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黛玉的奇幻之旅》青山远

26、嬷嬷的手指

　　瓷质的杯盏落地后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将正在为自己辩说的春花吓了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吐出一个字。

　　一片沉默，沉默往往比任何话语更折磨人。

　　春花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之后的审判，却久久等不来，她的心就像被夫人攥在了手里，因为紧张，整个人就像是从冰河里捞出来一般：冷汗涔涔，战栗不已。

　　沉默的黛玉并非有意让局面如此压抑，她只是在纠结接下处理的方式。

　　诚然，作为葛夫人，该将此事交给手下的人，不论是春花，还是于公子、老苍头，都该派人好好儿地查，他们中谁是玩忽职守，谁是蓄谋已久，都该弄个清清楚楚。

　　可她现在不只是葛夫人，她是黛玉，作为在幻境里难得清醒的人，她首先要做的是想法子让大家都出去，而不是耽搁在这种陈年往事上。

　　大运河上的船一直在航行，流云和尺影每日里都在掩人耳目，她并没有时间一直耗在这里。黛玉不禁感叹，要是春花能早点清醒就好了。

　　她看着下头的春花，小丫头身形娇小，此刻哆嗦得就像寒风中摇曳的一朵娇花，而她身边的李嬷嬷，就像是一个铁柱，粗厚壮实，屹立不动。

　　思及到记忆力的李嬷嬷，黛玉眼前一亮，道：“将春花押下去，关在柴房里，饿她半天。”见跪着的小姑娘似乎舒了一口气，她又拉长了声调，慢慢道，“晚上就劳烦嬷嬷了。”

　　“不！”春花大惊，她一边磕头一边求饶，“还请夫人饶了我吧！”

　　黛玉并没有搭理她，只把仅剩的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春花就吓得再也不敢作声。葛夫人这种几乎压倒式的威严，给了黛玉从没有过的感受，竟莫名地觉得有股子畅快？

　　随即，她就开始唾弃自己的想法，她固然不愿意做仰人鼻息的小可怜，也并不愿意让别人看自己的脸色过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威严有两种，一种是权利和地位自动赋予的，譬如凭借祖荫得来的官位，豪富之家的公子小姐，普通人家的男人们；另一种是自己挣来的，或是才能，或是德行，是一种长期相处下让别人依赖信服的力量。

　　黛玉愿意自己日后也像葛夫人这般有威严，但却希望屈于她威势的人，不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生存和未来，更是对她品性和能力的信赖。

　　不过当下，还是得让春花越怕越好，只有等她害怕恐惧到极点，才有希望从这个虚假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嗯？”尽管只有一个字，李嬷嬷却马上知晓了她的意思，当下让外面的粗使仆妇将软塌塌的春花拖下去。

　　“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彻查老苍头，盯紧大小姐，”黛玉道，“最重要的是，派人好好打探那个于公子，”她皱了皱眉，“能这么容易跟府里搭上线，若说没人帮忙，我却是不信的。”

　　李嬷嬷一一应了，又道：“春花没回去，大小姐那边怕是已经知道了。”

　　黛玉道：“不怕她知道，”顿了顿又道，“幽燕晓得不要紧，但别人却不应该知道此种内情。”

　　“老奴明白，”李嬷嬷道，“姑娘家清誉最是要紧，我会让下头人嘴巴闭严实了，不该传出去的绝不会传出一星半点。”

　　黛玉用老夫人般欣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你做得很好。”她当然不是顾忌幽燕的清誉，整个世界都是假的，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她只怕打草惊蛇，若是有心人得了消息，只怕一切就不好查了。

　　她看着地上的碎片，道：“只说春花打碎了我最爱的茶具，”见李嬷嬷称“是”，又道，“送一套新的过来，我有些口渴了。”

　　夜幕降临，柴房里只有些许昏暗的月光。春花大半天没有喝水吃饭，饿倒还受的住，只是觉得冷得很，此刻哪怕有人送来一杯热水也是好的啊。

　　还有李嬷嬷，想到李嬷嬷，她觉得之前的冷饿都不算什么了······

　　嬷嬷渗人而扭曲的笑容。

　　嬷嬷拧人的手指。

　　嬷嬷的巴掌。

　　嬷嬷的针。

　　“小姐！快来救救我！”春花伤心地哭泣起来，“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话音刚落，柴房的门就动了，她包含期望的目光在碰到李嬷嬷的老脸时，瞬间变成了惊恐。

　　“是说实话，还是受罪？”老嬷嬷单刀直入。

　　“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春花一边哭，一边爬，匍匐到了嬷嬷的脚下，“奴婢真的不是因为收了东西才为于公子传信的！奴婢只是可怜他痴心一片，更难得的是才貌双全·····”

　　“不说实话是吧？”李嬷嬷也不跟她废话，一把将春花扯过来，衣料的拖动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小丫鬟吓得尖叫了起来。

　　嬷嬷虽然老了，但她的手指却十分地灵活而有力，像是个铁钳子，吃进去一块软肉就狠狠地一拧。胳膊上、大腿上、腰上······她全都雨露均沾，毫不放过。

　　她拧得奇快无比，每当春花感到疼痛，伸手去阻挡时，她那钳子般的手指早已换了另一个位置，仿佛细细密密的雨，每砸下一点，带来的都是杀猪般的尖叫。

　　“啊！我，啊！啊！我我真的没有说谎！”连续的叫喊让春花的声音都有点嘶哑，她抬起头乞求地看着李嬷嬷，却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是么？”李嬷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道，“你说这人才貌双全？”

　　“是是是，”春花的脑袋点的如小鸡啄米，道，“嬷嬷您若是见了，也定会称赞的。”

　　“我呸！”李嬷嬷粗鲁地朝一边啐了一口，道，“即是才貌双全，怎地如此不知礼？求人办事都没有谢礼的？”

　　“这······”

　　见春花的眼神游移起来，李嬷嬷知晓她没说真话，拧起她的耳朵旋了个圈，巨大的力量将春花的整个身体都拖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嘶喊了起来。

　　“说不说？嗯？”

　　“我说我说！”春花泣涕俱下，道，“奴婢是收过他的谢礼，但奴婢绝不是因为谢礼才替他传信的！”

　　“混账！”嬷嬷厚实的手掌就像一阵飓风，呼在春花的脸上，带的她整个人都翻倒在地。

　　春花只觉得左耳“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可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面前的李嬷嬷手里拿着一排银针，正对着昏暗的月光细细地挑选，见她看过来，露出了一个让人胆寒的笑容。

　　然后，选了其中最长的一根。

　　长夜漫漫······

　　黛玉坐在屋子里喝茶，她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让李嬷嬷停手的心思。不能妇人之仁，她想，既只有我醒了，那我就有责任将大家都带出去。

　　“夫人，李嬷嬷来了。”大丫头冬雪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快让她进来。”黛玉从自己纠结的思绪中回过了神。

　　她看着下方脸色嫣红、神清气爽的李嬷嬷，道：“春花那丫头怎么样了？”

　　“回夫人的话，老奴不辱使命。”回话的李嬷嬷脸蛋红扑扑的，大冷天的，额上却沁出了一层细汗，显见刚刚出了不少力。

　　黛玉道：“嬷嬷辛苦了，快下去换身衣服吧！别冻着了。”回头对冬雪道，“你陪我去趟柴房。”

　　“夫人！你怎么能去那个地方？那地儿腌臜的很······”见黛玉静静地盯着她，眼里是不可置疑的坚持，李嬷嬷的声音也小了下来，道，“那老奴陪夫人去。”

　　“不必了。”黛玉说着，便带着冬雪，踏着月色走向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