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的反叛者》余秋晚

32、第三十一章

　　乔桥坐在车厢里，紧挨着车门，望着夜空悬挂的皎月凝眸出神。
　　宋庭待宋文丽夫妇上车离开以后，回身发现乔桥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姑姑和她挥手道别都没有回应。不过，她今晚的表现，比他预料之中的要好……她肯去和人周旋，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他忍不住抬手扶了下额，不知道是酒劲上来还是被夜风吹的，忽然觉得有点儿头痛。
　　四月天的夜晚，风凉露重。在姑姑他们离开之后，他只消站了片刻，就感觉一股冷风钻进了身体里面，四处流窜。
　　他看了一眼宋公馆威严的庭院，眸光一凛，躬身坐进车厢里。

　　乔桥下意识的挪了下身体，尽管没有可退之地。手长脚长的宋庭一坐进车里，整个空间变得非常狭小局促，还带来了一股凉意……她舒扬的远山眉微微蹙起来，有些不悦地咕哝了句：“也不知道在磨蹭些什么……”
　　宋庭听见了乔桥的话，但是没有接茬，只示意吴维文开车。
　　车子很快离开宋公馆，不一会儿便开进那条平坦冗长的林间小道。宋庭透过车窗，眺望着半山上林立的几座宅院，无不意外，每一座皆是灯火明亮。除了宋公馆，还有几个名门望族的老宅院也坐落在福陵山。这几个家族，几乎一度垄断了整个江城的经济命脉。
　　没有记错的话，陈家老宅就在宋公馆的西南面。那一块，地理位置更为优渥，近可以欣赏山野田林风光，远可以眺望静静流淌的浦江。
　　正当宋庭思考出神之际，乔桥突然凑过来，靠在他身上。
　　不等宋庭出声，她已经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无力，“借来靠一下，难受……”
　　宋庭微微莞尔，温柔的教训道：“爷爷不让你喝酒，你非要喝，还跟着四叔一起疯。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又是一大堆教训人的话……
　　陈笑笑她们说得没错，宋庭如果想要当一个好哥哥的话，那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可惜，他们冲破了那一层禁忌。如今，做不成情人，更做不回兄妹。
　　乔桥忽然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痛，像被撕裂似的……她砸了咂嘴，没有搭理宋庭。这种时候，选择沉默，是最好的。
　　宋庭见乔桥难得这般安静乖巧，黑浓的剑眉一蹙，探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应该只是酒劲上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眼开车的吴维文，示意他把车速放慢一些……

　　回到晋园，车刚停稳，乔桥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对上宋庭那双深沉而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眸，她整个人愣了一下，尽管休息了一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那股撕裂的疼痛时不时还会袭击一下她……她没有去深想宋庭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是什么，扶住他的手下车。
　　乔桥刚想要抽回手，发现被他牢牢地握住，挣脱不得。他的手很温暖，刚好填补了她的冰冷。可是，她又知道，这温暖早已经属于别人……她拧着眉，不耐地说：“宋庭，你松手。”
　　宋庭恍若未闻，带着她一起进屋，淡声道：“进屋吧，外面冷。”
　　乔桥紧咬着牙，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因为撕裂的头痛，反正她脸上就是明明白白写着不快。

　　苏阿姨听见车子的响动，连忙从里屋出来。当看见宋庭牵着乔桥的手进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走近时，她看清了乔桥脸上的情绪，不悦却又拿宋庭无可奈何。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脸颊上泛着一层红晕，即便生气起来也显得格外娇俏可爱……苏阿姨忍不住笑出声，“喝酒了？”
　　宋庭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亲自给乔桥换好，然后才自己换鞋。听见苏阿姨的话，头也没抬地说：“苏阿姨，给她煮碗醒酒汤。”
　　“不要。”乔桥一眼瞪他。昨晚的那碗醒酒汤，她吐得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最后弄得毫无睡意继而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明天一早，她还得去老检察院职工大院那边找王是拿资料，所以今晚必须得早睡。她可不想再折腾，伤身伤神，没有半点好处。对上宋庭略带凌厉的眼睛，她丝毫没有退让，反而挺直了身子，“我没有喝醉，只是吹了风难受而已。”
　　宋庭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乔桥懒得跟他纠缠，径自进屋，一边说：“说起来，还得怪你。要不是你跟姑姑他们说个没完，我也不会被风吹到了。”
　　宋庭一下子愣住，这个锅居然盖到了自己身上……
　　苏阿姨笑微微的摇了摇头，跟乔桥说：“那我给你煮一壶花茶好不好？”
　　“谢谢苏阿姨！”乔桥笑笑，点头答应。
　　“茉莉花？”苏阿姨问。
　　“薰衣草吧。”乔桥说。

　　宋庭有些意外，乔桥居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苏阿姨。从前的她，不管是酒醉、生病还是心情不好，总要找人麻烦来发泄……而他，就是那个倒霉鬼。
　　这几年，因为从前的事情，许卓凌没少诟病他。
　　宋庭嘴角微扬，随后走进客厅。眼见着乔桥把手里的包一甩，瘦小的身子一下子扑进柔软的沙发，不禁蹙眉，刚想开口训斥，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是许卓凌。
　　乔桥伏在沙发上，脑袋像被硬生生撕扯开似的，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她很想叫出声，可是宋庭在这里，便只好咬牙忍着了……
　　宋庭接起电话，许卓凌便开始长篇大论的汇报工作。原本，他定了九点就纽约分公司亏损事宜开一次讨论会。不想，从老宅出来已经接近十点，这个会转由许卓凌主持……他看了一眼乔桥，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和淑女不沾边。不过，在家就容许她放肆一次吧。
　　看着宋庭上楼，乔桥拧着眉，低吟一声，重重地吐了口气……

　　“哟，阿庭怎么上楼啦。”苏阿姨泡好茶过来，看见宋庭上楼，不禁疑惑地看了乔桥一眼。见她一动不动地赖在沙发上，无奈地笑笑。她从茶盘里取出玻璃杯，倒了一杯花茶，放在乔桥面前。
　　一时间，满室清香。
　　乔桥闻着那股温暖的花香，头痛缓解了不少……良久，她才挣扎着坐起身，还没来得及整理凌乱的头发，伸手去拿热茶，被烫了一下，她皱着眉嘶了一声。不过，不多一会儿，她就喝完了一杯茶。
　　苏阿姨又给她倒了一杯，微笑着说：“不要急，没人跟你抢。”
　　“嗯。”乔桥喝了两口，双手捧着茶杯，微垂着脸，从茶杯里飘起的热气刚好打在她脸上，热乎乎的，舒服极了。在那股撕裂的头痛退散之后，她重重地舒了口气，把杯子递给苏阿姨，说：“阿姨，帮我换一趟热茶吧。”
　　苏阿姨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给她换了一趟茶。
　　“谢谢阿姨。”乔桥靠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啜完整杯茶，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果然，比起醒酒汤，她更适合喝茶。放下杯子，她又扑到沙发上。

　　“哎哟，待会儿叫阿庭看见了，又要教训你了。”苏阿姨笑着摇摇头。
　　乔桥撇撇嘴，并不惧怕，“前面多好的机会啊，他都没把握，想必已经放弃我了。”
　　苏阿姨再次笑了笑，不经意的说道：“今天晚上，李小姐给家里来电话了。听说你们回了老宅，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
　　乔桥闻言，想起吃饭的时候，宋庭的手机好像响过几次。不过，他都没有接，每次都是直接按掉。原本以为是许卓凌，毕竟他们还有未处理完的公事。现在看来，应该是李秀文了。
　　早该想到才对。毕竟，除了这一位，没有人会这般不识趣。
　　乔桥缓缓地闭上双眼，仿佛没有听见苏阿姨的话……

　　宋庭从书房下来时，客厅已经没有了乔桥的踪影。
　　苏阿姨看见他下来，微笑着说：“回房间了。”
　　宋庭默然，余光瞥见茶几上剩下的半盏花茶。客厅里，还有淡淡的薰衣草的花香……他径自倒了一杯，入口的甜腻让他忍不住皱眉。
　　“哎呀，忘记告诉你里面加了蜂蜜。”苏阿姨连忙放下钩针，“我给你重新换一趟吧。这是给乔桥准备的，所以特意加了点蜂蜜。”
　　宋庭把杯子里剩下的茶喝完，淡哂道：“不用，挺好喝的。”
　　苏阿姨笑笑，“别硬撑啦！你怎么会喝得惯这种花茶。”
　　宋庭薄唇微扬，默默地放下杯子。

　　苏阿姨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你要不要上去看看乔桥？我觉得她今天晚上状态不太对，别是生病了。”
　　宋庭点点头，从回来的时候开始，她状态确实有点儿不太对。
　　“对了。”正当宋庭重新上楼之际，苏阿姨又叫住了他，“晚上李小姐来过电话。”
　　“有说什么事吗？”宋庭淡声问。
　　苏阿姨摇了摇头，“我告诉她，你和乔桥回老宅了。她只说晚点再联系你，便收了线。”

　　“我知道了。”宋庭应了一声，人已经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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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有木有小可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