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境》陌浅析

15、桃花源

　　第十章

　　周灼华逃避似的在周府窝了好几天，她听周府家仆说，她那父亲给魏源送去了许多东西——人参、灵芝等等，似是颇为关心他这个上门女婿。周灼华却知道，她父亲这几天来，从没有派人来让她这个和魏源有一纸婚约的女儿去看看魏源，哪怕是通知她魏源醒了也不曾有过。

　　周灼华躺在摇椅上，看着头顶的桃花随风摇曳，想到自己父亲刚刚听到魏源昏迷不醒是的大怒只觉得可笑。下人什么都不懂，只以为他父亲是为未来女婿受伤而对小偷发怒，周灼华却知道，周父只是为自己可能拥有一个毫无用处的活死人般的女婿而发怒。

　　周灼华突然想起自己和魏源定下婚约的日子，那是去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周府却突然喜气洋洋的摆宴，说是要为自己女儿招亲。

　　一个疯姑娘能招到什么好女婿？第一天几乎没有人上门，除了一个继承不到家产的纨绔子弟。

　　那个人在酒肆里喝醉了之后，搂着姑娘嘲讽那些同情的人，“周家上门女婿怎么了，娶了疯姑娘意味着你可以得到周家全部家产，更何况，疯姑娘长得也不差，上了榻疯姑娘再疯还不是任我摆弄。”那人边说边轻佻的亲了怀里姑娘一口。

　　那个纨绔子弟的话几乎惊醒了宛城所有人，一夜之间，宛城所有的纨绔子弟纷纷上门。就在宛城议论纷纷疯姑娘究竟会嫁给谁后，魏源突然上门了。

　　在周府宣布魏源成为周府女婿后，所有人都错愕不已，魏源是谁？宛城最有天赋的秀才，甚至曾有个路过的大儒曾说魏源会在十年之内考上进士，考上了进士，那就是官啊。宛城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已经十几年没有出过进士了。

　　“你疯了吗！”听到消息的周灼华拦住被周父留在周府用膳的魏源。

　　那时她和魏源已经认识一年多了，或许是因为桃花寺的初见让魏源的同情心在周灼华身上得到了释放。那天之后他总会在旁人戏弄她时出现，之后渐渐的有了一些交谈。周灼华因为常年被关在院子里，看了许多周府和她娘亲留下的藏书，因此跟在魏源身后旁人接不住魏源话题时总能怯怯的开口接下，魏源为此高兴了好久，称周灼华是自己的好友。顺理成章的，在魏源的引荐下，周灼华也认识了一些文人小姐。这些人在魏源面前也惊叹于周灼华的文识，转身却依旧因为疯姑娘的身份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

　　“我没有疯。”魏源那时候温和的笑着，甚至好心的为太过急迫只穿着衣裳跑来的女孩披上斗篷，“我……我总不能看着你嫁给那些人。”魏源将女孩裹进温暖的斗篷里，细心的将女孩头发挑了出来。

　　“那对你不公平。”青年看着女孩瞪大的眼，第一次抬起手捏了捏女孩的脸颊。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周灼华感受到了魏源的怜惜，却不想因为自己将魏源拖进来，“你明明知道我不配，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被冻到了，周灼华吸了吸鼻子说。

　　“哪有什么配不配，你看，你的文采学识，你的周府大小姐身份，分明是我高攀了。”魏源轻轻的用手指在周灼华脸上拂过，看着魏源手上的泪珠周灼华才恍然发现自己哭了。

　　“你真是个怪人。”周灼华扁了扁嘴，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哭，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周灼华看着青年冲她温和的笑着，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忍不住说，“真的太怪了……”

　　哪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娶一个疯姑娘呢？还说是自己高攀了，就因为那份怪于常人的同情心吗？所以心甘情愿的赔上自己秀才的身份，娶一个万人耻笑的疯姑娘。

　　周灼华捡起掉在身上的桃花，将那瓣小小的花瓣吹走，说也奇怪，那个慕容自那次见面之后再也没有找过她了。虽然从黄谢氏那听了故事全貌，但周灼华可不相信慕容有什么好心。如果真的那么好心，又怎么会看着母亲在周家后院挣扎至死，姗姗来迟般在早已堕入泥潭的自己面前出现。

　　周灼华冷笑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没有意思，刚想起身回房，却听见自己院门被拉开的声音。

　　“就是这。”

　　周灼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跟着奴仆进来的人，身体一动也不动的躺在躺椅上。

　　“看来我们周大小姐好生闲情逸致。”打扮妍丽的女孩四下打量了会周灼华的院子，周灼华的院子实在简陋，除了那株桃花并无什么东西，甚至远门门口，还摆着一个水缸。

　　“哧。”

　　周灼华听着少女发出的嗤笑声，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李佳？你来干什么？”周灼华神情有些茫然，想不通一向和自己不和的李佳来找自己干什么。

　　“魏源醒了。”李佳突然说，她死死的盯着周灼华，看到周灼华依旧茫然的表情眼里闪过愤恨，“你早就知道了。”

　　“赵捕快和我说了。”周灼华依旧有些茫然，不理解李佳为什么在听自己说完神情会变得更加愤怒。

　　“所以你就是这样子？在魏源刚刚醒来后待在这个破院子里躺着！”李佳的声音尖锐，这让周灼华有些不适，自己已经有六年再也没有听过这种被愤怒充满的声音。

　　“我父亲应该送了很多东西过去。”周灼华皱着眉说，“需要我给你个清单吗？”

　　李佳的脸似乎被愤怒扭曲了，她狠狠的瞪着周灼华，最后变成一种扭曲的轻蔑，“我其实知道魏源为什么会选你，他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李佳冷笑着，表情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不过看样子他的好心是喂了狗。”

　　周灼华有些疑惑，她也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所以你来干什么？”她还是不知道李佳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来这里奚落自己一通吗？

　　“……因为魏源怕你死了。”李佳说，“真可惜，你死了才好。”周灼华站起来，低着头和李佳对视着，看着她眼里的嫉妒和怨恨。

　　“你讨厌我。”周灼华终于在李佳垂下眼后开口，“你看不起我，但就是这样子的我得到了你求之不得的东西，所以你嫉妒我，恨不得我死了。”周灼华肯定的说，她对于人们的厌恶一贯敏感，因为那是在她身边出现最多的东西，但是李佳的眼里却多了嫉妒。

　　真稀奇，居然有人嫉妒一个疯姑娘。

　　“真好笑，你不过是个疯姑娘，有什么是我没有的。”李佳嗤笑了一声，声音短促，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魏源。”周灼华说，她有些怜悯的看着李佳，“他是我的。”周灼华露出一个微笑，在对方瞪大的双眼中微笑着再一次重复了。

　　“魏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