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黛玉的奇幻之旅》青山远

3、原来是小精灵

　　黛玉虽是个小女孩，可也是个举止娴雅的小女孩；虽未长开，也能看到以后绰约的风姿——无论如何，从没有人说过她是大脸怪！她只觉得胸口充盈着一股子怒气，越涨越大，越涨越大，一下子爆发出来。

　　爆发之后才注意到对面是一个浅碧色衣服的少女，约莫十一二岁，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正低头瞅着她，眼里盛满了好奇，那穿着打扮，与刚刚门外发现她的小人一般无二。

　　黛玉还趴在地上，身下是她的大红羽纱面白狐皮的鹤氅。这鹤氅刚刚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现在被扯开了一个小缝，恰好露出黛玉的小脑袋，就像是一只刚打了洞探出头来的土拨鼠。

　　黛玉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变成了一个小人了！

　　害怕、恐惧包围了她，她瘪了瘪嘴，眼睛湿润了。正准备掉金豆子，突然注意到身下的狐皮鹤氅，眼泪瞬间憋了回去。

　　“我不会现在没穿衣服吧？”她想，伸手摸了摸，睡衣还在，原来也随着她变小了。

　　放下了一颗心，黛玉终于能一心一意地掉金豆豆了。

　　“我变成一个小人了，”她害怕起来，“大家明天就找不到我了。”

　　“我这么小，她们也发现不了我。”

　　“也许早上伺候梳洗的丫鬟会把我踩死，就连盆里溅出来的水都能把我淹死，我的声音没有人听见，我该怎么告诉他们我变成了一个小人呢？”

　　“要是宝玉能发现我就好了，可是我变得这么小，再没办法和大家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了······”

　　“底下的丫鬟婆子们该说那打秋风的表小姐原来不是人，竟是个小妖怪了······”

　　越想越伤心。

　　越想越伤心。

　　盐课林老爷家的小姐变成一个小矮人了。

　　人在伤心的时候总是想起自己最亲近的人，黛玉最亲近的人自然是她爹爹盐课林老爷。“京城和扬州相去甚远，我怎么告诉爹爹呢？”她把头埋在鹤氅上，“也许再也回不到扬州了。”

　　“爹爹只我一个女儿，他该多伤心啊！”

　　这时有一只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很轻，很小心，黛玉能感受到手的主人一定很温柔。

　　她就在这温柔的抚慰下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中，眼前红衣少女的脸也柔和起来——她看上去只有十岁上下，却生的十分威严庄重。可她此时看着黛玉的眼睛却充满着担忧和温柔。

　　她轻轻地扶起黛玉，右手一挥，只见那诺大的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鹤氅瞬间飞上了半空。各色鲜花围绕着它旋转，天花乱坠，香气盈鼻。随着万花的萦绕，鹤氅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到能穿到黛玉的身上。

　　红衣少女一招手，衣服就如同被牵引一般地到了她的手上，她打开它抖了抖，帮黛玉披在身上，甚至还细心地系上了带子。

　　黛玉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嘴角紧抿，鼻梁高挺，没有一丝笑容。但黛玉却看得见她眉梢眼角里溢出来的温柔。刚刚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害怕，此时都在这隐秘的温柔前消散而去。她就这么呆呆地抬头看着，少女就这么专注地系着 ，无数的花瓣从天上飘下，花雨里的人此时却不想流眼泪了。

　　谁会想流眼泪呢？所有的眼泪都是委屈、害怕、孤独、恐惧······种种情绪萦绕在人的心里，随着眼泪发泄出来。有的人见了眼泪，只觉得厌恶烦躁，黛玉从不在这种人面前流眼泪；有的人却是真心爱护她，真心关心她，哪怕黛玉对外竖起了坚硬的外壳，遇到这种人时，那之前压抑的委屈却全都破堤而出，再也忍不住；还有一种人，你会对她流眼泪，但她却不会让你流眼泪。

　　她既不呵斥你，也不打断你；既不劝你“不要哭了”，也不说笑话转移你的注意力。

　　她就那么静静地陪着你，安静又温柔。让你感受到在意，让你感受到温柔。

　　再多的委屈也能被爱消融，再多的害怕也能被爱消散。

　　再厚的坚冰，也是会融化的，只要有足够的温暖，何况是人心呢？人心天然就渴望温暖的。

　　黛玉觉得她有点喜欢眼前的少女了，不，比“有点喜欢”还要多一点点。

　　她弱弱地问道：“你是神仙还是妖怪？你能把我的衣服变小，那，能不能把我变回去？”

　　少女听着她柔柔的声音，仿佛听见了一只小奶猫在打呼噜，看着她毛绒绒的发顶，恨不得顺一顺毛——她也真的这么干了。

　　黛玉瞪大了眼睛，看到严肃的少女一本正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听见一个碎冰裂玉的声音说道，“你的头发乱了。”

　　真是好细心啊，她想。

　　“我们都是妖怪。”少女刻意停顿了下，看着黛玉听到这句话后炸起的呆毛，心满意足地把它按下去，又接着道，“如果按照你们的理解来说，是这样的。”说完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那不按我们的理解呢？”黛玉敏睿地抓住了她话里透露的信息，歪着头问道。

　　“天地万物都有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世界远比你们知道的更广阔。这世上的生命种类繁多，浩如烟海，即使是同一个空间的物种都数不胜数，更何况不同的空间了。”

　　“不同的空间？”

　　“恩，比如说我们两个就分别属于不同的空间。但这两个空间交集颇多，正常情况下，我们这一界的生命是不会打扰你们的，这也是你们大多数没见过我们的缘故。比如这次我们借道荣国府，弦乐司一炷香前就已奏响能让人陷入沉睡的弦乐，这乐声越过□□，传入灵魂，即使是聋子此刻也沉睡不醒了。却不知你为何不受影响。”

　　“是啊，大脸······”绿衣侍女的“怪”自还没出口，只觉得有四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两道来自于大脸怪，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大脸怪脸不大了，眼睛也不是铜铃般恐怖了，绿衣女暗搓搓的觉得自己可以瞪回去，跟她一争高下；可另两道······太恐怖了，绿衣女心想，她偷偷地咽了下口水，往后缩了缩，这才继续道，“这位姑娘的情形好生奇怪，又不是我们草木精灵，普通凡人有谁能受的住这种弦乐呢？”

　　“草木精灵？”

　　“对啊，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禀天地之气而生，在你们的国度，你们叫‘人’，在我们的国度，我们还是‘人’呢！不过我们是在花木繁茂地出生的，是奇花异草，参天大木的清新之气凝结而成，并不真的是花木变化的，所以我们才不是妖怪呢！”

　　“原来你们是小精灵？”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一旦成型，就要学会修炼，要寻找草木繁盛之地，那里才有供我们生存下去的草木之气。我们的存在也会给它们提供生命所需，有了我们，它们会长的更好。我们虽然不是妖怪，可却有好多朋友是妖怪，你怕不怕？”

　　“你当我是小女孩呢，还想吓唬我。”小女孩林黛玉回道，她甚至隐秘地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无所畏惧，“就算你们是妖怪我也不怕！”

　　“那刚才是谁在哭鼻子的？是哪个‘不怕妖怪’的小女孩？”

　　“我才不是怕呢！”黛玉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境况，拉了红衣少女的手，问道，“姐姐，你能把我变大吗？”

　　这声“姐姐”喊得少女舒服极了，比吸了三天三夜的草木之气还要舒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才第一次见面，甚至小姑娘还是个普通的凡人。也许自己跟她有缘吧，有的人认识了很久却像刚刚认识，有的人只见了一面却像认识了很久。而且这女孩子身上的气息纯粹而干净——精灵们总是对气息很敏感的，绝对是个可交之人。

　　可就算再喜欢黛玉，她也只能摇了摇头，“这个恐怕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