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led with Your Kiss》抹茶杏仁

11、Chapter 11

　　“来了。”听到门铃声，乔任梁赶紧把盘在沙发上的两条腿放下，有点笨拙地伸出脚去够被他踢得老远的拖鞋，再从深陷的沙发中爬起来。跑了两步发现手上黏糊糊的，还粘着刚才吃鱿鱼丝沾上去的粉末，于是再转身冲到茶几面前抽了两张纸巾，边擦边往门口跑。

　　“来了来了！”他又喊了一声，“扎西你怎么今天没带钥匙呢？”伴随着问题穿过长长的玄关走到门前，转动把手。

　　门外站着付辛博，提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右手还搭在门铃上，转回头来的瞬间对上他的眼。

　　门里站着乔任梁，用纸巾擦拭着手指的动作渐渐停下来，左手紧紧握住门把手，微微张了口却没有说话。

　　客厅里的电视机锁定在东方卫视的夜新闻，音量被乔任梁调得很大，新闻主播的声音在走廊里依然清晰可辨。在那机械化的女声中，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并没有很长的时间，走廊里的声控灯光暗了下来。乔任梁几乎是同时作出反应打开玄关灯，对付辛博展开一个笑容：“包子你怎么来了啊？”

　　“恩，来还扎西的包。上次问他借的。”付辛博笑着回答，伸出手把包递过去。乔任梁接过来看了一眼，并不能认出扎西的包来。不过他点点头还是把包放到地上。侧身示意门外的人进屋，“扎西还没回来，不过快了，你先进来坐一会儿吧。”

　　付辛博在沙发上坐下，乔任梁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把装着鱿鱼丝的塑料罐子推过来。他笑着摇摇头。

　　这个时段的电视节目很单调，他们换了几个台也没看到感兴趣的节目。两人开始时还随意地聊了几句，后来不知怎的就陷入了沉默，任由变化的电视机画面在脸上投下不同颜色的光。十点半的时候扎西还没有回来，终于付辛博决定不等他了，拜托乔任梁跟扎西道个谢。

　　道过别以后，他开门要走，乔任梁想了想还是追上来，“我陪你一起下去拦车吧。”

　　那天不知道为何小区门口居然一辆taxi都没有，两个人等了几分钟，就顺着小路往主要街道走去，去那里看看有没有车。付辛博说了几次让乔任梁先回去的话，乔任梁只说这么晚了不安全。

　　“那你待会儿走这么远的路回去也不安全啊。”付辛博两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数着脚下路面上一块块方形砖头。有的地方缺了一块砖，他小心地绕开。

　　乔任梁不知道是没听见这句话，还是没想出回答。付辛博侧过头，在橙色的路灯下只看见他的脸凝重的神情，于是两个人继续沉默地向前走。

　　已经走到主路上了还是没有taxi。乔任梁心想这真是见鬼了，心情便逐渐烦躁起来。他沉着脸走在付辛博身边，想着是不是到了下一个路口就应该跟他告别。

　　跟付辛博告别。

　　这个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钻入他的脑海的，他已经无法回忆起了。也许是那个雨夜莫名其妙的对话以后，也许是在他发现扎西和记者们都先于自己知道付辛博受伤的事以后，也许是在无锡演唱会的后台，也许更早一些，在好男儿比赛的时候，在BOBO成立的那一天，他就这样想过了。

　　并非是乔任梁已经不喜欢付辛博了，或者乔任梁开始厌恶喜欢付辛博的自己了。他只是厌恶那种明明喜欢，却相隔遥远的无力感。

　　不一样的出身，不属于同一个组合，不在同一家公司，不参加同一期节目。他们不仅无法靠近，而且正在渐行渐远。付辛博逐渐成为他脑海里的影像，有时在欢笑，有时在思考，有时会吐槽几句，但是对象已经不是自己了。

　　那么与其在远距离的思念中煎熬，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试图不着痕迹地冷淡下来。他对他像对其他不熟悉的选手一样客气地微笑，在恐龙园他走近自己时故意装睡着，在徐州演唱会上和李易峰亲密无间，暧昧玩足。可能一开始他还不能控制好自己，在他对自己回报一个微笑是仍然会忍不住轻拍他的肩膀，在他走进自己的躺椅时无法控制地心跳加速，连粉丝都察觉到徐州演唱会彩排上他情绪失控的变脸。

　　谁从一开始就把疏远这件事做到完美。

　　但是毕竟他在尝试，他终究会像所有成熟的明星一样默默地退回自己的地界。

　　不再失态。

　　不再幻想。

　　没有爱恋。

　　一辆空车从他们身边驶过。乔任梁刚要抬起手拦车却听到付辛博说了一句：“kimi等我一下好吗？我去买个饮料。”

　　他其实想说你一个人去买吧，我先回去了。可是看到付辛博浅浅的笑容，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好。

　　这样的笑容，也许像临近年底时的日历纸。每撕过一张就少一张，终于有一天将只剩下没有印字的硬纸板。

　　尾随付辛博上了路边商铺两楼的7-11。在付辛博选饮料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敲打着柜台桌面。

　　“利趣的话，哪个比较好喝？”付辛博在货架那边叫他，手里举着两罐饮料。

　　“不知道。我都没喝过。”是真的没有尝试过，他一直喜欢的是凉茶。

　　他看见付辛博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分别拿了四罐不同口味的放进自己的篮子里。收银小姐笑吟吟地接过篮子报出价格。她并不认识他们，微笑只是礼貌。

　　走出便利店，付辛博把袋子递到乔任梁面前，示意他拿一罐。他低头随手拿出一罐抹茶味的，拉掉拉环。付辛博选了一罐草莓味的。两人继续向前走，很快到了一个路口，上天桥。

　　天桥上铺的塑料地毯早已经历风吹雨打，掉了不少颗粒，踩上去有些黏糊糊的。乔任梁捏着手里的金属罐，走着走着就靠近了围栏。朝下看去，天桥下车辆川流不息，一个个发光的怪物朝他们疾驶而来，当然没有撞上，而是从天桥底下飞快穿过。他望着下面，不可思议地产生了如果自己跳下去的话会怎样的念头。

　　他贴近围栏，晚风中身体微微晃动，然后感到付辛博的手轻轻地环上他的腰。

　　“kimi。”

　　如果跳下去会怎么样？

　　“kimi。”他的脸凑过来，呼出的气息就在耳旁。

　　会粉身碎骨吗？还会继续活着吗？

　　“kimi，我想说，我喜欢你。”他温热的唇贴上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