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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魅河(2) ...

  •   第23章
      “引渡归处寒潭近,魅水迷雾何曾尽。韶华豆蔻已成忆,莫痴念,枯骨输赢谁人定?奎娄胃昴毕觜参,从来白虎兆凶信。饕餮饱足几时见,且留情,魑魅魍魉亦生灵。”

      辽远而绵长的歌声挟着一股宛如阳春的暖意向我们的船靠近,可那歌的内容却让人笑不起来,至少徐瑾之是笑不起来的。

      很快,一个身着蓑衣的渔夫从迷雾中显出身形,大而破旧的斗笠遮了大半边脸。旧黄色的竹筏破浪而上,那渔夫盘腿而坐,身边放着一个澄黄的竹制鱼篓,手里握着一根青竹鱼杆,悠然自得的如同在风平浪静的湖上泛舟。能以一破旧竹筏在往生河里逆行,这渔翁来头不小啊。徐瑾之和明颢都进入了戒备状态,祸斗倒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将来人放在眼里。又或许,它明白此人的能耐,知道防备也是徒劳。

      在竹筏与我们的船就要擦肩而过时,船与竹筏忽然就像胶在了河面上一样。

      “来者何人?”徐瑾之高声问道,声音明显绷得紧紧的。

      “魅河南岸,捕鱼为业。”渔翁不慌不忙对答,声音甚是沧桑,很难想象刚才优美的歌声是出自他之口。

      “‘九曲往生河,从来渡亡者。’这魅河里连根鱼骨都寻不着,敢问前辈在何处捕鱼?”

      “何为生?何为死?”那渔翁对徐瑾之的问题避而不答,却突兀地反问。

      “出为生,入为死。”徐瑾之稍微一愣,顺口作答。

      “‘出为生,入为死,’那敢问这位小哥,诸位此行是出?是入?老朽此行又是出?是入?”那渔翁忽然抬起头来冲我们微笑。

      此言一出,船上的众人都变了颜色,皆知寒潭凶险,不知这渔翁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从离开白潭城是出,前往寒潭是入。老爷爷你从寒潭出来是出,逆流入城是入。”我试探着从字面上回答。

      “呵呵呵呵——”那渔翁仰天一笑,“解得好,解得好!出也是入,入也是出;有也是无,无也是有。既然如此,水中无鱼就是有鱼,老朽又怎会无鱼可捕?”话音刚落,渔翁一扬手中的鱼竿,一道优美的虹划过半空后落在我的怀里。低头一看,一尾鲜活的金红鲤鱼正在我膝上活蹦乱跳。“丫头,这尾金红鲤鱼算是老朽送你的!可别叫人给摸走了——”渔翁笑意盈盈。雪白的胡须一抖一抖的,怎么觉得这笑容看着有些眼熟?

      忽然觉得膝上一轻,再看怀中,那尾活鱼已经化作一块拴着金穗的红鲤鱼佩饰泛着柔和的暖意,静静躺在我膝上。我拿起那块鱼形佩饰,不知所措的看着渔翁。

      那渔翁却冲我挤了挤眼睛,笑道:“丫头,还记得我吗?”说着,原本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渐渐光滑了起来……我惊讶地看着变年轻的渔翁,那张比妖孽还妖孽的笑脸我怎么会忘?

      “李行远……”明颢显然也被震撼了一下,“你怎么?”

      李行远正要接话,囚牛却瞪视着他,语含威胁:“弦音——别以为变个样子我就认不出来了!”

      李行远这才注意到前爪伏在船舷上的囚牛,忽然急冲冲地笑着对明颢说道:“我有急事先行一步
      了。记住你奶奶的话,不要为了所谓的原则丧命啊——”说话间人已经飘然远去。

      “嗷——弦音站住!还我九霄环佩(古琴)——”囚牛咆哮着腾空而起追随李行远而去。巨大的后坐力使船身剧烈摇晃起来,我紧紧扣住船舷不敢撒手。

      “姐姐!镯子不要给别人啊——”囚牛如钟般号声透过厚重的雾气传了过来,很快就消散在寒气中。

      李行远走后,摄人的寒气再一次从周遭聚拢过来,水流更是加倍湍急,一层薄薄的冰霜悄悄覆上了船身。祸斗嫌冷,生起了一团橙黄的火焰取暖。

      “把火灭了。”徐瑾之皱了皱眉。

      “哦呵呵,怕招来魅精呀?”祸斗笑得甚是开怀,“哦呵呵——放心哪!你这偷来的引渡船上施了‘魂灭’呢!小小魅精哪敢靠近哟?”

      偷?什么意思?我和明颢齐刷刷地看着徐瑾之。

      “你说什么?”徐瑾之面色发白,直盯着祸斗。

      “哦呵呵——祸斗说什么不重要啊!姐姐,想不想知道刚才你怎么会差点掉入河中的呀?”

      “魂……灭?”我猜测道。

      “哦呵呵,祸斗真是太喜欢姐姐了!”那妖孽说着就过来拉我的手。

      明颢一把拍开了它伸过来的爪子:“你说!”

      “唉呀,少主好小气呢!”祸斗讪讪地收回手,“姐姐不是猜中了么?这引渡船上有‘魂灭’
      嘛!不过嘛,姐姐真厉害啊,祸斗可是第一次遇见能从魂灭中逃脱的人类呢!”

      “这船上施有‘魂灭’?”徐瑾之一脸不可思议,“简直是胡说八道!颜姑娘连除妖师都不是,如何抵挡得住这‘魂灭’?再说,‘魂灭’失传已久,而这条船是前年新造的。”

      “哦呵呵——‘失传已久’啊……”祸斗笑着凑近徐瑾之,“祸斗可不觉得你是这么天真的人呢!”

      “对啊!前些天你还说‘魂引’是禁术,可却青娘娘庙的废墟里布下更霸道的‘魂摄’来对付明颢!”我顺着祸斗的话,将“魂摄”的栽到他头上,看他有什么反应。

      “不可能!”徐瑾之一惊,断然否决道,“颜姑娘,擅用‘魂摄’是死罪你可千万不要乱说!退一万步,即使青娘娘庙里有‘魂摄’也绝不可能是我徐瑾之所为!”

      “完了,口说无凭,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我拎起明颢怀里的熟睡中胖鱼,敲醒它问道,
      “喂,你不是骗我们吧!他说那晚明颢中的不是‘魂摄’。”

      胖鱼先是迷茫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后立即绷紧了小胖脸,一副对天赌咒发誓的样子唧唧歪歪地说着一串串鸟语。徐瑾之紧张地跟它对了几句话后,脸上渐渐浮现出绝望的惨笑。

      “它说什么了?”我低声问明颢。

      “把那晚的事说了一遍。”

      “那他怎么这么个反应?”我追问。

      “我哪知道?”明颢同样是一脸疑惑。

      徐瑾之却茫然地盯着牛乳似的白雾,喃喃道,“娘说白虎神殿是座伪殿原来是真的……对外说‘魂引’,魂摄,魂灭是徐家禁术,但是其实是传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女。习了禁术的徐家女儿就一辈子不许嫁人。不过,魂灭的确失传多年了。最后一位会魂灭的人,算起来应该是爹爹的太奶奶了……魂灭是顶级的勾魂术,不要说巫师,就连下仙的魂也能勾去三分……没有天赋根本就习不成的……”

      我和明颢对望一眼,心里一沉,之前接触过的“魂引”和“魂摄”都对我全无影响,刚才诱使我险些栽入河中的,想来必是“魂灭”了。只是不知徐瑾之为什么会突然透露他家的秘密。

      “大娘是术士……修习勾魂术正对她的路子,娘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徐夫人不是你娘?”

      “不……”徐瑾之摇摇头,“我……是庶出……娘和大娘争了许多年,不过看起来,娘是输了。”说着惨然一笑,“爹爹到底还是让大哥接了白虎祭师的位子。”

      我疑惑地望望明颢,想不通他怎么就突然知道了。

      明颢同样不解地回望了我一眼。

      “自爹爹的太奶奶死后,徐家就留下了个规矩,习得‘魂灭’的人的儿子就可继承白虎祭师的位置。娘和大娘为此斗了好些年,现在,大娘习得了‘魂灭’,这祭师之位非大哥莫属了……难怪已经半月不见大哥身影了,爹爹还只说是在凉水办事……哈……哈哈……”徐瑾之忽然笑了几声,我以为他会像电视剧里那些受了巨大刺激的人一样做出什么疯狂举动的时候,他却安静了下来。继而冲着前方大喊:“爹爹!你还真是疼我!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哦呵呵——”祸斗笑了起来,“徐渭老头还是真疼你呢!”

      “要嘲笑便嘲笑吧,”徐瑾之自嘲地笑笑,“我徐瑾之也真是糊涂,怎么就不记得祖宗留了这么个规矩,还巴望着爹爹看在才干上让我继承呢!”

      “哦呵呵呵呵——”祸斗笑得更加开怀,“祸斗说的可是真话哟,‘白虎祭师’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呢!”

      没等祸斗声音消散干净,我就觉得眼前一暗,船进洞了。还来不及害怕,一团火红的光团就落在了船头。定睛一看,是一朵其大无比的彼岸花,原本在船头牵引船向的徐瑾之也坐回了船舱。任由那朵覆盖了船头的花引船前行。

      洞穴不长,很快就见到了出口的亮光,可是,那出口方向一阵莫名的压迫感向我袭来,只觉得那洞口的光比洞穴中的黑暗更叫人恐慌。

  • 作者有话要说:  草草: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明明清楚的知道故事走向就是写不出来的事情发生????
    捶地。。。。
    原谅草草更新速度慢吧!!一个看阴谋都看得晕乎乎的人写阴谋……
    过年鸟~感谢大家对草草的支持,祝大家新年快乐!!!!
    另外:
    关于徐瑾之和徐瑛的名字,瑾之因为是庶出,所以加了个之字以示区别。白潭的等级观念比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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