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一章 公爵与亲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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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过后，帕里斯坐进了旁边空着的那张座椅中，几个相貌极美的年轻侍女一声不响地走近过来，替他摆放好红酒、茶饮和各色点心小食，并点燃了一份气味优雅的小型熏香。
其间，亲王殿下击了几下手掌，另有两名美貌女子从角落里走出来，笑容妖娆地围到亲王身边，替他垂肩和敲腿。
亲王殿下随手搂过其中一人的纤腰，那妖冶女子垂眸一笑，熟练地坐到了亲王的腿上，亲昵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帕里斯向亲王这里瞥了一眼，只见这位比他略长几岁的亲王殿下身材已然严重走样。
他那肥胖的腹部脂肪堆积成好几层，如孕妇般垂在大腿之上。他的头发业已稀疏，脸部和手部的皮肤都已松弛，唯有他看着那两名ji女的眼神还算年轻。
帕里斯不禁暗暗腹诽，这也许就是他多年来沉溺酒色所招来的恶果。
这位性格顽固、态度专横的王室贵胄，从年轻时起便放浪形骸，圣波克利亚境内有名的几家大型ji院里，每家都有他包养的情妇。
可讽刺的是，他的王妃与他结婚三十多年，不曾育有一儿半女，就连他包养的那些情妇，也从未给他带来过“忍痛处死私生子”之类的麻烦。
事实很明显，尊贵的亲王殿下无法生育，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幸好王兄还有塞西莉娅，不然，圣波克利亚王室到我们这一代就该断绝了。”
亲王的王兄，也就是前任国王霍比托还在世时，曾哀痛地将这王室的悲剧归因于他的父王——伟大的君王加布利尔陛下——悖逆了王室的法规，在晚年生下了私生子。
霍比托陛下认为正是他父王的这种不当行为触怒了神明，神明便将人丁凋零这样的灭顶之灾，施于了他们这些王室后人。
不论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种情况，对于只看结果的亲王殿下来说，这结果再清楚不过——
他死后，将没有子孙续享他的荣华富贵，他生时所拥有的一切，将最终因为他的死而化为乌有。
既然如此，那么就在还活着的时候穷奢极欲吧！——在帕里斯眼里，霍克利兹亲王殿下，便是这样一位皇亲国戚。
“怎么样，帕里斯大人？这剧院还入得了您的眼吧？”
待帕里斯坐定下来，亲王殿下边抚摸着他怀中ji女光滑的手臂，边咧嘴笑问帕里斯。
“美轮美奂，亲王殿下。”
“哈哈，不过是替自己找些乐子罢了！”亲王干笑了两声，“孤家寡人，可不像帕里斯大人您，儿孙绕膝。”
帕里斯心想，话题终于上道了，原来他今天找他来这里，是为了他那两个儿子……
“我那两个不肖子，不提他们也罢，提了就令我生气！有时，我还真希望我没有过这两个儿子！”
帕里斯提及阿兰和伊利安，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丝毫不像在演戏。
“怎么会呢？在王都的众多贵族子弟中，就属诺德家族的两位公子最有出息，这是人尽皆知的。”
话题步入了正轨，亲王向妓女和房内的一干侍从、侍女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全部退下。
一时间，包间的门被短暂打开，一个接一个出去了十来个人。帕里斯心想，这亲王的排场的确是够大的。
“阿兰不久就将迎娶女王陛下，过几年，等伊利安成年，再挑选一家合适的贵族联姻。说实话，索伯家族以后，恐怕还得指望伊利安这个小外甥呢。”
亲王说着说着，忽然直呼起阿兰和伊利安的名字来。可帕里斯听在耳里，丝毫没感受到半分亲切。
他默不作声地瞧了亲王一眼，只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底下的舞台。
“索伯家族有他们自己的继承人，怎会与伊利安有关？日后，阿兰与女王陛下完婚，伊利安就成了唯一能继承诺德家族的人。”
帕里斯回答地看不出喜怒。
“哦？是吗？只怕这只是您的想法，阿兰恐怕不这样认为。”
亲王说着干笑了几声，继续道：
“您应该也听说了，阿兰在您回来之前，突然觐见女王陛下，说是要请命去视察圣城的预备骑士团。他还特意带走了伊利安这孩子。
“帕里斯大人，我们是多年的老友了，有些话我不妨与您直说，这两天，索伯那边的人可是没少来烦我。”
索伯家族家道中落，传承到如今的家主亨利·索伯这一代为止，早已成了仅靠祖宗荫蔽、忝列五大贵族家族之一的没落贵族了。
对于欠缺实力的大贵族来说，寻找盟友和靠山，成了无奈之下的必须。
基于如此的背景，十七年前，亨利·索伯先是对自己唯一的亲妹大肆勾引当时的有妇之夫帕里斯·诺德视而不见，甚至在背后大力支持。
其后一年，他更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刚刚失去原配夫人的诺德公爵大人。
谁知天不从人愿，索伯家的小姐在一年后死于难产，除了为诺德家族增添了一名子嗣以外，对他们索伯家族并无太大好处。
亨利·索伯非常清楚，帕里斯·诺德公爵大人从来不是什么念旧的老好人，对于他来说，人走茶就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就这样，亨利·索伯艰难地支撑着家族熬过了缺乏靠山的好些年，直至先王霍比托陛下去世，女王塞西莉娅陛下登基。
改朝换代不论对哪个国家的权贵来说都是大事。
女王初登大宝之时刚满二十岁，在圣波克利亚的老牌大贵族眼中，不过是个用来摆放在王座之上的漂亮娃娃。
亨利·索伯在当时混乱的朝局中焦虑地嗅着方向，最终，他觉得除了目空一切的诺德家族，就只有先王的弟弟，霍克利兹亲王殿下，是朝中难以撼动的当权派。
而且，据他所知，帕里斯·诺德也与亲王殿下相交甚密。他坚信，他那老奸巨猾的妹夫绝不会看走眼！
于是，他不再犹豫，抓紧了那段达官显贵重排阵营的宝贵时机，孤注一掷地加入了亲王麾下。
作为索伯家族投诚的回报，霍克利兹亲王殿下向女王谏言，将每年全权负责圣城祭扫工作的机会分配给了他们。
像这样既不能争得荣誉，又不能捞到油水的工作，在诺德家族眼中连鸡肋都算不上，但在权势衰微的索伯家族眼中，却无疑成了救命稻草。
而这次，阿兰主动提出插手祭扫工作的举动显然触碰到了索伯家族那脆弱又敏感的神经。帕里斯甚至可以想见，亨利·索伯那个老家伙畏畏缩缩求亲王替他出头的可笑模样。
“亨利担心阿兰操纵伊利安，和他们自家的儿子争夺索伯家的继承权吗？真是荒谬！他们都是姓诺德的，要他们索伯家的继承权干什么？”
帕里斯说这话时的神情，带有他一贯的目空一切。他冷冷总结道：
“他们也未免太抬举自己了！”
亲王此时没有继续盯着舞台，他转而盯着帕里斯的表情。老谋深算的亲王殿下仔细观察着帕里斯的神情，心下迅速判断着能信他几分？
——如果他没看走眼，帕里斯这次确实无意通过伊利安来插手索伯家的事，这和他事先预想的一样。
毕竟，他也觉得诺德家族的人，看不上索伯家族那个空架子；另一方面，诺德家的两位少爷，也没那么听帕里斯老爷的话。
那么，问题看来确实是出在阿兰·诺德身上了。
“那么帕里斯大人，您觉得令郎这次为何会突然想到要去视察预备骑士团？”
亲王此时又将称呼换成了“令郎”，可他和帕里斯都明白，这“令郎”单指阿兰。
“只要可以避开我，他什么借口都想得出来。”
听帕里斯这样回答，亲王忍不住笑了出来：
“帕里斯大人，恕我直言，父子关系可不该是这样的。”
帕里斯闻言，皱起眉头看向亲王，不悦地臆测着他到底想说什么？
“帕里斯大人，您是圣波克利亚举足轻重的大贵族，日理万机。这些年来您总是把目光放在军国大事上，不屑于打理家务事，与稚子为伍。
“说句冒犯您的话，这些年来您对令郎的关心实在太少了些，以致于他能利用您视线的盲点，丰满自己的羽翼。”
亲王说着，收起了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笑意。
“据我所知，令郎曾派遣过人手潜入‘极刑’组织，不知道想查出些什么来。再加上他上次从波干魔兽嘴里救下了那个拉弥撒质子，之后又安排她住在贵家族的第二府邸中……”
亲王顿了顿，总结道：
“令郎爱好清净悠闲，这众所周知，即使是您亲上战场好几个月，他也没有动身前去帮您分忧的意思。可他之前的种种举动却不得不令我怀疑，他对拉弥撒人有着一份奇妙的好奇心，所以……我在想，这一次会不会也跟拉弥撒人有关？”
亲王在叙述他们父子关系时那冷嘲热讽的语气令帕里斯觉得颇为刺耳，而他所说的这些阿兰的作为，则更令帕里斯惊怒交加。
阿兰竟对“极刑”组织派出过人手？他却全然不知！他甚至没想过他那“懒散”的长子，竟会有心去关心这些事？！
这不肖子竟然还安排拉弥撒的王室人质入住第二府邸？这就更不可思议了！那栋房子，除了不肖子的那两个狐朋狗友以外谁都禁止入内，就算是他这个父亲大人，也从未踏入过那栋房子的大门。
见帕里斯铁青着脸色不说话，亲王殿下又推波助澜道：
“帕里斯大人，令郎年轻，过不了美人关也算情有可原，但您可不能对他听之任之。他虽年轻，却也是我们圣波克利亚出身高贵的公爵大人，又与女王陛下订下了神圣的婚约，怎能被一个卑下之国的小biao子勾引了去？”
亲王说着，又咧开嘴笑了起来，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笑”的话……
“兹事体大，到底是不是空穴来风，帕里斯老弟，您还是应该亲自查证一下。令郎已长大成人多年了，这些年来的韬光养晦早就够他在必要时兴风作浪了。您要是还把他当作不成气候的小男孩看待，那以后的事情，很可能会脱离您的掌控。”
亲王说到这里，端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似是留出时间，给帕里斯回味他的忠告。
“不论怎么说，您与我是同一战壕的盟友，我们有着同样的过去，我们的未来也息息相关。我们为了走到今天，共同扛下了‘沉重的包袱’，我们谁都不希望一直以来的合作成果最终付之东流。”
帕里斯紧绷着脸，听着亲王的话里话。当然，他对那其中每一句话的意思，统统心知肚明。
“帕里斯老弟，可别让您的儿子成为您的灯下黑啊！他只有与女王完婚，我们的计划才能完整。不然，您说我们三年前，为何要弄脏我们的双手，而去沾上君王的鲜血呢？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三十一章 公爵与亲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