谷之宝流传出去了，江湖上我无花谷的威严何在!逆徒，逆徒……竟敢打谷主之位的主意!”

　　二师兄师父罚闭门一个月思过，而我也不敢多话。一个月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二师兄被“刑满释放”那天，我还特意为他煮一碗加蛋的面来庆祝。

　　早已过了饭点，我们只能偷偷来到厨房，趁着没人，他开始狼吞虎咽——被罚闭门思过的弟子每天只能喝清粥吃咸菜，以便让其在闭门期间清净，更别提有蛋了。

　　那天他说的话，我如今都还记得，他说：“没想到，竟是四师妹最惦念我，最了解我的心意。”

　　他指的大概是他想吃面了，而我恰好又为他做了，可我还是很开心：他知道我关心他了。
　　正当他吃着，外面吵闹了起来，他放下碗筷，急忙拉着我躲到了桌子底下。

　　桌子上的布很长，足以拖地盖住我们的身躯，我看着他，他那警惕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很放松。在谷中，师父严格教导，身为医者他奉承的养生之道也要求我们严格遵守，按时吃饭就是其中一条。过了饭点是不能再吃反饭的，若被发现违反了规定估计师兄又要被罚闭门思过了。
　　来者是做饭的张大娘和她的女儿小宝，张大娘母女二人主掌厨房，是无花谷的老仆人了。

　　“宝儿啊，娘也不忍心，可你那败家哥哥欠下大笔赌债被人押住，如今性命不保，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咱们家可就他一个男丁，他要是死了，咱们家可就绝后了呀……”张大娘哭的老泪纵横，拉着小宝的手不曾松开。

　　“娘……”小宝话里待着犹豫，“那您能不能为我寻一门和我年龄相仿的亲，那刘老爷，都已经年过六十了呀!”

　　“傻姑娘，”张大娘抹了抹眼泪，“咱们这样的人家，那些好人家能看的上吗!要么找个能给你好日子的又能让你看上眼的，不过是穷些罢了；若那些个有钱人家又俊俏的年轻小伙子，谁能看上咱呐!要不是为了还你那混账哥哥的赌债，娘打死也不愿给你嫁给个老头，娘这也是……被逼无奈呀！”

　　小宝不说话了，厨房一片死静，张大娘的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掉，突然，我身边的二师兄突然站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也跟着他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