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45章 来自女王的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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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奇奉女王之命，从圣波克利亚王都出发前往拉弥撒，距今已过去超过两周的时间。
圣波克利亚与拉弥撒的国土接壤线早已被他们一行人甩在了身后，而他们眼前越来越清晰的，却是拉弥撒王城的轮廓。
费奇在这一路上，都享受着王都主教级别的待遇。还在圣波克利亚境内之时，他沿途所过之处，都有虔诚的国民恭敬等候在道路两侧，只是为了隔着马车和仪仗队，一睹这位王都主教大人的风采。
费奇在马车中看着车窗外这些平民百姓们或好奇或期待的神情，心底深处牢牢掩藏住的某种深邃情感忍不住蠢蠢欲动。
这种被人景仰、被人恭顺的感觉，就是那被称为“权利”的美酒所散发出来的芳香之味吧？
而随着车队进入到拉弥撒地界之后，信仰神的子民便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和穿插其中的异国无神论者。
看到费奇的马车队伍从他们的身旁经过，他们大多带着怀疑和警惕的眼神远远打量着他这个不知所谓的神职人员。
费奇心想，若不是因为他们的车队中满是身穿金甲的神国骑士，这些无神论者一定会用随手捡起的石头砸向他华丽的马车。
车队在中途休息的时候，费奇在用餐的餐馆中听到了十分奇怪的议论。
那几个拉弥撒人围在一起声讨着他们的公主，也就是到圣波克利亚充当质子的嘉柏莉·莫兰。他们说她不要脸，说她靠喝国民的鲜血获取了自己的偏安。
这些拉弥撒人由于费奇的“大驾光临”而被赶到了餐馆的楼下，可身在二楼的费奇却还是可以听清他们的谈话。
而且，费奇与神国中的绝大多数贵族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将拉弥撒语当成一种下贱的语种，并因此拒绝学习它。相反，在他被发配封地的漫长岁月中，他利用左右无事的时间，用心学习了附属国的语言，因而完全不存在像阿兰那样的听说障碍。
可他现在却全然没有为自己能够听懂拉弥撒语而自鸣得意的闲暇。他的兴趣点正全数集中于那些拉弥撒人所透露出的信息之中。
——这些人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他们又为何一致认为是嘉柏莉公主的不是？阿兰和嘉柏莉公主本人知道拉弥撒人对她的这些抨击吗？
费奇不动声色地搅动着手里的汤勺，越想越觉得有趣。
过不了多久，费奇便顺利抵达了位于王城外围的道格拉斯军营。作为早已得知女王特使前来的格林·道格拉斯公爵，以及阿兰·诺德公爵，他们两位在费奇到来之前，便已等候在营寨的大门外了。
费奇在马车中看见了正候在外面的两位公爵大人，他赶忙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以满脸写着“劳驾”的神情对他们二位道：
“两位公爵大人，劳您二位久候了！”
格林神情刻板地向费奇说着刻板的台词：
“您是女王陛下的特使，主教大人，我们迎接您也是应该的。”
阿兰则没有说话，从脸色上看得出来，出来迎接什么的并不是他的本意。
可费奇显然并不介意阿兰的“傲慢”，他反而面带笑容地看向阿兰，并亲切地寒暄：
“阿兰大人，您能从奥塞尔的危机中成功脱险，这真是太好了！女王陛下和您的弟弟伊利安侯爵大人，都很为您高兴！”
“伊利安……”阿兰直接忽略了女王，只提到了他的弟弟，“他近来还好吗？”
“他很好，公爵大人。我临行之前，他还特意写信给我，让我代他向您致以问候。”
费奇当然注意到了阿兰错误的侧重点，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对阿兰的态度也是肉眼可见的恭敬。
三人在营寨门口寒暄过后，终于移步一同走进了营寨之内。路上，费奇对格林道：
“公爵大人，这次女王陛下的旨意都是传达给阿兰大人的。女王除了赞扬您的功绩，其他并没什么特别的旨意。”
“这都是托了女王陛下的福。”格林毫无新意地自谦着，并识趣地道，“那主教大人，您与小诺德公爵先聊着吧，我继续办公去了。”
费奇笑着对格林点头，三人行便变成了二人行。阿兰在心下猜测着女王可能下达的旨意，神情并不轻松。
很快，他们两人便一同走入了阿兰的临时营帐之内。其实，这段时间阿兰基本一直守在嘉柏莉的营帐之中，很少回这里来。此刻，他带费奇到这里，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费奇一定只希望与他两个人交谈而已。
“主教大人，您请说吧，女王陛下特意派您过来，究竟是想吩咐我做什么？”
阿兰还没坐下便开始提问。
“啊，是这样的。对于您之前托格林大人请愿的、代表圣波克利亚方面与拉弥撒人谈判之事，女王陛下已经首肯了。”
费奇非常了解谈判的技巧，所以他先从阿兰容易接受的地方入手。
果然，阿兰听费奇这样说，显得毫不意外，甚是理所当然。
“感谢女王陛下对我的信任。”阿兰没什么诚意地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除此之外，女王陛下还明确了她希望您此次谈判能够达成的目标。”
“哦？目标是什么？”
“女王陛下希望拉弥撒人同意，从此废除拉弥撒的军队。”
阿兰的目光立刻转向了费奇。
“女王陛下希望拉弥撒放弃军队？”
“正是如此。”
费奇点头表示确认，他知道，对话的难度开始上升了。
阿兰的手指无声地敲了几下椅子的扶手，随后不怎么爽快地道：
“可以。我会尽量如女王陛下所愿。”
费奇心想，阿兰刚才一定是在盘算如何安抚那位嘉柏莉公主吧？
“除此以外，女王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阿兰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只是这些事情，女王还不至于派她手下正得力的强助特意到附属国来走一趟。
“除此以外嘛……”说到这里，费奇也开始有些吞吐起来，“女王陛下想让您了解，她此次委派您作为圣波克利亚方面代表出面谈判，背后所具有的含义。”
“什么含义？”
阿兰有些不解，也有些下意识的警觉。
“女王陛下她认为，您是她的未婚丈夫，因此比谁都更能代表圣波克利亚王室。所以由您来出面，比格林大人更为合适。”
阿兰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可他的眉毛却第一时间扬了起来，随后便又紧紧皱成一团。
“主教大人，您说什么？”
“公爵大人，请恕我直言，女王大人所想的并没有错。您的确始终都是她的未婚夫婿啊！”
“我还以为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跟女王陛下谈得很清楚了！”
“公爵大人，这并不是一件‘谈得很清楚’，或者‘谈得不清楚’的事情啊！您与女王陛下是在三年前就订有婚约的，这件事举国皆知，连附属国之人也是知道的。与王室缔结的婚约，绝非儿戏！您……”
“够了！”
阿兰不耐烦地打断了费奇。若不是他从小就对费奇印象较好，他现在恐怕会直接把所谓女王的特使给轰出去。
“公爵大人，请您再冷静地想一想。您如果执意悔婚，女王陛下的尊严要往哪里放？”
对于费奇的苦口婆心，阿兰显然不为所动。他只是强硬地回答道：
“的确，三年前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与王室的这门婚约。”
“公爵大人，请恕我直言，与女王陛下缔结婚约，这是无上的荣耀，怎么能叫‘鬼迷心窍’呢？”
阿兰闻言瞪了费奇一眼，直接道：
“主教大人，您不妨直说，女王陛下究竟要我怎样，才肯放弃这份婚约？”
见阿兰态度如此坚决，费奇不得不换一个切入点来继续话题。
“公爵大人，您真的要为了嘉柏莉公主而放弃女王陛下吗？女王陛下对您如此重视忍让，您与陛下履行婚约之后，她一定会与您相敬如宾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届时，您可能才是王室和神国真正的主宰者。这样无上的权利和尊荣，难道不值得您多考虑一下吗？”
听费奇这样说，阿兰那双冰蓝色的好看眼眸再次转向费奇一侧，并冷冰冰地打量着他。
这位这些年来一直被冷落于封地的主教大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善于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可从他刚才不经意的言语中，阿兰却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对权利和地位的那种迷恋和执着。
——费奇主教，果然还是不能免俗吗？
阿兰在心底悄悄想着，可面上，他却还是将重点放在了他自己正急需解决的事情上。
“主教大人，如果一个男人，不能对他曾许下过诺言的女孩实现他的诺言，那他还有资格当一个男人吗？”
费奇定定看着阿兰，摇头道：
“公爵大人，您也曾对女王陛下许下过婚姻的诺言啊……”
“那纯粹是受了权利的诱惑！”
阿兰并没有否认费奇的说法，可他却觉得很有必要做一些补充说明。
“主教大人，您能明白其中的差异吗？女王陛下对于我来说可以是任何人，即使她不是塞西莉娅，只要她是女王陛下，对于我来说就都是一样的。可是嘉柏莉却不一样！”
阿兰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不再是他素日里那种冷静深沉的形象了。
“嘉柏莉只是嘉柏莉，她不是任何人，她只是我的嘉柏莉。”
阿兰说着，干脆站了起来。
“我当年不该答应与女王陛下的婚约，如果女王陛下现在要我为此付出代价，那我无话可说，也心甘情愿。可是，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嘉柏莉的事情！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与女王陛下结婚的。”
亲眼所见阿兰的反应，费奇不禁悠悠地叹了口气，道：
“阿兰大人，说实话，我以前真没看出来，您是这种为了某个女孩而不顾一切的人……”
“这也是女王陛下逼我的！既然她一定要让我在不可兼得的情况下做出选择，那我只有选择嘉柏莉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父母也没有祖国，所以我绝不会再离开她！”
阿兰说到这里，似乎是冷静下来了一些。他坐回了椅子中，用疑惑的口吻问道：
“可是，女王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反悔呢？上次她驾临第二府邸之时，我记得我跟她说得很清楚。帕里斯·诺德大人的野心很大，如果我进驻王室，对王室并不是什么好事。”
“女王陛下恐怕正是因为帕里斯大人，她不想让帕里斯大人觉得王室对他有所忌惮或是疏远，才会想要继续履行与您的婚约。”
费奇说到这里，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从阿兰的脑海闪过——打草惊蛇？
女王陛下是不是新查出了什么？她害怕会对帕里斯和亲王打草惊蛇，所以才会突然反悔，仍旧要与自己履行婚约？
事实真是这样？还是自己想太多了？女王陛下只是为了颜面问题吗？
不过，话说回来，女王陛下如果真的只是为了颜面问题，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女王陛下再怎么尊贵，终究也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而已。
只是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置他这个不守信用的未婚夫呢？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只怕会连累了嘉柏莉……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先将与拉弥撒的谈判处理好，说不定还能为事情寻找到新的转机。
作者有话说第154章 第145章 来自女王的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