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苦逼人生》武墨休

17、真沮丧

　　“穷！懒！贱！”

　　“穷懒贱？穷懒贱？”乔铮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忍不住大声反问了两遍。

　　“正是！”大墩子的口气极是肯定。

　　“平安县不是说在京城附近吗？”打铁打得正起劲的黑虎听到这三个字后，也是一脸的惊讶，
　　“也算是太子脚下，那里的捕快还能穷？”

　　“在天子脚下又如何？做的行当它又没变，捕快不还是捕快？只不过一年到手的银子比你们县里的那些个捕快多一些罢了。可既然在天子脚下，这花销也比这你们县里大，岂能不穷？”

　　“此话有理！”黑虎狠狠点了一下头，同时锤子也重重地砸落在大铁墩上。

　　“可不是说嘛？这些捕快们一穷呢，也就连带着又懒又贱的。”

　　“你说的话还是有些个不对，”乔铮鼓动着风箱，不解地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人懒会穷，怎么会因着穷反而懒了？穷了不是才要勤快，才要想法子挣银子，不是吗？”

　　“那也是说别的行当，捕快这档子饭可真不好吃。”大墩子说着话，呲了下牙。

　　“听着呢是官差，给衙门做事的，可说到底，其实就是最底层的苦哈哈。这拿到手一年的银子少不说，干的活又累又苦，弄不好还得罪人。”

　　“得罪人，得罪谁？”乔铮再次冲口而出。

　　“可不是吗？虽说平安县不在京城内，可它紧靠着京城，在卧虎藏龙的地盘要抓人，要办事，哪那么容易？万一抓错了，可不是你们这犯错捕快吃两根棍子的事，没准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说到这里，大墩子突然抬起右手，掌心对着脖子一划，

　　“咔嚓，脑袋就献上了，谁还敢拼死拼活，为了这点银子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就这么地，只要不是皇上下圣旨的事，到平安县捕快手里的案子，他们是能拖就拖，能赖就赖，一年半载有结果就算不错了。”

　　“那贱又是怎么回事？”乔铮闷闷地又追问了一句。

　　“对上阿谀奉承，对下耀武扬威。见官喜笑颜开，见民穷凶极恶。这还不算什么，任何买卖，都要伸个手，”大墩子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说我们威远镖局，每次去平安县办事，平日里破案没见人，听有买卖来了，这些捕快跑得比谁都快，大当家的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给了，就当花钱消灾吧。”
　　“你说，这样的还不贱吗？”

　　满腔热情想去平安县当个威风凛凛的古代捕快的乔铮，听了大墩子的一番叙述后，头顶立刻如同被浇了一大桶冰水，浑身都凉透了。

　　“乔小哥，你也别太难过。”看出乔铮一脸失望的大墩子，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
　　“这哪一行都有好人，恶人，其实平安县的捕快里，也有些为人正直的。你过去以后，小心处事，尽力而为就好。话又说回来，捕快这行好歹也是吃的朝廷的饭，你在外办事，至少普通百姓，谁也不敢得罪你不是？”

　　此刻心情沮丧，不想说话的乔铮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手里推动风箱的手却加大了劲。

　　可被武侠小说的作者给坑了！

　　还威风凛凛，吃土吧！

　　“乔小哥，黑虎，你们先忙着，我还是听掌柜说的，去镇上瞧瞧吧。既要在这里住段日子，也该熟悉下地方才是。”看不得别人忙，自己无所事事的大墩子从地上跳起，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我说阿铮，你刚才也听到了，这平安县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去处，你就别去那里当什么劳什子的捕快，和掌柜的留下吧。”大墩子的身影一消失在院门外后，黑虎立刻努力尝试着说服乔铮，

　　“还像以前，我们一起打铁。虽说发不了大财，可在这大桥镇，咱们生活也过得去，又何必跑大老远的去那种虎狼之地受罪呢？”

　　看乔铮只低头不说话，以为对方心已然动了，黑虎不由趁热打铁道，

　　“至于那刘家的小姐若是肯嫁过来，自然好，若是真不愿意来，让掌柜的给你在咱们镇物色一个媳妇，知根知底的，虽然没有京城的小姐金贵，可过小日子肯定是咱们镇上的姑娘好，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什么？”心情本来就极其低落的乔铮，听了黑虎喋喋不休的规劝更是烦躁，使劲抽动了两下风箱杆，不耐地抬起头，
　　“你不常说，干活时候说话使不上劲？今儿倒是一箩筐的话，你也不怕把东西打歪了。”

　　“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你回头再寻思一下我的话在理不再理就好。”黑虎连砸了两下锤子，闭上了嘴。

　　在理！
　　很在理！

　　可是再在理，乔铮心里很清楚，如果让他一辈子待在大桥镇打铁，过安稳的日子，他宁可去挑战一下那个“穷懒贱”的职位。

　　无论如何，既然已经打算跨出第一步，乔铮不想退缩。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低头干活，一直沉默着忙到快晌午，就见乔一庄一手提着一个大油纸包，一手拿着一个小碗，碗内装着漆黑流动的东西。而乔一庄的身后正是大墩子，他的两只手也没闲着，各提着一个小酒坛。显然是在路上相遇，两人就一起回来了。

　　“阿铮，黑虎，活干得怎么样了？”

　　“好了！”黑虎狠砸下最后一锤，拿起敲打成型的铁器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满意地喊了一声。

　　“那就赶紧收拾一下，我从杜爷家带了些肉，又领着大墩子买了些酒，收拾好就进屋吃饭，顺便再和你们说说杜爷今儿跟我说的好事。”

　　一听到“好事”两字，乔铮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帮着黑虎把工具收拾好。

　　黑虎跑到井边打上水，两人匆匆洗过手脸，擦了擦出汗的身体后，一起跑到乔一庄那屋时，饭菜已上桌，酒水也在碗内。

　　“大伯，你拿来的碗里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乔铮看了一眼放在屋角地上的碗，心里开始犯嘀咕，他可真怕和当初刚穿来时一样，等会又被人罩头再来一下，上次是见红，这次难道要抹黑？

　　“那是墨，杜管家给我弄来的，回头让大墩子用我借来的笔，蘸着给咱们画个图。”

　　“原来如此。”松了一口气的乔铮这才安心地坐到桌旁。

　　“大墩子，既然留下等我们一起走，那以后是天天要见的，就别拘束，在我这，尽管放开了喝，放开了吃。”乔一庄拿出腰边的烟杆，点了点桌上的东西，
　　“虽然咱不是富有人家，可多一个人吃口饭的日子还能过，只不过住的地儿太小，要不就让你从客栈搬来和我们同住，也好省点盘缠。”

　　“谢乔掌柜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墩子一抱拳，豪爽地应了一声，
　　“只不过回头有活干的时候，乔掌柜的也别忘了叫上我。”

　　“好！这会儿咱就喝酒，吃饭！”乔一庄放下烟杆，满意地点了点头。

　　乔铮跟着屋里其他三人喝着酒，夹起一块大肉塞进嘴中咀嚼着，好一会才咽下。

　　都三个多月了，乔铮还是有些不习惯当地的饮食，不是淡而无味，就是咸死人。
　　要不是肚子饿，这肉可真不怎么好吃。

　　“大伯，你说有好事要和我们说，到底是什么事？”吃了好一会，乔一庄都没有再提回来时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乔铮这里有些等不及。听了那么多有关平安县捕快行径的糟心话，乔铮此刻急切需要吸收一些好消息来增加他的信心，来给他打打气。

　　可当乔一庄喜滋滋说出他认为的好事后，乔铮就觉得自己简直就像被黑虎手里的大锤子给狠狠砸了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说打打气，气都给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