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志]恨君不似江楼月》黛絲

29、第二十九章、《再遇》

　　白湖雾林中，江月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林惊羽。

　　「你不是……」手指着眼前的林惊羽，她有点难以置信地低喃道。

　　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且全都是鬼王宗的人，没想到来到白湖这么远的地方，竟然还能见到一张认识的脸孔——这是得有多么巧啊！江月心里默默惊叹道。

　　原来，林惊羽和陆雪琪奉师命前来白湖区探查魔教动向，结果到达白湖镇后发现周遭浓雾萦绕，寸步难行。本来他们可能会因此迷失方向，不得其门而入，但说巧也是巧了——出发前曾书书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用作辨别方向的法宝，权当是饯别礼，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进入镇子后，他们发现镇里人烟稀少，偷偷探听之下，才知道原来镇里大部分年青人都跟随长老进了雾林、前往白湖。

　　刚抵达白湖区时，林惊羽和陆雪琪就已经向一些跟白族有贸易联系的商人打听过，白湖镇近三个月灾害连连，不仅庄稼离奇枯萎，而且大量牲畜神秘死亡。另一方面，自从进入白湖镇范围后，林惊羽就一直有种内息不稳的感觉，好像无时无刻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到白湖中心去。他料想事情关键大概就在白湖，而魔教所计划之事亦很大机会与此有关，于是提议前往白湖一探究竟。实际上，林惊羽所猜亦与事实八九不离十，他所遗漏的就只有兽神魂魄的部分而已。

　　就这样，林惊羽和陆雪琪二人进入了雾林，不例外地，他们也被白雾造成的幻象所困住，继而失去意识、昏倒地上，一直到江月她们出现才得以脱身。

　　此刻，林惊羽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由刚醒来的疑惑，回过神来后的警惕，再到后来发现江月似乎没有恶意后的冷静观察，他的心境在短短几秒之间经历了极大的起伏，而到了现在，他的冷静又转变成了好奇。

　　——看这女子的模样，她分明认识自己，可自己对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呢？

　　「请问，你认识我吗……？」

　　沉浸在惊讶之中的江月猛然回过神来，脸上一片火红－－自己刚才不会是死盯着他看了吧？真是太失礼了！

　　想来她虽然见过这男子一面，但她连他的名字、他是谁都不知道，应该算不上认识吧？如果真要解释起来，好像会很麻烦呢……

　　稍为犹豫了一下之后，江月选择蒙混过去：「不不不，只是感觉你长得有点面熟而已……对不起，一直盯着你看。」这样自己不算说谎吧？「对了，你感觉好点了吗？」

　　未待他回答，三瞳便领着一个青衣女子走到了他们身边。女子视线甫触及地上的林惊羽，便立刻急步向前，半蹲在他旁边问道：「惊羽，你没事吧？」虽然她脸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语气里透出的关心却是真挚无比。

　　「师姐，我没事。」

　　就在二人说话的同时，一旁的江月却是看呆了——这女子长得也……太他妈的美了吧！

　　江月对自己的容貌算是有点自信，来到这里之后也见识过像幽姬那样冷艳妖娆的大美人，但这与眼前的女子比起来，都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女子一身肌肤白晰胜雪，粉雕玉琢的鹅蛋脸上是一双丹凤眼和微微上扬的眉毛，妩媚中带点英气，鼻子高挺，两片薄唇透着自然的淡红血色——每一个部分分开看本已是完美无瑕，合起来就更是绝美得教人窒息。江月突然发现甚么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这些形容词在碰上真正的美人时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这种美不亲眼目睹根本不可能了解啊！

　　陆雪琪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江月目不转睛地呆望着她的这一幕，不禁有点坐立不安：「我脸上有甚么东西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江月摇摇头，同时失神地低喃道：「因为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美的人……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呀……」

　　陆雪琪一楞，下一秒，她的脸颊上便浮现了两道明显的红晕。陆雪琪虽然生性冷漠，但凡是女子就有爱美之心，也喜欢听别人称赞，更何况江月的评价是无意识地由心而发，比起平日里那些油嘴滑舌的师兄师弟不知要真切诚恳多少倍——她自然也就不禁心中暗喜。

　　「啊！对不起，我又说了奇怪的话对吧……妳不用管我的。」发楞了好一会儿后，江月终于回过神来，她立刻又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忙吐吐舌头把话题带过去。

　　陆雪琪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慢慢把林惊羽扶了起来：「谢过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陆雪琪，他是我师弟林惊羽。」

　　此时，一直在旁没有作声的三瞳皱起眉头，警惕地问道：「你们俩不是镇子里的人——你们是谁？为甚么擅自闯入我族的领地？」

　　陆雪琪和林惊羽对看一眼，表情明显有点尴尬，最后陆雪琪终于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两个都是青云门的弟子，此次前来是奉师命调查魔教动向。」

　　瞬间，江月的心漏跳了一拍——魔教？说的莫不是她和青龙的事情？

　　「青云门就可以自恃名门正派的身份不请自来、胡乱闯进别人的地方了吗？」三瞳听后，眉头没有舒展开来，反而锁得更紧了。

　　说来倒有趣，白族由于长年与外界隔绝，因此对于正魔两道的认识都较少，成见也相对没那么深。加上他们占地险之优，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也造成了他们对正魔两道都不卖账的习惯。因此，比起眼前的青云弟子，三瞳对于光明正大地要求进镇子的青龙和江月还比较有好感。

　　林惊羽脸上现出窘色，急急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想要乱闯白族禁地，只是我们在镇子外面完全找不到你们的人带路，心中实在焦急，可是师命又如山，才不得以出此下策。现在想来，确实有欠妥当——在下先向两位姑娘道歉了。」说罢，便一作揖，对着二人郑重地行了个礼。

　　三瞳看他态度真诚，心中的气顿时下了不少——再说，在这个举头不见天日的雾林中，能见到除了她和江月以外的活人，其实她还是喜大于怒的。

　　与此相反，江月心里头却无法单纯地感到喜悦，刚才陆雪琪的话如同雷击，挑动了她绷紧的神经。

　　青龙说过，鬼王宗是魔教。

　　她和青龙前脚刚到此地，后脚就有两个人来「调查魔教动向」——说的不是他们又是谁？江月并不笨，她知道鬼王和青龙都没有告诉她全部的实情。一路上，她没有去问，不是因为她不在乎——正因为太在乎，才选择了沉默。

　　她只是想要在离开之前，安静地多待在青龙身边一会儿而已。

　　她就非得要去管鬼王背后的目的、非得要搅合进这个世界的正魔纷争吗？

　　「姐姐，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江月咬咬唇，脑中急速飞转，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地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我们……四个人一起行动比较好吧。」

　　看到三瞳疑惑不解的眼神，江月开始解释道：「虽然他们是萍水相逢之人，但这雾林中危机重重，互相有个照应总是好的。如果再遇到像刚才那样的事，只要有一人清醒，那其他几个人就也会安全。再说了——」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瞄林惊羽和陆雪琪身上的佩剑：「——你我二人不擅于打斗，而他俩则是不熟悉这里的方向，一同前进，我们正好可以互补不足，想来安全到达白湖的机会也大一些。」

　　江月所说皆是她心中所想，亦句句在理，但她心里却还是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愧疚感。

　　——实际上，她还存了一份私心。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遇上所谓的「正道」。在鬼王宗的几个月，她一直蒙起双眼、掩上耳朵，不让自己去想象「正」、「魔」二字代表的是甚么，但说她一点都不好奇，那绝对是骗人的。那是一种既惊又盼、欲退却迎的的心情——盼甚么呢？也许就只是盼有人来跟自己说一句：「没事的。你可以继续待在鬼王宗没关系。妳可以……继续待在青龙身边没关系。」

　　「嗯，也有道理。」三瞳点点头，转向陆雪琪他们问道：「那你们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当然。还未请教二位的名字？」

　　「叫我三瞳就可以了。」「我叫江月。」

　　林外，日渐落，夜降临，惟林中的四人仍未知晓。一片迷雾中，他们并肩而行，步步接近白湖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