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劫》只叶

51、第一卷

　　我叫韩因。是无花谷第十七任谷主柳子沾的大弟子。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师父，是在七岁那年。家乡发了洪水，闹饥荒，又加上瘟疫不断，我那个赌鬼爹的赌债又还没还，所以身为家里四个孩子中唯一没有染上瘟疫的我，被卖了个好价钱。

　　身处奴隶堆，好在有了一口饭吃。我每天和一堆一句话不说话的年龄各异的奴隶待在一起，白天在奴隶市场等待着被人买走—因为被人买走以后的际遇就会发生变化，至于变好还是变坏，我们都不晓得。晚上，会有人带我们去狭窄的帐篷里睡觉。其实帐篷并不狭窄，但是架不住人多。
　　我在这里已经带了一个月之久，由于身板瘦弱所以一直没有人买，慢慢的，老板渐渐对我嫌弃起来。

　　可是我早就已经对别人的态度无所谓了，他嫌弃我没关系，给我饭吃就行。

　　那天，天气很晴朗，这个市场人来人往，就是在这时，我遇见了我师父。

　　师父那时很年轻，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师娘在他身边跟着，她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他的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干干净净的，和我这脏兮兮的样子完全是云泥之别。

　　“师兄，你确定今日会有碗口大的牛黄？”师娘问到。

　　“确定。”他并不多言，抱着怀里小娃娃四处张望着。

　　许是察觉到了我打量的目光，那个小娃娃竟然向我这边够来，短短的小胳膊朝着我的方向不停挥舞着，使劲往我这里伸。

　　感觉到自己孩子的动向，师父也往我这边看来，小娃娃还在往我这边够，他便叫了师娘向我走来。

　　老板看见有人过来，脸上的肉堆成一道道褶子，眼睛全都眯到了□□里，“这位爷，夫人，这里可都是健健康康的奴隶，而且价钱公道，您看看那个合您的眼呐？”

　　“爹爹，”小娃娃指向我，“这个哥哥这么好看，为什么被关在笼子里？”

　　闻言，我先愣住了。我这么灰头土脸，穿的破破烂烂的，哪里好看了？

　　“好，爹爹帮你把小哥哥救出来。”师父笑着看着小娃娃，和老板使了个眼色，老板立刻笑眯眯地把笼子打开，拽着我和柴火棒一样的胳膊就把我抻了出来，“你小子走运了!可得好好跟着你家主子!”

　　我当时心里想的是，关你屁事!

　　我被恢复了自由，师娘牵着我的手，“你这孩子，怎的这般瘦弱，可得好好养养才是。”

　　我一个奴隶，怎么会不瘦弱？我心里想着。这时，小娃娃发话了：“娘，我们一会儿回家给小哥哥做油葱面好不好？”然后她又转向我：“我娘做的油葱面可好吃了，吃完你就变得厉害了!”

　　我心里对她傻里傻气的话有些鄙夷，可是师娘和师父却都笑的开怀。这大概就是穷孩子和富贵人家孩子的区别吧！我若是这般说了，我那赌鬼爹还不得抽死我!

　　突然，我停住了。

　　师娘见我不走，便问道：“怎么了？”

　　“那个人的筐子里，有好东西。”我看着角落里衣衫褴褛的人，说道。

　　“师兄，我们去看看吧？”师娘提议到。

　　师父没有找到想要的牛黄，心里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往那个角落里走去。

　　“请问阁下，筐子里是何物”师父询问到。

　　“你既知道我这破筐子里有好东西，你还不能猜到是何物？”那人并不回答，还反问师父。

　　“说实话，此物并非是我发现，而是我这孩子。”师父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我还在师父管我叫“孩子”的震惊中，猛然发觉大家都在看着我，便回答：“你这筐子里，是牛黄。”

　　师父面露震惊，那破衣裳的人却笑了：“我在这儿蹲了三个时辰，早就放话出去说会在此处售牛黄，却一直没人找到，我包裹的这样严实，没想到却被这个孩子发现了，哈哈哈!也罢也罢，送与你们吧!”说完，便把包着的牛黄拿出，送到师父手里，背上他那破筐子走了。

　　“阁下!”师父喊他，这东西价值不菲，怎么会有如此怪人将此物轻易送人？可是那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当真是怪人。

　　回到师父居住的地方，那里真是令我震惊：百花齐放的山谷之中，是一座雄伟的宫殿，“无花宫”三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灯火通明的屋舍，训练有素的仆人，当真是富贵人家。

　　师父坐在大殿的主座上，师娘坐在旁边逗弄着小娃娃，有仆人送上茶水又退下了。

　　“你怎么发现的牛黄？”师父抿了一口茶水，问到。

　　“我闻到气味了。”我实话实说。

　　“哦？”师父疑问的声音响起，接着竟然夸赞我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嗅觉却是如此之好——那，你又是如何认得牛黄的？”

　　“家父是个江湖郎中。”我说。
　　我没有没说谎，他真的是个郎中，只不过，与其说他凭借一身医术吃饭，还不如说他骗术了得，当然，他这项过人的技能曾经让我家也吃饱穿暖过。

　　“原来如此，”师父又喝了一口茶水，“明日你便自由了，回家去吧!”

　　“不要!”我还没说话，那个小娃娃先不愿意了，“爹爹，我不想让漂亮小哥哥走。”她撅着小嘴，粉嫩嫩的笑脸皱成一个包子，满脸的不满意。

　　“芊芊听话，我们不能强迫小哥哥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对不对？”师娘轻轻晃着她说道。

　　可她并不理，而是向我说道：“小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芊芊可以把糖葫芦都给你。”她委屈巴巴的，好像我欺负了他了她一般，我不由得好笑，可还是忍住了，转身抱拳对谷主道：“谷主，既然是您将我买下来，我就有义务为您效劳，怎可离开？”

　　“你要留下？”师父板着脸，挑了挑眉。

　　“是。”我坚定。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来，“这等奇才怎么能是仆人？小子，你当我徒弟，和我学习医术练习武艺，怎么样？”

　　我愣住了，倒是一旁的师娘提醒到；“傻孩子，还不叫师父。”

　　“师父!”我反应过来，立刻给他连着磕了三个头，心里自然是激动无比的，因为我，韩因，命运就此要改变了!

　　“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师父问到。

　　“韩因。”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