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反贼的正确姿势》Anecdotes

11、杀伐

　　那边西厢房沉寂片刻，忽然传来小倌的吟哦之声，伴随着淫言秽语，叫人脸红。

　　魏小椿尽管阅片无数，但还真没当着别人面听过现场版，此时武将捂着他的嘴，也能感觉手下的脸颊微微发烫。

　　武将在他耳边低声道：“听着，你替我演场戏，我就当不知道你与那妾夫人幽会之事。”

　　魏小椿道：“！！！”

　　武将松开他的嘴，魏小椿果然老实不出声了。他便朗声道：“大总管何事？不妨进来说。”说着把魏小椿的腰一带，往床榻的方向去。

　　此人乃是兵备道府的总管，此时听了武将的话，便道：“打扰将军休息，实在不安。”说着走到门前，听见里面衣料窸窣响，伴随着男子的闷哼，心领神会，推开了门。

　　往里走几步，穿过屏风，果然看见纱帐半垂，床上两个人影交叠。

　　武将衣裳大敞，露出健美的胸膛，他身上趴伏的小倌把脸埋在他胸前，头发披散，衣裳不整。

　　武将靠在床头，一双长腿舒展，犹如小憩的野豹，一手随意梳理着小倌的长发，漫不经心道：“可是张大人有言相告？”

　　总管忙拱手笑道：“老爷遣我来知会将军一声。明早请将军过书房一叙，大人有私事相商。”

　　武将道：“大人是主本将是客，只管明早派人来叫便是。“

　　总管道：“不敢不敢。”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倌，笑道：“这都是为了招待将军选的干净人儿，若伺候将军还算用心，将军不妨带了去，也算我们老爷的一番心意。”

　　武将挑了挑眉，梳理长发的手顺着随呼吸起伏的背脊向下，在小倌腰臀处逡巡，隔着轻薄布料轻轻摩挲道：“还不错，既是大人的心意，本将恭敬不如从命。”

　　总管道：“这一个瞧着年纪大了些，还有几个漂亮孩子，小的明早儿一并送了来与将军。”

　　武将感觉到趴在他身上的某人身体僵硬，不免忍笑道：“这一个就很好，年纪太小，反倒失了滋味。”

　　总管恍然道：“小的记下了，小的这便告退。”说着退了出去。

　　等脚步声消失在院外，西厢房的叫唤声也小下来。

　　魏小椿慢慢从武将身上爬起来，满脸通红，武将笑看他道：“吓傻了？”

　　魏小椿把披散的头发甩到背后去，看到男人一览无遗的沟壑分明的腹肌，鼻腔一热，连忙一只手捂住，示意让他缓缓。

　　喵的，他可是个二十八岁血气方刚的爷们啊！让他埋在人家八块腹肌里，跟直男埋在妹子的乳【哔——】里有什么区别！

　　激动的魏小椿完全忘了人家刚才摸他腰屁股占便宜的事。

　　武将把金锭扔给他道：“你的了。”

　　金闪闪的锭子总算帮魏小椿唤回了一点理智，他立马想起这人知道他和沈秋娘私会之事。不由迟疑了一下。

　　武将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道：“你不坏我的事，我也不管你与那女子私奔之事。”

　　魏小椿慢慢从床上下来，道：“将军，你……并非断袖吧？”

　　武将道：“你也并非小倌？我听说那女子是张道员之子强掳来的，你是她的情郎？还有，你怎么知道洛阳城将破的？”

　　原来这厮一直在跟踪他！魏小椿不禁感叹自己太天真。

　　武将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该庆幸你后面跟着人的是我。”

　　其实魏小椿还有其他的猜测，这个男人虽然顶着朝中武将的身份，但不是魏小椿吐槽，现在朝廷能有这样气势，又丝毫不摆架子的武官……至少他在皇帝早朝时是没见过，或许那个闻名却未谋面的张宗讷符合条件，但他已经被发放岭南，怎么可能到洛阳来？

　　这人是谁？魏小椿飞速思考着，武将起身将衣裳束好，见他站在那儿眼神闪烁，一掌把他拍了个踉跄道：“趁着这府邸还未乱，带着你的‘沈姑娘’快逃。”

　　府邸还未乱？魏小椿神情一震，看向武将，难道这人是……

　　武将道：“还不走？”

　　他不伤及无辜，今晚就看这小青年造化了。

　　魏小椿匆忙把发冠束上，整一整衣裳，作揖道：“多谢将军。”然后转身飞奔而去。

　　武将走出屋门，站在廊檐下，西厢房门打开，出来他那位兄弟，也是个俊朗青年，房中小倌昏迷在榻上，被褥丝毫不乱，全无方才小倌呻吟的靡乱景象。

　　“二哥，作甚么放走了他？”

　　武将道：“此人无关紧要。时辰将到，预备着动手吧。”

　　魏小椿奔出院门，认了认路，朝沈秋娘跟他提过的住处而去。

　　到了院子外边，又翻一墙，贴墙根走到小院后门，果然沈秋娘站在那里，一身简便衣裳，神情忐忑。

　　魏小椿顾不上男女大防，过去把她的衣袖一拉，低声道：“沈姑娘。”

　　沈秋娘转身见了他，心中大石落地道：“魏公子。”

　　魏小椿道：“你跑不跑得动？”

　　沈秋娘点头道：“从前常随我娘和伙计们上山采药……”

　　魏小椿道：“好，跟着我，怎样都不要出声，这府里怕是要大乱，咱们趁机逃跑，从后门出去。”

　　于是带着沈秋娘，顺着来时的路走，往府邸后门而去。这时后宅各院都熄了灯火，唯有上夜的女人小厮来往。魏小椿已把去路摸熟，带着沈秋娘悄声无息地从花丛树影里穿了过去。

　　魏小椿心中焦急，他想到方才的猜测，如果猜得不错，梦中洛阳城破的景象，就在今晚！

　　两人正趁着园中稀疏的灯火和月色往后门赶，这时后院另一角传来女人的尖叫，两人脸色一变，不禁朝那里望去。

　　张道员就寝的院子里，一名妓子花容惨白，披头散发地从卧房里冲出来，往院门外大叫逃跑，正撞上闻声赶来的家丁、婢女和张夫人。

　　这女人疯癫无状，被家丁齐齐拦下，张夫人见此景象，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指指家丁中为首者道：“你进去瞧瞧。”

　　那人应了一声，率先提着灯笼进去了，而后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出来道：“夫人，墙上……墙上有血字……”

　　张夫人心中震颤，由侍女们簇拥着进去，数十盏提笼灯把墙壁照得雪亮，只见上写着：

　　“朝廷无道，贪官祸国，杀！杀！杀！”

　　而张道员躺在卧室的床上，喉管割开，血流一地，已死去多时了。

　　张夫人当即晕了过去，下人们有的搀扶，有的去寻大夫报官，有的却已害怕逃跑了。

　　一团乱之下，没有人察觉到屋脊上蹲着个俊朗青年，拿撕下来的床帐擦干净洇血的刀，扔进草丛里，往墙外芙蓉圃一跃，向其他官员所在的院子而去。

　　后门上守着的人一听前面人声喧哗，情形有异，要么前去查探，要么趁机跑开了。魏小椿瞅准这机会，带着沈秋娘畅通无阻出了后门，到了狭窄的巷道中。

　　沈秋娘今晚之前都没想到自己竟能逃出这座府邸，再一看，匆忙赶路之下，自己的手被个青年男子紧紧拉着，不禁羞得满脸通红。

　　魏小椿心里却一点不轻松。洛阳城若被起义军攻破，城中势必大乱，起义军虽担了个“义”字，但军队初期形成，没什么军纪，到时候一进城，烧杀抢掠是难免的了。

　　必须立刻出城。往常这个时候，城门早已关了，但今晚情况不同，相信等洛阳的达官贵人反应过来，就会安排妻儿老小出城避难。到那时魏小椿和沈姑娘一家大可混在其中跟出去。

　　魏小椿主意已定，带着沈秋娘从来之前计划好的路线返回她外祖家，敲响院门。

　　下人睡眼惺忪地过来开门，看见门外一男一女，不由大吃一惊道：“魏公子！小姐！”

　　沈秋娘归来，把她外祖父母和沈夫人都惊得掌灯起来，聚在大堂上。沈夫人一把拉住沈秋娘道：“你们！魏公子，你怎么会……”

　　魏小椿道：“来不及解释了。夫人，反军马上攻城，还是收拾了包袱快出城去为好。”

　　沈夫人道：“魏公子说什么玩笑话！好好的怎么会有……”

　　话音未落，却见下人进来道：“老爷，南边起火了！”

　　沈夫人一家匆匆到院中一看，却见城南兵备道府方向，燃起大火，映红了夜空。

　　魏小椿脑筋转得飞快道：“反军派人打扮做两名朝廷武官进了城，张道员把他们奉为上宾。我潜入兵备道府中，窥见他们密谋刺杀张道员，张道员此刻……怕是身首异处了。”

　　沈夫人父亲只是一介儒生，听了魏小椿所说，一家人吓得惊惶无主，不知该听他的还是先去把消息证实。

　　沈秋娘反倒是里面最镇定的，开口道：“娘，外祖父外祖母，孙女儿亲眼见到府中大乱，才随魏公子逃出来。此时此刻不容耽搁，还是快收拾了东西出城去吧！”

　　沈夫人看看女儿，又看看魏小椿，心想女儿已跟人逃了出来，哪怕没有所谓反军，明早兵备道府问责起来，却是躲不过了。还不如听魏小椿的，放手一搏。

　　于是一咬牙，吩咐丫头去打包行李，转头对魏小椿道：“还请魏公子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