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搞事么》阿木不木

39、往事

　　陈星辰换了一件黑色长T和直筒休闲裤，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总觉得哪里有点不满意，下一秒终于找到让自己无比纠结和心塞的地方了，头帘长了。他的碎发三三两两挂在额前，显得有些滑稽，眼睛浮肿远远看去竟像是通宵一夜的网瘾少年。

　　陈星辰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无比丧气的吹了一口碎毛，心说也不知道蒋昭早上是怎么忍住没跟他讲的。话说如果顶着这副鬼样子去蒋昭家，他父母又会怎么想？

　　陈星辰心底无端泛慌，就在这个时候宋昱睿一个电话进来：“小辰子你家几幢来着，我又给忘了。”

　　“6号楼。你往小区公园后面走。”

　　宋昱睿小声嘀咕了一声草怎么人那么多，接着又飞快说道：“我这车没法进去，要不你出来？”

　　陈星辰心里猜测宋昱睿应该是坐出租车来的，眼下快四点了，正好是小区大妈大爷出去买菜的时间点，车子开进来也挺困难。这样想着陈星辰转身出了浴室：“你现在在哪？”

　　“我……”宋昱睿刚想说话，旁边一个男生的声音插进来，惊讶中夹杂着羡慕：“哥们你这车好酷啊。”

　　宋昱睿虽然很享受他人注视自己的感觉，但眼下他却恨不得立马跳上他的车，转身走人。天知道这些大爷大妈的眼神有多犀利，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恨铁不成钢，教坏我小孙’的字样。

　　宋昱睿胸口堵得慌，匆匆忙忙的扔下一句话便挂断了：“小区门口，你快来……”

　　陈星辰哎了一声，那头已经挂断了，心说宋昱睿该不会是叫了一辆豪车过来吧，想到宋昱睿被堵在小区门口憋屈的样子又忍不住笑。

　　陈星辰离小区门口还有一大段距离，那头的宋昱睿眼睛一亮，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大声喊了小辰子！

　　没人理他，又提高声音喊道：“陈星辰，这儿！”

　　陈星辰被宋昱睿高分贝喊得眼皮一跳，等他视线投过去，眼皮跳的更厉害了，他算是知道宋昱睿为什么在电话里那么无助想哭了，眼下宋昱睿周身围了一圈男女老少，只能看到那人半个头和欲哭无泪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出了什么事了呢。

　　等陈星辰走近了才恍然大悟，原来宋昱睿骑了一辆黑色雅马哈，穿着又比较嘻哈潮流，型男配战车很是拉风。围观群众又难得碰上一回，纷纷猜测这小伙子接的女朋友是哪家哪户啊，更有甚者一脸笃定扯了该男女恩怨情仇的往事，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宋昱睿连忙把陈星辰拉到身边，松了一口气说：“你终于来了。”

　　陈星辰笑嘻嘻：“我要是不来你今天也别想出去了。”

　　围观群众见出来的居然不是个漂亮妹子而是个男生，很是失望，又摇头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散去。

　　宋昱睿瞅着散去的人群，转头对陈星辰心有余悸的说：“你们小区大爷大妈还真是热情，比查户口本的还积极，有个大爷差点没给我算个相，哎！还好你来的及时。”

　　陈星辰噗嗤笑了：“你骑着这车这么骚，人家不看你看谁啊，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个小区的人都很好，围观说明大家伙看得起你，一般人他们还懒得去围观呢哈哈哈”

　　宋昱睿听着前半句话还舒坦一点，听到后半句打趣的话，忍不住跳到陈星辰身边，勾着他的肩膀怒道：“小子，有这么说你睿哥的么。”

　　陈星辰还是笑嘻嘻，转移话题道：“我们该不会是骑这玩意去蒋昭家吧。”

　　听出陈星辰话里的担忧，宋昱睿哼哼两声：“什么叫这玩意，它可是我小女友lily，女、友懂不。还有你老哥我16岁就开这个上高速了，你完全不用担心。”

　　陈星辰摸着车身，细细感受着手心里冰冷的线条弧度，听到宋昱睿又在吹了，翻了个白眼：“哥我有常识，你说你16就上高速了，你那时候有证没，还有交j没扣你？”

　　宋昱睿呲着白牙：“哈哈当时没有现在也没有，你放心他们抓不着我。”

　　陈星辰心说你这车速彪起来谁能赶得上你，叹了口气说：“要不你把车停在我小区楼下，我们打车去？”

　　宋昱睿带了头盔，正系着环扣和帽带，闻言道：“你们这人多混杂的，啧，也不是说你们小区人的坏话啦，我说万一被人骑走了我可是很心疼的。”

　　陈星辰摸了摸下巴，认真道：“也是。”

　　“你别担心了，我保证不会让你伤到半点毫毛，上车！”宋昱睿说完又小声道，“要是你伤着了，阿昭这疯子指不定来找我兴师问罪，我可受不了。”

　　陈星辰一字一句听的真真切切，心里笑了一声，又装作没听见的样子道：“行了我相信你，不过你得骑慢点，能有多慢就有多慢的那种。”

　　宋昱睿：“……”
　　于是乎宋昱睿骑着60km/h车速的战车，有苦说不出，他平常稍稍飙一点就上百码，还从来没开过这么慢的。陈星辰坐在后面觉得脸、身子被吹得有点冷，心里抖得发颤，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害怕，反而是在享受着迎面而来的疾风。

　　蒋昭家离B市市中心有一段距离，靠近城南，宋昱睿开的又是国道，所以骑摩托一个小时不到就到目的地了。

　　宋昱睿扣下头盔，理了下发型，冲着保安室里的保安眨眼道：“看你面生，新来的吧。我找阿昭，你就跟人说我叫宋昱睿。”

　　保安小哥摁了对讲系统和对方说了些什么，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后，冲两人点了点头，开了铁栅栏门。

　　陈星辰坐在车子后面心情复杂，他虽然知道蒋昭家肯定富裕，但没想到他家里有钱到这个地步。
　　宋昱睿扣上头盔，扭动着把手准备上路，车动机呲呲了几声还没开出去，陈星辰听见前头宋昱睿闷闷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辰子，阿昭家里虽然有钱但他却开心不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星辰摇了摇头，下一秒宋昱睿的车子动了，风中突然轻飘飘的飞来一句话：“他很重视你的，所以……”

　　所以……
　　所以什么。
　　陈星辰没听清，也没有精力分心去听，他心下乱麻麻的，一半在叫嚣着恐惧着，一半被喜悦充斥着。

　　等他下车的时候那两种心情已经不复存在，因为他眼中只剩下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个人。

　　蒋昭侧着脸，坐在露天的一张复古镂花圆椅上，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和红酒，他却没动半阖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当别人问候他时才抬起头聊上两句，说完又看向远处，至始至终面无表情。

　　陈星辰莫名的心一揪。
　　宋昱睿大大咧咧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蒋昭旁边，撑着下巴恶劣的笑了：“想什么呢，一脸思春销魂样。”

　　蒋昭不恼，反而淡淡的说：“你怎么想的来这。”

　　宋昱睿勾起蒋昭的肩膀道：“怎么想的？你说呢！本来叫了明承和唐葫芦来的，唐葫芦去写生没法来，明承他爸最近管的严抽不开身，不过……”他顿了顿，一脸得意注视着蒋昭这张俊脸。

　　“谁说我不会来了？”
　　“谁说我不会来了？”
　　两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在宋昱睿脑袋上方响起，宋昱睿眼皮一跳，接着太阳穴一紧，站起来转身怒砸：“他娘的你们不是说不来么！”

　　蒋昭勾了勾唇不语。

　　谢明承捂着肚子笑：“这话也就你会信。”
　　唐葫芦拿起桌上的果汁抿了几口，笑道：“在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这了。”
　　宋昱睿气结：“好啊你们两个！”

　　两人嬉皮笑脸的躲开宋昱睿的魔爪，宋昱睿玩了一会也懒得逗他们，转过身来想告诉蒋昭一个巨大的‘surprise’，抬眼却发现人不见了。回头，草，陈星辰也不见了，宋昱睿低声骂道：“这两人说不见就不见。”

　　喷泉前面走动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碰着酒杯亲切的问候，或挂着虚假的笑相互寒暄，每个人都像是人生赢家，陈星辰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也没有想太多。他收回视线，偏头落在眼前人的脸上。

　　蒋昭递给他一杯果汁：“我很开心你来了。”

　　陈星辰接过，喝了一口故作轻松道：“是嘛我还担心你不会欢迎我呢。”

　　蒋昭：“其实我心里是不希望你来的。”

　　陈星辰差点没喷出来：“……”

　　蒋昭顺着陈星辰的视线看去：“你不喜欢这个场合吧。”

　　陈星辰不语，蒋昭说的没错，他现在不自在的很。

　　蒋昭看他表情变了又变，嘴角不由漾起浅笑：“好巧，我也不喜欢。所以”
　　“我们逃吧。”

　　‘我们逃吧’‘我们逃吧’蒋昭的话魔怔的很，陈星辰耳边一遍又一遍放着那清冷的声音，等他回神过来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蒋昭家的宅子在半山腰上，周边不通车，没有下山的车，有的只是陆陆续续开向山上的豪车，陈星辰偏头，发现那人平日淡漠俊秀的五官添了几分冷冽，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堵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陈星辰停下脚步，蒋昭也跟着停了，只是转头的时候眸子里带着几分疑惑，陈星辰道：“我跟着你走人了，你那边怎么办？”

　　蒋昭眉头皱的更深了，忽而舒展开，转过头看向远方，难得恶劣的笑了：“大不了就跟去年一样。”

　　陈星辰：“去年怎么了，你也逃了？”

　　“恩。”蒋昭道，“那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一天。”

　　陈星辰还在思索着蒋昭这话的含义，蒋昭又说：“我和我爸妈的关系不好。”陈星辰其实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了，蒋昭接着道：“我是我外公带大的，外婆去世的早，我几乎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但我外公很爱我的外婆，老是喜欢抱着我坐在房子外面晒太阳，跟我讲他们年代的爱情故事。”

　　“我小时候爱哭只是想引起大人的注意……那时候我很希望自己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放学后有爸爸妈妈接，我以为哭能解决一切，可我外公不喜欢我这样，他觉得男孩子要坚强。”

　　陈星辰看蒋昭淡淡的叙述着自己的童年，他像是一个旁观者讲着另一个人的故事，只有当提起外公的时候脸上才会出现其他表情。

　　“外公知道我难受，他看着也难受，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跟我说爸爸妈妈忙，下次他们一定会来看你，又告诉我让我千万别怪他们，以后我能了解他们的良苦用心。我当时觉得外公说的话就是真理，渐渐的也就少了对这份爱的渴望。”

　　“我几乎把外公当做我的全部，外公他每天放学都会在学校门口等我，给我买各种吃的，给我提书包，逗我笑，可是在我九岁那年外公病了。”

　　陈星辰啊了一声，他的眼眶红了，蒋昭的遭遇跟他不像，但他能体会到蒋昭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着热烈的感情：“外公他……什么病。”

　　蒋昭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丧：“冠心病。”无论何时，外公都是他心中的痛。

　　“他住院住了一年，可是没想到他还是在我生日的前一天……他明明答应过我说要陪我过十岁的生日……”蒋昭垂着头，额前的细发挡住了他大半个表情，陈星辰沉默了下，走上前轻轻的抱着他，蒋昭头低了下来，埋在陈星辰的肩膀上。

　　“一下就好。”
　　陈星辰心想，你一辈子放在我肩上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