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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安息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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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随医官到一边,那医官似乎在问她问题,她也是诚恳的答道。片刻,那位中年医官来带绵恒与均露的面前。
“晁伦,夫人怎么样了,不妨事你可直说。”均露见他号脉及查证这般小心,温言提醒他大胆直言。
医官晁伦说:回陛下,回皇后,手上的伤是皮肉伤,伤口虽然深,可是没有伤到筋骨,这些日子不可碰水,修养即可,另外,便是华虢夫人有喜了。”
“你说什么?”绵恒反应极大,从龙坐上站起的问晁伦
“回陛下,华虢夫人已有孕了。”晁伦再次恭敬回禀。
“可切实了。”均露又问。
“方才臣号夫人脉相,又问了夫人身边的清姑姑求知了夫人的月信,两相结合可以做实。晁伦回的有理有据,不容有疑。”
玉髓听的一脸诧异,与文若对视一眼,没有半点寻常女子得知有孕时候的幸喜,而是微微有些怔住了。绵恒以为她的反应也是和自己一样,对这突如其来的欢喜给懵住了,于是上前一把将玉髓抱起,双脚离地面,有些激动
“长姐,长姐,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朕说过一定会给你孩子的,一定会的,是不是。”
绵恒开心像一个孩子,将玉髓紧紧的抱着不放手。
玉髓也是被他感染,满目柔情的看着绵恒,手微微衬着他的双肩,仍由他这样抱着自己。她知道他是真的开心,真的希望他们有自己的孩子。
“长姐有孕,您可要小心些呢。”均露双目含笑,温言提醒道。
“对,对,皇后说的对。”
绵恒如梦初醒得将玉髓温柔方下,玉髓也举着包扎得右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有些不知所措。
“传下去,告诉太上皇长姐有孕了,让上皇也开心,开心。还有,你的父亲也要告知。”绵恒双手抚在玉髓的肩头,摩挲着说。
“传我的话,以后留云殿的一应供用都是最好的,不得怠慢了。”均露对一行人号令一般的说道。
皇后有心了,绵恒赞许的说。
“这都是臣妾该做的,长姐一定伐了,只是这手,可是有些日子不能沾水了,伺候的人要小心”
“皇后说的是,夫人确实伐了,朕陪她回宫歇息吧。”绵恒说完向均露
“也好。”
均露笑的热情。
绵恒携了玉髓,路过还跪着的秦昭容,见她畏畏缩缩的,现下自己心情又大好,于是赦免的说:“昭容舞跳的好,长跪伤膝,中秋之日朕等着看你的好歌好舞。”
那秦昭容如临大赦,连连谢恩。
均露见绵恒一行人渐行渐远,便缓缓落座,笑的和蔼说:“看陛下,也不是第一次有孩子了,还是这高兴忘形。”
说完慈眉笑目的看向她坐下的一众妃嫔。以几位已有孩子的妃嫔为首的,皆已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邵府一处静室内,静室内陈设简朴之极,与之邵府内华丽堂皇相比有着巨大的反差。邵阙坐与静室内中央的蒲团之上,一身湛蓝的道衣,乌发有一根简单的白玉道簪别住,面容安静端肃,不似平日的市侩嘴脸,也全没有轻佻造作之气,气质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他对面是盘坐一个人,那人的气度愈加的不凡,一身白衣道袍,从内襟到外衫皆是雪白,雪白干净的似不落半点凡尘一般,似流动的白云,似晨曦的微风。头发被雪白的沙冠束着,沙冠上的缕缕银线织纹在晨光的反射下,点点闪烁。这人的面容比邵阙看上去还年轻几岁许,也是一个一等一的出众的人才,俊雅的相貌不输邵阙半点,手执一柄拂尘,一身白衣衬的他仙风道气,愈发超然出尘。这二人已入禅定多时,那白衣人先收回心神,缓缓的睁开眼睛,不多时邵阙也从禅定中醒来。
“最近你心不定。”白衣道人开口说
邵阙叹气,没有应答。
“前日你给我的丹药,我有了些端倪,你可想知道。”白衣道人又说
蘅芜君!邵阙唤那白衣道人的尊号,问:“那是什么丹药?”
白衣道人-蘅芜君笑而不答,一面笑的深意,一面从一侧拿出一只香炉,香炉已有微光,火苗点点,有从广袖内拿出一纸包拆开,将纸包里的粉末倒进的香炉中。又开始调整了气息,似乎在关闭气息。邵阙见香炉中粉末的燃起了白烟,袅袅升起,那白烟仿佛有灵气一般的自己就向邵阙的口鼻内钻去,此时,蘅芜君竟然抬手按住了邵阙放双膝上的手,他不解蘅芜君的动作,可是觉得那股青烟无色无味,钻入后浑身甚是舒畅,看着蘅芜君的笑起来的样子既然那样的明艳动人,怦然一动,随即也开始神思轻飘起来。
邵阙的视线开始扭曲幻化,如邀游天际一般的,神思开始掠过崇山峻里,云白雾里后眼前豁然开阔,眼前一往幽潭,潭前立于以为道人,背对自己。道人头戴五老冠,身着天仙洞衣,身执拂尘向东而立,这是他二十年前拜别师父的场景。果然,他这一次拜别,心意依然决绝,因为他的心之向往处有一派的风景。
他终于自由了,心之向往之所,有一人在等他,那人虽然笑的浅淡,可是那双乌黑幽深的眼眸中,似乎藏着万钧之力,尽力压制之后,放化作这抹浅淡的微笑,对一身风尘仆仆的邵阙道:
“你来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你喜欢不喜欢“称心”这个名字?”
还是这个声音,一句“称心”唤起他尘封已久的回忆,这是他这些年来魂思梦绕,祈求上天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无论是哪一个时间,空间里,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如果这是一场梦境,他祈祷这个梦境不要醒来。
他的心又一次活了过来,笑着看着对他说话的人:“好。称心以后就跟着你。”
此后日覆一日,他日日随时在这人身边,哪怕一件简单的侍茶、研墨寸步不离,伺候的也是铺床叠被这般如常小事也只有他,再无旁的人插手。
“称心,你该回去了。”
不知多少日后,那人温柔的对邵阙说,目光里平和的如一汪静谧的池水
“回去,去哪?邵阙不解问他。”
“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那人还是微笑道。
“那你等我回来”
“恩,你一定会回来,我等你。”
邵阙点点头,这个幻境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回去?去哪里?怎么回来?只本能一般的推开书房的一门,门一开,门的这一面是静室,他看到自己坐在蘅芜君的对面,坐下的香炉白烟依然升起着,而蘅芜君正用双手按住他,忽然他又回头,依然看到那人坐在书案前,一手执着书卷,一手端着自己为他刚刚沏好的映天雪绿,细细品味。那茶刚刚沏好的茶香味他还记得,嫩绿明亮的茶汤透着绵软清香的馥郁气息。
回魂一般的睁眼,眼前一片清明,邵阙晃了晃头,突然看到蘅芜君身侧放着他的佩剑,于是挣扎开蘅芜君的手,将佩剑拿起,剑气寒光一闪,顺势就要迎着自己脖子去。蘅芜君一个及时,抬手制住他,将他手中的剑打落。邵阙又是不干心,爬着再去找剑,一边匍匐着一边如泣如诉的说着:
“他在等我,我就知道他一定在等我。”
“莫离,你醒醒。”
蘅芜君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凑到邵阙鼻前一闻,尽被呛的咳嗽不止。那蘅芜君又将案上一碗茶喂他喝下,不喝还好,这一口喝下,虽然神志恢复,可是映天雪绿的茶味竟然方才的幻境里如出一辙,既又一股悲情上涌,郁结心中的一口气息涌上喉头,化作乌血喷出。
邵阙你看见了什么,既然如此。蘅芜君也未见过他如此大悲大怯,忙将他扶上蒲团为他输气调息。待气息稳定,邵阙用手背将唇角的污血擦尽,双目恨恨的,盯着香炉中余烬,说:
“这到底是什么?”
“安息散!”蘅芜君答道
“安息散是什么?”
“你可知道当年秦始皇帝为求长生不老的灵药,派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往海上仙山求仙问药吧。”
“当然知道,可是,徐福与三千童男童女再也没有回来。”邵阙说
“他们自然是没有回来的,可是,秦始皇帝自然不会拥有一个“徐福”,他当年礼贤下士了不少道人为他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其中有一个“找到了”。”
“找到了?”邵阙问的惊讶
蘅芜君嘴角一挑,笑说:“邵阙,你也曾是修道之人,自然知道“道不可见,因生以明之,生不可久,因道以守之”的道理,世上哪有肉身不死既而成仙的,即得道者也是肉身羽化,内灵飞升。可是,秦始皇帝偏要求肉身长生而不老的。除徐福外,其他的为他求取仙丹的道士们日以继夜为他寻求,其中有一位真的有所收获,可是他知道其所收获的不是所谓“长生不老”的仙丹,而是另一种东西。寻常的丹药,服食后会让修炼之人产生一些幻境,而那些幻境往往只是让人有腾云驾雾之感,可是这个丹药服食之后,产生的幻境都是服用之人最向往、最想得到、最可遇不可求的事物,而且幻境中的所感所受都是无比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