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柒染染799

3、回家

　　这几年城市变化大，柒柒也觉得十分惊奇。
　　望两眼车外，又看着车窗上某人的侧影伸出手指细细描摹。车内开着冷气，外窗上起了很多水，顺着车窗划下。
　　没劲……冬天多好……柒柒灵光一闪，往车窗上哈口气……
　　倒是自得其乐，因而熟悉的建筑群稳稳的停在自己面前尚有些愣神。
　　唔，好像有什么不对……
　　柒柒回过头，睁圆了一双大眼。
　　宋参又是一副痞痞的样子：“我女朋友都跑了两次了，还不许我把家底摸清了？”
　　柒柒一下子难堪起来，手紧紧互相扣着，脸色也白下来。
　　说话间宋参又点上一支烟，烟雾升腾起来有些模糊面容。他又道：“我还真是没想到啊，只道你姓商，不知是哪家小姐，居然和这个商家搭上关系，还是外界传闻中帮着父亲操持家业的二小姐，‘是个厉害人物’……”
　　掸掸烟灰，他冷哼一声继续：“说到底是我疏忽了，这么大一个人在身边也不知查查底细，本市这么大，只一个这一个商家有名，也没把你往这拉扯……”
　　“我……”柒柒想要辩解，又无从辩解，他说的尽是事实，哪怕语气充满讽刺，也是没有错处的。
　　宋参气越发上来，一下子扔了烟，捏着柒柒的下巴，面目愈发狰狞：“所以你又是为了什么告我？你又凭什么嫌我不干净！商家的二小姐啊，可是不一般的，听说从小就是杀手堆里混出来的，‘心狠手辣’……你说可不可笑，我竟当做一朵未经风雨的花骨朵儿呢？”
　　宋参也是气急，胀红了脸，眼神却有些悲伤。
　　柒柒已是再不能狼狈的了，头发散乱的披着，衣服也皱巴巴的，小脸更是被捏得不成样儿。
　　柒柒的五官皱成一团，眼睛里又汪着眼泪，可怜见的，宋参松了手。
　　柒柒的下巴上赫然几根红红的的指印，在白皙的脸上很是鲜明。
　　宋参哪里就能歇了气？气才刚刚上来呢！还未算掏心掏窝的账，还未算七年的思念相思之账……只是……又懊恼自己下手太重……思虑太多，遂点了一支烟，静默不语。
　　柒柒把手放在把手上，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愣在那里。
　　一支烟毕，宋参躺回驾驶座，闭上眼，语气颇有无奈：“你……走吧……”
　　柒柒不语，径自下车走了。倒不是不想说，可，如今这般，说什么好？
　　宋参有些烦躁的抓抓头发，眼神目送柒柒进了门后收回。车窗上，一团水汽，水珠顺着往下流，只依稀辨得一个“参”字，旁边还标着数个爱心。
　　宋参又点燃一支烟，静静地任它在指尖燃烧。
　　当年调查柒柒也不是他做的，有人把资料扔到他面前他也是将信将疑的。不过，与其说将信将疑，但不如说是不愿相信。
　　商家把这些消息捂得严严实实的，□□上方能知其一二。
　　不管如何，柒柒不愿他与那些人打交道，他也与他们断了来往。
　　想着柒柒今晚的躲闪与愧疚，变相的承认使宋参心里的无名火又升腾起来，胡乱地吸几口烟，又用力把烟摁灭。
　　心下烦躁，开车回家。
　　三年未见，回家还未觉得有什么，今一见了，发现家里竟处处有她的记忆。料理台，酒柜，沙发，洗漱台，床……一步一回忆，一步一相思。她的娇香软语，她的嗤笑怒骂，她的娇嗔，她的羞怯……
　　吴侬软语犹在耳畔，许过的愿，发过的誓……宋参真觉得挺讽刺。
　　更讽刺？宋参心心念念的柒柒梦里来相见了……好不快活……

　　且说柒柒。柒柒一身狼狈地敲开门，是姐姐开的，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惊奇一番。
　　“他……轻薄你了？”姐姐语气里还有些打趣。
　　柒柒像是用尽力气似的，却也是轻轻摇了摇头。
　　此时姐姐方瞧出有些不对，因而也正经下来：“爸在书房等了你好久了，快去吧。”
　　柒柒忙胡乱抹了把脸，调整情绪，面色如常后方进了书房。
　　一进门，站定后叫了一声“父亲”，不待回应便立即跪了下去：“不肖女商柒柒罔顾父命，意气离家，未能报答亲恩，为父亲分忧，今迷途知返，请父亲责罚。”
　　商庚扶起她，笑得有些无奈：“怨不得你，原是我自己想差了……如今你回来，我的罪孽也没有那么深重了……你……”
　　柒柒头埋得更低：“父亲这话折煞我了……”
　　商庚摇摇头：“如今你回来……你大概也晓得我身体……不过这几年光景了……你既然回来了……就留在家了吧……开始接手庶务……”
　　柒柒抬起头，正好撞上父亲的视线，父亲的眼睛里仍是慈爱，柒柒也注意到父亲两鬓的白发了……
　　柒柒点点头：“定不负父亲重望。”
　　顿了顿，又道：“明儿就要入院了，父亲还应早点休息才是，那些琐事我接过来就是，您放心。”
　　商庚点点头，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看了看柒柒，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摆摆手让柒柒走了。
　　当柒柒的手搭在把手上时，商庚的声音又响起：“我这一生作孽颇多，还希望不要牵连与你了……”
　　柒柒转过头，商庚又冲她摆摆手，她不解其意，走了。
　　商庚翻开那本泛黄的书，一张年轻女子的照片就在扉页，照片上的女子像极了柒柒，不过脸上还有两分婴儿肥，气质也更加娴静，如此一来，也不显得十分像了，不过也有七八分。
　　商庚抚摸着照片，眼神颇为留恋。自己这个女儿啊……女肖母……也不是什么有福的……自生下来就道她命数不好，固以“柒柒”略制两分……或许，竟是他想错了，女儿这一生的劫难……许是他推导的……
　　柒柒回了房，一身酒气，少不得洗漱完，见了儿女睡得正香，补上一个晚安吻，各自睡了，一夜无话。

　　天一大早外面就吵吵嚷嚷的，老爷子住院，一大家子人，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
　　柒柒被吵醒了，也不随大流，等家里又安静下来，洗漱了就去书房了。
　　忙了好一会，正是有些烦躁，见时间差不多，又去喊醒孩子，一起用过早饭，又去书房打磨时间。
　　柒柒看着几年来的账目，以及管理人员的变动情况和资料，着实觉得眼疼。
　　一抬头，儿子熹熹练好毛笔字，正指着自己写好的字教女儿暖暖识字。
　　熹熹六岁，练了两年毛笔，也是有模有样，教妹妹识字也是颇有耐心。
　　暖暖才两岁，学舌几个字兴趣也没了，熹熹当小老师的劲头正足呢，仍用小指头指着念。暖暖扯着哥哥的衣角，委屈极了：“多多，多多……”
　　熹熹扰了兴致，看见暖暖手指放在嘴里，眼角还带着泪花，又拿出一副大哥哥的样子：“暖暖乖哦，不要吃手手，手手脏哦……”边从暖暖嘴里扯出小手。
　　暖暖乐呵呵的，要哥哥抱，小脏手也顺势往哥哥身上放。
　　熹熹皱着眉头，用力把暖暖抱起来，可也只是让暖暖的脚离了地，好一番功夫才挪到柒柒跟前。
　　柒柒觉得好笑，看着儿子憋红的小脸，捏了捏，又揉了揉：“我们家熹熹真棒！”
　　暖暖吐着小舌头往妈妈怀里钻，讨乖呢。
　　柒柒更觉好看，揉揉暖暖的小脸：“暖暖也很棒！”
　　暖暖得了表扬，更是得意，小嘴巴嘟着说个不停。
　　“妈妈～”熹熹那些刚写的字，眼里很是期待。
　　柒柒细细看过，又表扬了两句，也引导式的：“熹熹觉得这里怎么会更好呢……”
　　熹熹点着头。
　　“咯咯咯……”暖暖自说自话，把自己都笑了。
　　说得差不多的娘俩儿回过神来，看着暖暖还在边说边笑，也笑起来。
　　暖暖从自己的小世界出来，看着妈妈笑，小手揽上来要亲妈妈。
　　柒柒躲闪不住，任由暖暖弄了一脸口水。
　　瞧了时间差不多，又带孩子下楼吃水果。之后仍是书房。
　　正午时分，有人敲门。姐姐回来了。
　　两大两小吃了饭，柒柒把孩子托付给了姐姐，带着资料去了医院。

　　敲开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