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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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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的窗户微微打开,江上的水汽携着清风徐徐地吹了进来。窗边摆着一个小桌子,看上去极不起眼,但黛玉却一眼分辨出这是由红木雕刻而成。小小的一个桌子尚且如此,更别提这舱内的其他陈设了,说是华丽精致也毫不为过。
没想到这船外头看着如此普通,与平常官船并无不同,里头却别有乾坤。
窗边坐着两个人,左边的那个十分富态,腆着个大肚子,满脸油光;右边的那个倒是清瘦些,手里端着盏茶,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
富态的道:“你说林海当真是带着密令来的吗?”
清瘦的吹了吹杯中浮起的茶叶,似是在思忖,又似是不放在心上,半天才道:“甄家的消息还能有假?”
富态的对着鼻烟壶深深地嗅了一口,道:“西北当下兵事吃紧,要钱要粮,林海他,怕是要出手了。”
“哼,”清瘦的道,“他也忍了够久了,真是个老狐狸,看着吧,他那狐狸尾巴很快就要露出来了。”
“要不要······”富态的用手在脖子上示意了一下。
“不要妄动,”清瘦的道,“还是慢慢地下毒,不要太露骨。”他顿了顿,又道,“江南的这滩水,越来越浑了······”
黛玉并不认识这两人,但她却将两人的样貌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她竖起耳朵,想听他们多说些关于父亲的话,但那两人却不再谈论官场上的事,反而说起了花魁来。
富态的道:“如眉姑娘的琴艺可真是一绝,那平沙落雁弹得,那叫一个好!”
清瘦的嗤笑一声,道:“你也听得懂平沙落雁?”
“我是听不懂,附庸风雅的事,我是不如你老魏,”富态的道,“但我晓得花钱,只要是贵的,必然是好的,我永远只买最贵的东西,听最贵的琴,修最贵的园子,吃最贵的菜!”
“这倒是,”老魏笑道,“论花钱,整个扬州谁比得上你黄老爷?”
黄老爷似乎十分得意,他眯起眼睛,又吸了一口鼻烟,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道:“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花出去的银票才叫银票,放着不动的,那就是一叠费纸!”
“这话倒是有意思,”老魏道,“可你有一句却说错了。”
黄老爷睨了他一眼,道:“哪句?”
“听最贵的琴,”老魏答道,“如眉姑娘虽也算是名角,但说到最贵,那还轮不上她。”
“我知道你说谁,”黄老爷道,“寒晴姑娘是吧?”他吸了口鼻烟,又道,“那可就不只是钱的事了,这位姑娘,你便是花上千金也未必能见的了她一面。”
老魏道:“不然怎么算得上是江南第一人呢?”
“老魏”、“黄老爷”,黛玉观其谈吐,估摸着两人应该是盐商。扬州的盐商向来富得流油,而拥有全扬州最贵的园子的人,恰恰是一位姓黄的盐商。
‘回去要好好问问爹爹,定要查到这两个人是谁!’
见留在这里已得不到什么消息,黛玉便要招呼萦璧和木槿离开,却见黄老爷的鼻子张得老大,似乎是吸不上气来。黛玉虽看不到什么异常,却也猜到定是木槿做了些什么。
她猜得不错,木槿虽不懂他们在聊些什么,但看黛玉神色也猜到两人嘴里的“林海”是她的父亲,要害新主子的父亲,怎能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于是,她便施了个法,堵住了黄老爷的鼻子。
黄老爷吸不上气来,脸憋得通红,他只能张大嘴巴,用手去捏鼻子。
老魏见状,急道:“你怎么了?哮喘犯了?也没听说你有这个病啊?”他上前准备查看,脚下却被木槿一绊,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好机会!黛玉眼睛一亮,急忙窜了过去。
是的,窜。
她现在体型娇小,若是用跑的,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靠近摔倒的老魏,她便用了御气之术,往前一纵,落下,再往前一纵,再落下······
终于窜到了老魏的身上,黛玉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根金针,抱着它就往老魏的痒穴上扎去。
“哎呦!”老魏道,“怎么这么痒?”
他伸手去抓脖子,却觉得脸也开始痒;当他开始抓脸时,又觉得背上痒得不行······越抓越痒,简直痒得受不住,他索性躺在地上,用背去蹭地板。
解决了一个,黛玉又窜到黄老爷的身上朝着他的笑穴来了一针。
“哈哈哈哈哈哈!”
正在蹭背的老魏怒了,一边扭,一边道:“亏得我还去关心你是不是哮喘了,你居然笑我?!”
黄老爷想要解释,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依旧道:“哈哈哈哈哈!”
老魏坐了起来,用背去蹭桌子腿,道:“好你个老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今天才算是看清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
······
“小姐,你可真厉害,”木槿站在甲板上,道,“居然就这样让他们两个吵了起来!”
“不过是出一口气罢了,”黛玉却没什么精神,道,“这算不得什么,他们吵一会就会觉得不对劲,自会去叫人。”
“那?”
“随他去,”黛玉道,“我们早点回船上吧,我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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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码头十分热闹,听说是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千金从京城回来了,一大早便有婆子丫鬟,并轿子轿夫在这儿等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时才见远处来了一艘官船。
“来了来了!”一个婆子道,“大小姐来了!都给我精神着些!”
“我说唐妈妈,”一个丫环道,“今天都来了多少艘了,没一艘是咱大小姐的,这个还指不定是不是呢!”
“还敢顶嘴?”唐妈妈道,“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哎!”一个小厮道,“真是咱们府上的船,你看那船头上站着的可不是咱府上的大管家?”众人定睛一看,见果真是大管家,便个个欢喜不已。
船一停,众人都迎了上去。黛玉被人扶下了船,坐进了轿子里,轿子行得平稳,只有些微微的晃动,在这微微的晃动中,她终于回到了家。
“老爷老爷!小姐回来啦!”小厮欢喜地去通报,林海今日早早地从衙门里回来,听了此语,忙急急地迎了出去。
“玉儿!”如海不等黛玉行礼就抱住了她,道,“爹爹天天盼着你······”
黛玉被他抱在臂弯里,道:“我也想爹爹~”
“在路上这么久,累了吧?我们先吃饭,”如海对着下头道,“饭菜可都准备好了?”
“回老爷,都准备好了,”丫鬟道,“是按着小姐喜欢的口味准备的。”说完,便引着两人去了大厅。主子一走,下人们自然跟着,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地方此时已空无一人。
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了如海之前站着的地方,良久也不曾动弹。
“想家了吧?”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正是宫主,“我们跟过去看看?”见黑袍不作声,她又道,“隐了身形,他们发现不了的。”
“不必了,”黑袍道,“我已经进去了。”
“她陪着爹爹,便是我陪着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