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阿司匿了

3、第3章

　　3.
　　“亚当先生，您真是太风趣了。”玛格丽特开心的笑着，这是自她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当然，被特维尔小姐收留之后，她便是幸福的。
　　她不用再遭受穷苦的困扰，不用害怕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不用再做那些笨重活计。
　　她和特维尔小姐一起学习，一起生活，只要不惹特维尔小姐生气，推着她到处走走，为她朗诵书籍，就是她的全部工作。
　　有时候她会偷偷的幻想，将自己当成另一个特维尔小姐，这点小小的幻想让她窃喜不已。
　　直到她遇见了亚当拜伦先生。
　　她看着亚当先生和特维尔小姐高谈阔论，看着他们同进同出，看着亚当先生向特维尔小姐献殷勤。
　　那一刻，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头一次认识到自己和特维尔小姐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
　　为什么我不是特维尔小姐呢？
　　明明我也擅长唱歌，我也知道那些书里的故事，我也会善待下人，甚至我可以为亚当先生生个孩子，我是个健全人！
　　我明明比她强！
　　为什么我不是特维尔小姐呢？……
　　夜晚，她躲在房间里默默哭泣。
　　白天，她跟在他们身后做无声的影子。
　　一个影子。
　　她突然明白，这才是她真正的身份。
　　只有在读书会她才是快乐，没有什么特维尔小姐，只有她和亚当先生。
　　亚当先生看着她，是那么温柔，满含着爱意。
　　他一定是爱我的，她想。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最大的慰藉。
　　她和亚当先生分别，迈着雀跃的步子跑回府邸，管家先生告诉她，特维尔小姐正在会客厅等着她。
　　她收敛起笑容，又扮成那个沉默的影子，来到会客厅。
　　特维尔小姐正坐在火炉前，还有那个她请来的东方人也在那里。
　　她点了点向那个东方人示好，东方人则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发生什么了？……
　　然后，她就听见特维尔小姐宣布了那个消息。
　　特维尔小姐和拜伦先生就要订婚了。
　　特维尔小姐和拜伦先生就要订婚了？
　　特维尔小姐和拜伦先生就要订婚了！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爱的是我！！
　　玛格丽特强忍住痛苦，但她美丽的脸庞还是抽搐了起来，她慌慌张张的行礼告退，出门的时候，慌不择路的她险些踢倒了一把椅子。
　　特维尔小姐看着逃走的玛格丽特，心中一阵快慰。
　　那是种旗开得胜的欣喜。
　　这还不够，她想，我要的可不是这个。
　　玛格丽特找到了亚当先生，她痛苦的哭泣着，祈求亚当先生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亚当先生一脸的无奈与痛苦，“我不得不和特维尔小姐结婚。”他这样说道，“我是拜伦伯爵的末子，我毫无家产可以继承，如果不娶特维尔小姐，我连生活都无法维持。”
　　玛格丽特愣愣的看着他，她想开口劝亚当先生不要那些财产，和她私奔，去哪里都好。
　　可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贫穷的滋味。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贫穷的滋味。
　　那是深渊，是无尽的地狱。
　　“如果我是特维尔小姐就好了。”她轻轻的叹息。
　　“或许，真的有法子让你成为特维尔小姐。”亚当先生突然开口。
　　“什么法子？”玛格丽特惊讶的问道。
　　“你还记得那个东方人吗？那个唐先生。”
　　“你是说，特维尔小姐的那位客人？”
　　“是的。我听说他有种魔力，可以实现人的愿望。”亚当先生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
　　“真的？！”玛格丽特睁大了双眼。
　　“真的。不过不是白白替人实现愿望，他需要许愿人付出对等价值的物品，听说他有两条生意准则。”
　　“是什么？”
　　“第一，向他许愿的人需要付出对等价值的物品；第二，购买在他手中的物品只需要出你愿意出的对价。”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也就是说，如果你向他许愿要某样东西，如果他已经拥有了这样东西，你可以给出你任意愿意出的对价，甚至小到一根头发，一个指甲。但是如果他手中没有这样东西，他就会在给你这样东西的同时，向你讨要你等价宝贵的东西。”亚当先生耐心的解释道。
　　“要是这样，大家都向他要他有的东西不就好了？”玛格丽特不解的问道。
　　“我的好小姐，唐先生可不是水果店的老板，会将他的货物一一摆出给你看，谁也不知道他手里拥有什么。”
　　“那我们要怎样获得特维尔小姐的财产呢？”玛格丽特焦急的问。
　　亚当先生欲言又止，在玛格丽特再三催促之下，他才柔声开口说道：“我想了许多办法，都不十分保险，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尝试，就是用你的双腿去换。”
　　“什么？！”玛格丽特大吃一惊，“我的腿？！”
　　亚当先生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别急，我的宝贝，我知道双腿对你十分宝贵，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我的腿……”玛格丽特缩在亚当先生的怀里，轻轻地抽泣。
　　“放心吧，我的宝贝，就算你没有了双腿，我也一样爱你。想想我们的未来，想想。”亚当先生轻轻的摇着她，像哄小婴儿一般耐心。
　　是当特维尔小姐和亚当先生结婚，还是做一辈子的影子？
　　玛格丽特沉默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她舍不得她的双腿，但是她更想做真的特维尔小姐。
　　“我该怎么做。”她声音细的好像受了惊吓的兔子。
　　“太好了，宝贝！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亚当先生欣喜若狂，他深情的吻了她，“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首先你要装成一个瘸子，让特维尔小姐以为你失去了双腿，而我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我疯狂的爱上了你。我会想办法让人透露给特维尔小姐，就说你用你的双腿和唐先生交换了我对你的爱情，让我对你移情别恋。再让人把唐先生的生意准则透露给她，特维尔小姐那么在意她的腿，如果让她知道了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可以得到一双完美的腿，你猜，她会怎么做？”
　　“她会向唐先生要我的腿！”玛格丽特开心的笑着。
　　“十分正确，我的宝贝！她取走了你最重要的东西，就会失去对她最重要的东西，她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当然是她的财产！”亚当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可是，如果唐先生取走的不是她的财产，那要怎么办？……”玛格丽特担心的问道。
　　“不会的，我的宝贝，她还有什么能比她的财产更宝贵呢？”亚当先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您真是太聪明了亚当先生！”玛格丽特激动的回拥住亚当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实行？明天？不不不，明天太晚了，今晚，就今晚好不好？今晚吃晚餐的时候，我假装从楼梯上摔下去！哦，我的老天，怎么还不到用餐的时候，我一刻都不能等了！”
　　亚当先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别急，我的宝贝，很快，很快了……”
　　当晚，四个人坐在一桌用餐，各怀心事。
　　玛格丽特用餐完毕便起身告退，走到楼梯口处突然摔了下去，她大声的哭喊着：“我的腿，老天，我的腿不能动了。”
　　亚当先生急忙冲了过去将她抱起来，极尽温柔的安慰着她，言语之间饱含着浓浓的爱意。
　　玛格丽特羞红了脸，靠在亚当先生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特维尔小姐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一时喜，一时怒，脸色阴晴不定。
　　“亚当拜伦！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未婚夫了！请注意你的言辞！管家，送玛格丽特回房！”她大声的呵斥着，似乎怒不可赦。
　　“莱拉，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她的腿受伤了，我必须送她回房。”亚当先生仿佛中了邪一样，竟和特维尔小姐顶起嘴来，不顾她的怒吼，抱着玛格丽特往房间走去。
　　“你！你竟敢！” 特维尔小姐气的面红耳赤，一旁的管家悄悄上前拦住了她。
　　“小姐，请不要生气，我猜亚当先生突然性情大变是有原因的。”管家抬眼看了看一旁坐着看好戏的唐先生，意有所指的说道，“您可知道这位唐先生……”
　　玛格丽特偷偷从亚当先生的臂弯里观察着一切。
　　“你收买了管家先生？”她小声的问道，“可是管家先生对特维尔小姐一直很忠心。”
　　“谈不上收买。”亚当先生开心的笑了，“一点点小恩惠，和让他自以为是在做善事的鼓动，就可以让他为我所用，只有管家这样衷心的人说出来的话，特维尔小姐才会相信。”
　　亚当先生将玛格丽特放在床上，亲吻了她的额头。
　　“现在，该我登场表演了，很快这一切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