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争霸录》丁刀

27、第二十七章 捕快反被捕

　　“呜呜”的风声似乎吹过空荡的山涧，四周的枯草发出古怪的声响。
　　“鵟豹”的黑色身影在光秃秃的松树上分外明显，尤其是黎明前的夜色。
　　公孙无恨伏在石头上一动不动，渐渐他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鵟豹”猛然间飞离了枯松，一条黑影从后面鬼魅般纵来，来到近前一分为五，原来是五个人。正是地煞与天魔教四堂主。
　　地煞阴阴的道:“这只鸟在这里，他们一定离此不远。此地怪石嶙峋，仔细搜寻……”
　　公孙无恨紧了紧手中的铁尺，回头见沈笑衣与乾寉真人头顶相连，倒立在空地上，乾寉真人的双眉缠住沈笑衣双臂，知道传功到此刻已是万分紧要，也是万分危险之时，此刻若是被扰，二人必定气血回流，走火入魔。
　　天魔教的白衣教徒也陆续赶到，与地煞五人会合，一字排开，拔出兵刃在野草中拨弄，渐渐搜寻而来。
　　公孙无恨觉得再等他们搜近一些，必然影响乾寉真人二人的输功。他悄悄从石头上缩下来，只要风声响起，他便施展几个起纵，以风声抵消自己纵起的衣袂声，以防被发现。
　　他换了一个方位，绕到一侧，突然自高处纵出，铁尺直向一人头顶砸去。那人发觉时，呼喊已然不及，只得回刀一挡。
　　公孙无恨内力雄劲，铁尺击在刀锋上蹦出几粒火星，刀背反弹击在那人肩上。那人双臂酸麻，手已脱臼，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哪只才喊一半，只听“嗤”的一声被铁尺点在喉咙，后半截硬生生的堵住，软绵绵的气绝倒了下去。
　　公孙无恨击杀一人，豪气勃发，大喝:“地煞圣母，六扇门第一捕在此，天魔教为虎作伥，还不弃械伏法？”
　　地煞圣母见公孙无恨单人持尺，立在高处，威风凛凛，便挥了挥手，众人不再往前搜寻，而是为围了过来。
　　地煞圣母冷笑，问道:“什么法？我天魔教也是为朝廷分忧，你一个过了气的捕快也敢和我谈法？”
　　公孙无恨只怕地煞再往前搜，见她上当，反而不急，懒洋洋的道:“你是为朝廷办事，办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一个堂堂江湖上的魔王，却要被人当狗使，实在让人百思不解。我要和你谈的就是朝廷上的法，江湖上的法！”
　　公孙无恨见地煞面色苍白，显然被激怒。又道:“像你这样的狗，在朝堂上不敢露面，在江湖上被人唾弃，你又何以苟活于世？”
　　地煞圣母挥指尖叫一声:“快给我杀了他！”
　　索命无常先前与公孙无恨恶斗几千招，没打出个子丑寅卯，此刻一想出出风头，二想捞回点颜面，挥舞着蛇剑第一个冲上来。
　　公孙无恨冷笑连连，挥尺连点索命无常面门。他立在高处，居高临下，地势上站了上风。索命无常冲上坡去，颇为吃亏，只见眼前尺影重重，虚虚实实，半仰在山坡，蛇剑颤动直刺公孙无恨下盘。
　　二人交手时久，对彼此的招数都有了解。公孙无恨见蛇剑扫得地上尘土飞扬，凶猛异常，便单足踏地，腾空而起，铁尺点向其脑间。
　　索命无常人往前跃，翻滚中飞出一剑，“叮当”一声剑击在尺上，嗡嗡不绝。
　　公孙无恨“哈哈”长笑声中，如同被这一剑击得受力不住，飞进深草之中，只听他道:“今日心情不佳，改日再战……”
　　只见草丛窸窣，“战”字的声音已在几尺开外。索命无常一呆，知道上当，明明他形势危急，借力逃走，还说成心情不佳，改日再战。
　　一条白色身影连闪，直扑草丛中遁走的公孙无恨。来人身法轻盈奇快，正是樱岛美姬。东瀛的轻功身法诡异，在薄雾忽隐忽现。
　　公孙无恨突然自草中弹起，张手一撒，“嗖”的一声打出一把烟雾来。樱岛美姬不敢硬冲，轻斥一声，衣袖遮面闪身避开，只怕这烟雾有毒一般。
　　那烟雾随风飘散，并无异味，原来只是公孙无恨随手抓的一把土沫。樱岛美姬气急，一抬手向草丛中打了一把铁蒺藜。暗器沙沙的射倒无数草尖，却无别的声响，四下风静草平，似乎再无半点人声。公孙无恨去得这么快？
　　索命无常挥舞蛇剑左劈右砍，一路在草丛中细细搜寻。樱岛美姬轻功了得，足尖点在草尖上，来回查看。突然她遥指远方，叫道:“在那边……”
　　随后赶来的玉面修罗与狂尸盍野尾随索命无常，往樱岛美姬指的方向追去。
　　四人追到近前，只见公孙无恨垂手握着铁尺，立在一片树林的边缘，见四人追来也不逃跑，山风吹散他的发髻，犹如木偶一般一动未动。
　　玉面修罗见情形诡异，一挥手四人成扇形散开，握着兵器渐渐围拢上去。
　　眼见四人成半圆就要围住，一人突然“嘿嘿”冷笑，玉面修罗手中伞一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四人虎视眈眈，不敢大意。
　　一人从公孙无恨背后转了出来，只见那人身高不过三尺，却挺着一个大肚，真是又矮又胖、肥头大耳。他身着华服，一根金色的腰带挂在没有腰的腰上摇摇欲坠，似乎一不小心就要被他的大肚撑断，腰带的左右两边却各挂着一个八菱金锤。圆圆的肚子再加上这两个大锤，相互挤怼在一起，显得十分滑稽。
　　江湖上用锤这种兵器的人应该不会超过十个。用这种兵器的人，要么力大无穷，要么蠢笨如牛。因为用锤实在是不灵活，武功也不好练得高深。
　　狂尸盍野终究是没忍住笑出来，他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圆滚滚的一个人还用两个大锤做兵器的人。狂尸盍野本来就长得如鬼如怪，一笑起来更如寒鸦夜啼。
　　他笑得喘了一口气，怪声怪气的道:“这是哪里……哪里来的这样一堆肥肉……哈哈……哈……”
　　但是他忘了以公孙无恨的武功，并不在他们四人中任何一个人之下，却瞬间被制住，一动也不能动。公孙无恨显然被点了穴道，他僵硬在当场，见狂尸盍野笑得这么开心，脸上也露出古怪而尴尬的笑容。
　　狂尸盍野只笑到一半，笑容猛然戛然而止。因为他眼前一花，只听得“啪啪”两声，耳中一阵轰鸣。他意识到被人打了两个耳光。
　　他反应过来，勃然大怒。只见那胖汉还站在公孙无恨身后，似乎没有动过，但是那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袍却无风自动。
　　狂尸盍野闯荡江湖多年，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邪派人物，那里让人这样活生生的给打过两个耳光！他脚跟一顿，怪叫一声，挥舞着手套上十根白森森的长钉就向那胖子抓去。
　　一人快步抢来，伸手插入他的腋下一带，口中闷喝一声:“且慢动手！”
　　狂尸盍野气急败坏，直往前冲，被人突然从后袭击，原地滴溜溜的打了一个转，才看清阻拦他的人是地煞。
　　他一呆，只听地煞圣母又喝道:“放肆，还不退下。这是六扇门的第一金牌捕头霹雳侯朱长风朱大人，你竟然有眼不识泰山？”
　　狂尸盍野脑子嗡嗡作响，一时也想不起这朱长风是何许人也，只得静立一旁。地煞圣母回头，瞬间满面堆笑，道:“侯爷不在六扇门喝茶，来到这江湖野地也是为国为民，操劳良多啊？”
　　朱长风负着双手，挺着大肚，笑眯眯的道:“没想到天魔教还有你这样识时务的，也算是难得了……”
　　他又一指公孙无恨，道:“这个人我要带走，他是六扇门的叛徒，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抓他的，还有皇上的那个九龙佩剑在哪？我也一并带走！”
　　地煞圣母道:“九龙剑目前下落不明，但公孙无恨的同党，云脊峰金灯上人的弟子沈笑衣当时受反党戈钰所托，将九龙剑带出宫来，此人应该知道去处。”
　　朱长风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天魔教和梅傲天、神机营倾巢而出，弄得应天府内外鸡飞狗跳，皇上为此大动肝火，皇太孙虽然目前权力还不稳，一朝登上宝座只怕容不得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容身朝堂吧？你们教主天魔是不是有所感觉啊？”
　　地煞圣母心头一颤，低头拱手道:“侯爷教训得是，皇太孙上位，京师必然人人自危。侯爷里外通达，还望多多通融……”
　　朱长风冷哼一声，道:“九龙剑事关皇位更替，皇太孙已经下了密旨，要六扇门调查九龙剑所在，以便皇位继承万无一失。这个事要是再有闪失，是有很多人要掉脑袋的……”
　　他见地煞圣母毫无所动，又道:“地煞，你一定在想，你天魔教不在朝堂混了，在江湖同样风生水起，是不是？”
　　地煞圣母迟疑了一下，她心底确实是这么想的。朱长风盯着她，又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低估了朱允炆的能力和手段。九龙剑若回不去，知道这个事情的人都逃不了，而且他已经在行动了……”
　　地煞圣母打了一个冷颤，朱长风这个话还真不是吓唬她，伴君如伴虎。天魔教是太上皇的秘密教派，一朝天子一朝臣，到了皇太孙这儿还能不能受到青睐就难说了，而且天魔教做的秘密事情太多，这也许正是掐在脖子上的绳子，跑得太远难免窒息。
　　蓦地，“砰”的一声巨响，沙石四溅，两人如叠罗汉一般飞上一株巨石。一人端坐如钟，一人白发苍苍却气喘吁吁的跌落在地。
　　众人皆惊回望，地煞圣母看清，叫道:“侯爷，那人正是沈笑衣……”
　　朱长风却不急不慢的道:“不急不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运功到了紧要关头，跑不了……”
　　狂尸盍野刚刚被朱长风莫名其妙打了两个耳光，气正没处撒，飞身连点在近处几颗石头上，就向高处的沈笑衣扑去。
　　那知狂尸盍野飞到一半，还不待他出成名江湖的“腐尸掌”，只听一颗石子突然飞来。那颗石子来势奇快，尖锐的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狂尸盍野只得在空中一个倒转，改变方向往一旁窜去，他实在吓出了一身冷汗，感觉从听见石子飞来的声响到他转变身法避开，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精力，但是他仍然被石子擦破了面颊，火辣辣的痛让他胆怯。
　　他落在另一块石头上时，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好强的内力……”
　　“好强的内力！”朱长风也跟着念了一遍。
　　他的一对八菱金锤已经握在手里，只听他遥声道:“沈笑衣，戈钰等一干人造反作乱已然伏法，大势已去，你一个江湖人何必助纣为虐？只要你交出九龙剑，让我好回去交差，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
　　沈笑衣一动不动，声音却徐徐传来:“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便是六扇门第一高手，皇太孙朱允炆的堂伯，江湖人称霹雳侯的朱长风了？”
　　朱长风颇为有恃无恐，举起的双锤放了下来，道:“你见识倒也不浅，只是你气息不稳，想必乾寉真人已经将他全部内力输给了你，你此刻还没有来得及运行周天，若强行运功，只怕气血倒流，我要杀你依然易如反掌……”
　　顿了一顿，又道:“我虽然姓朱，和皇太孙有点亲，但我依然还是江湖中人，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你走独木桥，我过阳光道，又何尝不好？”
　　沈笑衣“嘿嘿”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过太平日子，朱元璋和朱允炆准吗？”
　　朱长风怒道:“不识抬举！”
　　他甩手一挥，一只金锤闪着寒光飞了出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金锤砸在沈笑衣盘坐的石柱上，石柱竟然被砸得碎了半截，乱石飞溅。
　　那金锤砸石受阻，滴溜溜的旋转着往半天飞去。朱长风如影随形，人跟在锤后面纵来，又追着锤向半天里飞去，似乎变成了一个黑点。
　　他相距沈笑衣甚远，这一击竟如电闪雷鸣，迅疾无匹，武功着实骇人，不愧为六扇门第一高手。
　　哪知沈笑衣更快，因为他这一锤砸了个空。朱长风在半空抓住击飞的金锤锤柄，不待落下，空中一个“回头望月”，另一只金锤指向地煞圣母等人，大叫一声:“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