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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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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01
“少爷,这儿就是城南白府了。”福德捧着一摞礼盒,本来少爷吩咐他买得两三样就好,最后还是福德力劝下买了高高的一摞,这当儿已经摇摇晃晃站不住脚了,还是曲腿朝着顾清炎乘坐的轿子里轻声说道。
一柄折扇从里面将轿帘掀起,顾清炎抖抖衣袍走出了轿子,他看了眼福德手上捧着的礼物,不禁皱了皱眉。“福德,暂且将礼盒交给轿夫吧,你去通报一声。”福德忙不迭地答应,转手交代好礼盒后便快步奔进白府,白府大门终日敞开,倒也是方便的紧。
过不多时,福德便跑出来,后面跟着白府的丫鬟萃月,萃月谦顺地低头轻声说道:“顾公子,且随我来,白姑娘在文华亭等您。”顾清炎轻应一声,啪地一声打开折扇跟进了白府,心下却对这白府上下有着说不出的厌恶情绪,想来应是自己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才引起的这不满心绪。顾清炎跟着萃月曲曲折折地绕进白府后院,一眼便看到了文华亭的所在,萃月一声不发,敛袂服了服身子便退下了。
顾清炎踏上几步,树木掩映着亭中之人,看不大清面貌,只影影绰绰见得亭中女子一袭黄衫,在那儿静静地望着亭外湖面,顾清炎往身后一看,不知何时福德竟也不见了踪影,心下暗自气闷,他好歹也是章梁国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竟这般不受待见,却不知其实白姝予已经给他开了特例了。
“顾公子,怎的不上前来,杵在那儿作甚么?”只见白姝予站起了身,缓步向顾清炎走过来,一袭黄衫飘飘渺渺,腰间别着的一枚佩玉显是上乘润玉,在光华下隐隐泛着光泽,顾清炎瞧着白姝予越来越清晰的面庞,伴着那轻晃的玉泽,胸中竟感到一阵滞涩,望着眼前之人,仿佛似曾相识,可又分明是第一次见到。
白姝予右手轻翻,一晃眼间手上多出了一本册子,正是顾清炎的命格簿,只听得白姝予轻声念道:“顾清炎,字仲良,章梁国都城城西顾氏绸庄顾家大少爷,年二十二岁娶妻,嗯……是金梁绣坊章家的小姐,寿五十,旧疾发作而死。”说到这里,白姝予皱起了眉,心下暗自寻思:葛长冬这世怎的寿命才五十,不可不可,怎么着也要长命百岁啊……却听到顾清炎说道:“白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确有这神妙本事,可是在下今日来倒不是为了查探这命数如何,而是……”
白姝予见顾清炎面有难色,便道:“而是什么?”“在下成年以来,日日梦魇缠身,实不知为何如此。”顾清炎轻叹了一声说道。
白姝予经他一提,这才去细细端详顾清炎的面貌,这顾清炎还是葛长冬的模样,五官清癯,宛如还是当年那个英俊少年郎,双目却略有血丝,强打着精神仍掩不住疲惫之色,显然是夜夜噩梦,缺少睡眠而引起。白姝予便道:“这事情怎么来找我,倒不如去寻个郎中开几幅安神助眠的方子。”心下却暗暗担忧,想着悄悄给他施个法儿让他不致做梦。
“实不相瞒,在下做的噩梦,怎么说也有上百个了,却好似是相联系的。”顾清炎顿了顿,又继续道:“总是想着有些……有些蹊跷,府上的下人便提议让在下来白府询问询问。”
“都是什么梦?”
“有一晚在下梦见自己在阴曹地府被灌孟婆汤,数日过后又梦到将孟婆汤吐了许多出来,”顾清炎觉得自己说的话荒谬之极,自己从来不相信鬼神,这会儿却又在一个所谓“神算子”面前吐露自己的梦魇,不自觉长叹一声,“还梦到自己有了个兄长,长病不起,久病不愈……”
只听“啪”得一声,白姝予手中的命格簿掉到了鹅卵小道上,颤声说道:“当真……当真如此?”她轻运仙力,将命格簿无形化去,两手不禁哆嗦不止,当即将在院门外候着的萃月唤了进来,“萃月,好生招待顾公子,我突有急事,去去就来。”
还不及萃月应声,白姝予便快步走出了后院,进得自己的居室扶着椅背坐了下来,饶是白姝予有着千年的寿数,现下也是惊慌不定,顾清炎显然正在通过梦境慢慢想起过去葛长冬的记忆,怕是过不了多久,顾清炎就会明白这其中的原委,白姝予倒不是怕了这文弱公子,只因拿了葛长冬的性命救自己亲弟弟这件事,实是她这千年来做的唯一一件亏心事,过往想起这事,总想着等他转世时再行好好报答,哪知葛长冬竟没喝下那孟婆汤,这岂不是全乱了套?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萃月刚才见白姝予神色不对,将顾清炎引到西厢房安置好后,便匆忙赶了过来。“我没事,萃月,顾公子呢?”“我将顾公子和顾府的下人都请到西厢房候着了。”
白姝予走到里间梳妆台上取了一个香囊拿给萃月,这时早已敛了惊慌,吩咐道:“你将这给顾公子,让他将这香囊系在床帘上,起到安神静心之用。”“是”萃月应声退出房外,白姝予看着萃月快步走远,心想惶然,那顾清炎只当不过是做梦罢了,他又怎知所梦之事竟是他前世的经历?想及此,白姝予长舒一口气,“愿顾清炎这一世能平安喜乐,不致烦恼缠身。过去的恩恩怨怨,让我暗中消弭便好了。”
02
轿子稳稳的在道上行进,顾清炎坐在轿子里,端详着白姝予给的香囊,绣工精致,倒不像是市井间贩卖的,陆家和金梁绣坊的绣工在这面前一比那可真逊色不少了,顾清炎把香囊凑到鼻前轻轻嗅了嗅,清新雅致,正中他的喜好,确实不是庸俗之物。忽听得轿外一阵吵闹,顾清炎随手将香囊塞进怀里,朝轿外望去,却见一个女子和一群人推推搡搡。
“本公主低声下气一个个问你们,你们倒好,全是一问三不知!”一女子身穿华服,甚是雍容,通身上下的饰物一看便知都是上品。“小的,小的真不知道那公子在何处啊……”只见那女子左手紧握着一幅卷轴,卷轴有一半展开着在空中轻晃,似是一幅人物丹青图。
顾清炎耳听着喧哗声想着定是有人当街欺侮少女,便下轿来看看情形想寻机出手相助,却只见一位容貌美艳的女子在那儿盛气凌人地欺负几个大男人,暗暗吃惊,听她自称是个公主,更是疑惑不解,当今王上膝下无女,只有两个皇子,可是这女子穿着如此华贵,不是公主,那也定是王家亲贵了。
“姑娘家家的,怎么在这儿欺侮男子?”
那女子闻声瞧过去,却见顾清炎一身青衣在那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心下更是恼怒,“喂,你管得着吗?”说着手一松,将那幅丹青像展开,“你见过画中之人吗?”
顾清炎细眼瞧去,画中人生得儒雅,穿着一身白袍,有一股谪仙般的气质,脱口便道:“姑娘你心仪的这位公子,想必是成仙了吧,否则你怎么遍找也找不到?”随即哈哈大笑,转身回入轿中。
只听得身后的女子跺脚嚷道,“他就是神仙,哪是你们这般凡夫俗子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