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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梦再难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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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森知道他在做梦,梦里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林森森是一名捕快。
那一天下着极大的雨,天灰暗,堂里也有些压抑,主要是陈大人的脸色太过于不好,这些做下属的自然愉快不到哪里。
陈大人不久前还是风光无限的大唐第一状元兼驸马爷,短短一个月就被贬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是个人都不会好过。
他弄丢了两样东西,一个是未婚妻长乐公主,另一个是圣上交给他的一封谕旨。
陈大人还活着,这是好事……
“陈大人!陈大人!我夫君——他死了——”
很快,一声声女人的哀嚎打断了林森森脑中的思路。
他看到陈大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那名强闯公堂的女人被拦下了。
……
仵作直起身子,苍老如树皮的脸色有一瞬间动容。
“死者,被剥皮的时候恐怕还有意识,凶手手法熟练,像是惯犯,另外——”
仵作露出惊恐的眼神:“死者,似乎是心甘情愿的,他死之前被人从口中灌入水银,不不,倒像是自己喝了下去,如同美酒——”
林森森垂下眼眸,冷冰冰的望着死者,他全身都露出肉,没有一点肌肤,肚子还是开着的,被仵作检查出水银。
脸上那陀肉,看上去是在微笑,很轻松,似乎还有些怀念,就像是在和老友对饮一般。
他的目光浑浊无光,但却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仿佛那里有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让他死死的盯着,舍不得眨眼。
仵作吐了。
林森森还是盯着死者沉思,几乎木然。
窗外还是泼天大雨,是苍天的泪,还是抹除凶手脚印的帮凶?
陈府。
“听上去倒像是自杀——”
“不是自杀。”
“哦?”陈大人背对着他坐在精雕小桌边,目光凝视着远处被雨水打湿的树木。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药物,是没有办法在剧痛之中维持手的平衡,一寸一寸将自己全身上下的皮剥下来的,死者恐怕保持自己的清醒就能够耗费所有力气。”
林森森听到陈大人发出低低的笑声,看着他那双苍白无暇的手抬起酒杯,在酒杯抬起的一瞬间里,林森森看到了自己卑微站立的倒影,很快,美酒就滑入陈大人的咽喉。
“有意思。”
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尸体。
当时尸体还在这里坐着,在磅礴大雨中尸体上的血流的很快,很快……满地都是红色。
就连现在,水洼里好像都有淡淡的粉色。
死者叫莫怀子,听上去是一个很可笑的名字,可惜给莫怀子取名的人已经不在了。
莫夫人说,三天前她的夫君莫怀子忽然叫她去娘家那边的寺庙求福,莫夫人的娘家来回路程刚好是三天。
三天后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夫君已经……
“这大雨下了两天吧。”
莫夫人好像有点懵,她点点头:“是啊,这么大的雨妾身本想在娘家住两天的,如若不是夫君再三强调,妾身……”她忍不住痛哭起来。
林森森让人送走了莫夫人。
他想,连这场雨季都是算计好的吗?
莫家是方圆百里最富饶的人家,莫家家主就死在莫家后山——这个能俯瞰整个金水的地方。
这地方确实很开阔,脚下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只有一张桌子,几个石凳,周围是竹林。
听莫夫人说,莫怀子很喜欢在后山这个地方观看整个金水,夏天的时候她经常会上来同夫君一起纳凉,凉风习习,谈笑宴宴。
自娘家回来,莫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跳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冒着大雨爬山上来……
林森森在死者坐过的位置坐下,他闭上眼开始回忆死者的姿态,调整好之后,他睁开眼。
发现视觉中心的地方是,官府。
他坐了许久,连雨停了都不知道,直到一阵奇凉的风吹到他湿漉漉的身上,才猛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