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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遗训 ...

  •   发生了何事?短短数月,不仅仅是她一人人生的颠覆。霜月之变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甚至如今在那幽深的禁宫之中,连皇帝都无踪影可寻。她回忆起那日,是玉甯告诉她梁珑去了秦州的消息……

      歆寿宫中终年燃着檀香,即使站立于宫门外也能衣带染香。萧宛来了片刻,前去通传的宫女见是太傅府病弱的大小姐来了,连脚步都快了些。

      不久宫门终于复又打开,前来迎接的是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女玉棉。玉棉向萧宛行了个礼道:“贵女随奴婢进来罢。”

      萧宛回了礼后二人才进入正殿。

      宫女帮她掀开防蚊虫的纱帘,她甫一进入,便觉得一股清凉的寒意。太皇太后虽然已是耳顺之年,素来却颇为怕热,虽然已是七月流火,歆寿宫中仍旧放冰。她无暇顾及那身体上微微的不适,下拜道:“臣女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歪在榻上细细打量她,脸色不悲不喜,萧宛觉得过了好一会后,太皇太后才又开口:“你怕冷罢?叫她们把冰轮撤了。”

      “是。”玉棉忙招呼着那些转动冰轮的宫女们退了下去。

      “多谢娘娘关心。其实臣女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不然也不敢抱着病躯来面见您。”萧宛道。

      太皇太后这才抬开了眼皮,审视着她,叹了口气,道:“前日你弟弟来了,跪在哀家面前说了一车的话。哀家也没细听,只听得一句,说阿显那孩子果真给你订婚了?”

      她心中一惊,果然是问这事。太皇太后在宫中过了这么长的年月,可不是像他人那样好糊弄的。

      她面露赧色:“是。”

      “怪不得他不敢来见我。”太皇太后面露不豫,叹气道:“你们兄妹二人,在哀家病的这半年,做的荒唐事太多了!”

      她眉心一动,难道太皇太后如此神识清明,将她这个隐藏在后的始作俑者也认了出来?

      她皱眉道:“姑祖母训诫的是。前些日子阿宛病得昏昏沉沉,只知道哥哥延医问药,却未曾深究为何一时间有如此多大夫来为阿宛诊治。”

      “是哀家老糊涂了。倒也不怪你。”太皇太后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这燮州太守之子的门楣,真的太低了。”

      她小心翼翼站起了身,走到了太皇太后的身边,软软的身子略微倚了倚,“娘娘,阿宛的婚事,哥哥他确实专断了些,可是阿宛却不怪他。请您想一想,我们没有了父亲,您当时也病着,陛下也已经立了皇后,他还能有何办法呢?”

      见太皇太后的眉头舒展开来,她顺势坐在了太皇太后的身边,又道:“如今父亲不在了,阿宛一个孤女,除了哥哥还能听谁的呢。”

      太皇太后将她最疼爱的孙辈揽入了怀中:“虽是这样说,可是……你们的婚期可定了?”

      “定在了明年。虽然陛下不准为父亲服丧,可是我和兄长想着,起码还是过了今年。”她道。

      “好孩子,这样很好。”太皇太后想到了侄子那充满阴谋而不明不白的死,眼底闪过一丝恨意:“正好这么长的时间,你可以再仔细想一想这门婚事。这段时间贵妃她们一直在帮哀家抄写《华严经》,你若无事,也抄写一卷罢。”

      她愣了愣,应承下来,起身行礼告别。

      “阿宛等等。”太皇太后低沉的声音忽又响起,“你祖父选的那三个嗣子,都半道折回广陵了?”

      她平静道:“听说是的。”

      “其实哀家也不赞成萧公的这个决定,这三个嗣子的事情也没有命人深查。不过,萧公已经告诉哀家,年底他要亲自入京,你们还是想想如何应付他罢。”

      出了歆寿宫,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贵女,太皇太后她信了么?”楚月扶着她慢慢地走着,低声问道。

      “大约信了一半,否则也不会让我抄经了。”她道:“不过比起太皇太后,眼下还有更大的麻烦,祖父要回来了。”

      “什么?!”楚月原本压低的声音忍不住惊呼起来。

      那个曾经在京都翻云覆雨,生杀予夺,冷酷无情更甚于萧太傅的开国权臣,居然要回京了。

      “这春日风光无限,别家小姐都在游园赏花,姐姐却窝在家中抄经,真是无聊。”玉甯在房间中晃来晃去。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她放下笔,将在玉甯干扰下好不容易写好的经文放入和盒子内,这才起身活动筋骨。

      自从那日知道了祖父要回京的消息,她近来专心在家抄经养病,安然自得,玉甯频频到访,却不是单纯的探病。从半年前她便知道隋钦有意无意在探查着自己的秘密,从前她只装不知道,可是现在的局面,她却不能再坐视不理。裴晤是隋钦的好友,二人平日多有接触,从他那里反过来探听隋钦,再合适不过了。

      “平江侯府上的那位梁姑娘,在贵女病的这些日子,似乎没有再在京城中,裴晤问了看城门的守军,梁姑娘的路引上写着要去秦州。”

      “秦州?难道她真的是秦州人?”她忖度着,继续问道,“隋钦呢?”

      “平江侯赋闲有大半年了,也不着急,平日闲来无事倒是总爱去昌王府找昌王下棋。”

      她皱眉,沉吟不语。

      “这件事,和姐姐有关系吗?”玉甯不解,“他近来还拜访了不少太医院的御医,其中有当年为你诊治过的。这才是你应该担心的吧?”

      “他再查,那些御医也只会确认当时的我确实是不治,否则就是坐实违逆太皇太后的旨意,故意不救我的罪责,有什么好怕的。”她淡淡道。只是不知道他去昌王府是真的与昌王交好,只是弈棋,还是要去查些什么。

      “姐姐,我不明白,这些事萧显哥哥不可以帮你查吗?他现在可是呼风唤雨的家主了呀。”玉甯问道。

      “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我不想让他知道有一个人在暗地里怀疑着我在装病,他知道了不仅不会帮我,还会说我惹了麻烦。”

      “噢。那为何不让我未来的姐夫去操心这些?”

      是啊,为何呢?她自信而轻巧地答道:“因为他现在远在甘州,无法帮我。”

      她的话声刚落,楚月便奉上纸条。

      纸条上的四个字将她方才的借口击得粉碎。“即日到京。”

      玉甯在她背后偷偷瞄了两眼,啧声道:“说起来,仿佛自从姐姐装的病有所好转以来,都没在府上见过姐夫呢?”

      玉甯算了算,“居然有一个月了,而且人都回京了,为何连面都不露,只写张纸条啊?”

      她收起纸条,略有忧思,随口糊弄着玉甯:“太皇太后说要在明年千秋节前抄写好整部经书,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太皇太后还让淑妃姐姐若是抄累了就让侍女代笔呢。”

      “可是太皇太后并没有对我说啊。”她叹了口气,“她还是在怀疑我。”

      “所以姐姐就不和他见面了呀?真是惨。”玉甯道:“还有如今祖父要回来了,你要烦心的事也太多了。”

      她皱着眉,她现在倒是希望顾和徵在千里之外的甘州待到明年,或者永远不要出现在京都内了。

      萧显在傍晚归府,一回来便又被楚月请走。

      “今日太皇太后和你说什么了?”萧显洗过了手,走到她近前翻看她抄写的经文,嗤地笑了一声:“不错啊,我还以为怎么也得罚跪?”

      萧宛淡淡道:“我已经都和太皇太后说了,一切俱是兄长你的主意,她老人家气得不行,可能要去罚跪的是你吧。”

      萧显本有怒意,但是想到了什么,又压下了脾气:“随便你吧。”

      “祖父要来京都的事,你知道了么?”萧宛又放下了手中的笔,活动着手腕,“担心吗?”

      “今日一早便知道了,可该担心的是你才对;连太皇太后都不尽信你,你以为祖父和太皇太后一样好糊弄么?”萧显皱眉。

      “那又能如何?难道你觉得凭你和我,有何办法能让祖父回转心意,不来京都么?”她道。

      萧显显然也在思考着这个可能性,他问道:“若是和上次一样,用阻拦那些来京的嗣子一样呢?”

      “那些他想出来的装神弄鬼的伎俩,骗骗那些沽名钓誉的庸才还差不多。你想拿来骗他吗?”萧宛思虑道,“那可要更费脑筋才行。”

      萧显依旧不解愁容,想了半天,忽然道:“不必如此了。不要管父亲的丧期了,在祖父来之前将你的婚事办了,就简单了。”

      “不行!”一贯镇定的她忽然紧张了起来,站起身道:“太早了。”

      “这有什么早晚的?你莫不会是怕了?”萧显道:“怕了就直说罢,省了我的事。”

      “谁怕了?”她有一些恼怒,“我的意思是,就算要提早婚期,那也是作为兄长的你。若是你在祖父到来之前同已经订婚的孙家贵女成婚的话。凭借吏部孙大人的襄助,你说不定便能顺利执掌太傅府了。”

      萧显不语,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你还记得父亲留给你的遗训吗?”

      萧显的神色一暗,冷哼一声道:“当然记得。”

      “近来想想,着实奇怪。父亲不是一个看重嫡庶之人,而且阿棠确实还小,为何会留下那样一条遗训?”

      萧显道:“你想多了吧,寻常人家的父母也有偏爱的子女,父亲喜爱阿棠,这很奇怪吗?”

      “或许是这样。可是我却总是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遗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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