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守墓人》玄灰

23、番外 野兽与火焰②

　　大概每个海贼都曾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不当海贼了，那么自己会去做些什么？
　　而无论曾经是个恶棍或大英雄，无论曾经有过何种假设，只要是合乎情理，都可以在黄泉里得到实现了。
　　没有冒险，没有厮杀，没有争权夺势；大多灵魂来后溜一圈便去投胎了，心怀执念并甘愿停留的毕竟只是少数；黄泉这地方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个退休养老的大型场所。

　　闲得蛋疼的情况之下，当然是要给自己找点差事来打发时间。
　　例如比斯塔在健身房里当起了剑术教练；马尔科在医院找了份兼职，忙碌时才去转一圈；哈尔塔做为首饰店的镇店吉祥物，利用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忽悠中老年妇女大买特买；以藏则是给美容杂志投稿来赚钱，并迅速积累了一大批粉丝；老爹沉迷木雕，作品在礼品店里竟然卖得还不错……
　　而萨奇，身为一个认为有酒有肉才是幸福的厨子，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在兄弟们的资金支持下开了一家饭馆，直接取名为——

　　「白胡子酒吧」。

　　艾斯遇见阿墓之后，索性将对方领到了萨奇店里，毕竟带回家的话也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虽然带到店里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全赖萨奇那个大嘴巴，他只不过上个厕所的时间，蠢厨子就已经运用各种方法将这个消息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艾斯满脸麻木地坐在一边，无能为力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伙伴从店外赶来，不是拍着他的肩膀恭喜终于结束单身，就是凑上去找阿墓聊天试图发掘出更多八卦。
　　艾斯突然就觉得，自己前面脑子一抽拉着阿墓来到店里躲清静的决定，简直是犯蠢地自寻死路。

　　反观阿墓，倒是心宽地和各个海贼都相处得不错，那头角落里的欢声笑语一刻都未曾停歇。
　　最后大伙一致决定，要给阿墓举办一个欢迎派对。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往每当有新同伴来到黄泉时，都会进行狂欢，这群家伙就是想找一个正当理由热热闹闹地喝酒罢了。

　　艾斯先前是吃过午饭才出门采蘑菇的，遇上阿墓并将她带到店里，再加上伙伴们陆续问讯赶来，彼此交流初步了解……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悄然而逝，此刻正巧临近饭点。
　　刚一决定要举办宴会，大伙即刻忙碌了起来。萨奇在门口挂上歇业的牌子，指挥几个人去仓库搬运酒水，又拉了几个擅长烹饪的给他帮忙，同时吩咐店里的小工去市场进货，否则库存可是不够这群大胃王吃的。

　　摆桌的摆桌，烧菜的烧菜，还有一些人不甘寂寞，跑到隔壁的杂货店买了一堆彩带和气球，再把之前用过的欢迎横幅找了出来挂上，分工明确地将屋子里装饰得温馨而喜庆。
　　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兄弟给艾斯塞了一大捧红玫瑰，怂恿艾斯去给阿墓小姑娘献上爱意。

　　……爱意个屁！艾斯沉默三秒，直接把花束送进了厨房，交代厨师做成糕点，不要浪费了那么好的材料。
　　这一行为让好些人都顿足捶胸，纷纷指责艾斯不解风情，实在是太直男了。

　　艾斯：呵呵。

　　不得不说，众人齐心协力的效率就是高，天边的太阳都还没沉下山，宴会便已经拉开了序幕。
　　此时，露玖拉着罗杰姗姗来迟，之所以来那么晚，是因为这位贴心的女士特地去挑选了见面礼。照罗杰的说法，若非担心赶不上宴会，露玖恐怕要将礼品店全部搬空才肯罢休。

　　露玖一进店门就凑到了自家儿子的身边：“艾斯，你放心！为了不吓走儿媳妇，妈妈今晚一定不会碰任何一滴酒！”
　　艾斯颇为无奈叹气：“妈妈……”怎么您也跟着瞎起哄啊？

　　艾斯会抱有这样的态度，说到底，只是因为还没有考虑清楚自己与阿墓间的关系该如何定位——说是恋人，可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说是朋友，鬼都知道阿墓对他的心思根本不是友谊。
　　虽然之前艾斯也有假设过各种情况，但当真正相遇之后，他又难免忐忑，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态度来处理这份感情。
　　所以在面对众人的调侃和揶揄时，他才会显得不冷不热，甚至从进门至今，他就没往阿墓那边主动凑过。

　　这头的艾斯犹自烦恼，那头的阿墓简直浪到飞起，在收到露玖的礼物后更是直接抱起露玖转了几大圈，直把露玖逗得笑声不断。
　　现场的气氛一片火热，有人拼酒，有人划拳，有人摇动着色盅叫嚷买定离手；在阿墓迅速解决了第七份料理时，还有人开局坐庄打赌小姑娘究竟能够吃下几盘；而看热闹的露玖默默地押上了自己的私房钱……

　　蠢厨子萨奇正用一种在菜市场里挑选猪肉的态度，格外认真地捧着个小本本，一次观察一边记录，嘴里还碎碎个不停：“嗯，容貌，合格了；气质绝对是加分项，美人在骨不在皮啊，啧啧……身材标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高嘛……嗯，就是身高有点矮，不过没关系，最萌身高差我也吃，诶嘿嘿嘿……”
　　蠢厨子的笑容逐渐猥琐，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有一沓扑克牌摔在了自己的面前。

　　萨奇抬头望去，只见那边刚好放下第三十五个盘子的阿墓冲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发出了邀请：“过来，跟我玩两局。”
　　萨奇慌吗？当然不慌啦，想当初自己一手赌技杀遍四方，战无敌手，让船上的小伙伴全都跪下叫爸爸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一向毫无危机感的萨奇，此刻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邀请里的险恶用心，当即笑咪咪地跑了过去：“好的好的，弟媳，放心，我一定会让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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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恰巧遇上工作需要加班的马尔科，一整天都在忙碌连个电话都没空接，还是比斯塔亲自找到了医院，他才得知了阿墓到来的好消息。
　　马尔科立刻把手上的病例一扔，白大褂一甩，不出三分钟就全部收拾完毕跟着比斯塔离开了医院大门——加班加个鬼，他现在就要回去浪！

　　路上，比斯塔简单说明了情况，先是感慨一番阿墓青春不老的容貌，接着又道：“我出门找你之前，萨奇好像在跟她玩牌呢，还有挺多兄弟都感兴趣地加入了，看来是相处得不错。”

　　马尔科：“玩牌？！”
　　马尔科顿时露出了一种「你他妈逗我」的惊悚至极的表情，不敢置信地高声反问道：“活着不好吗？”

　　啊，不对……
　　搞不好人家花妖小姐那么多年来牌技进步了呢？自己怎么能用带着偏见的眼光去看待花妖小姐呢？没错，自己这样怀疑也太不厚道了，要相信花妖小姐才行啊！

　　抱着这种想法的马尔科，一推开酒馆的木门，就看到了那个威名赫赫的初代海贼王正被摁在地上揍；而骑在他身上的那个娇小身影可谓是虎虎生风，拳拳到肉。
　　人间惨剧啊——！！！

　　马尔科：“……”
　　比斯塔：“……”

　　比斯塔目瞪口呆，还没搞懂发生什么事，结果一转头就撞见了格外凄惨的自家厨子，不由大吃一惊：“萨奇，你怎么了？你这张脸——莫非刚刚有人来闹事？”
　　萨奇魂游天外地喃喃自语：“我明明已经放水了，很努力地在放水了……为什么会这样？这一点都不科学……”

　　意料之中呢，毫无意外呢……某个凤梨头顿时默默望天，对眼前这个混乱的场面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
　　已经不知道是海贼王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比较惨，还是花妖小姐几十年来牌技依旧烂得不行更惨一点了。

　　罗杰颤悠悠地伸出了一只手，期望能够借着苦肉计博得儿子的关注，“艾斯……你就不能救救爸爸？”
　　然而亲儿子一脸冷漠：“哦，不想救。”
　　实话实说，看着罗杰被揍还是挺爽的，而且你看，连妈妈都没救你呢。

　　露·亲老婆·玖一边笑着一边鼓掌，“哎呀～我家儿媳妇可真厉害！加油～！”
　　雷·亲大副·利也笑眯眯地跟着应和，“是啊是啊，这出拳的姿势和力度可真不错！”
　　白·亲好友·胡子更是从头到尾都没停止过笑声，“小姑娘有前途，这气魄才配得上当我儿媳妇——揍狠点，别手下留情！库啦啦啦啦！”

　　这三个与罗杰关系最深，本来最该上前制止的人，此刻却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眉开眼笑地看戏，简直就差拍手称庆了，连屁股都懒得挪一下的。

　　围观的海贼们集体默默吐槽：这得是平时惹人嫌到什么地步才会如此众叛亲离啊？？？

　　＃老父亲罗杰流下了一把辛酸泪＃

　　好在马尔科的及时出现救了罗杰一命，阿墓的眼角瞥到某个黄灿灿的凤梨头后，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先前喝得太急有点发懵的脑袋渐渐清醒。
　　说起来，罗杰能被自己摁在地上摩擦那么久，也是出于他没有怎么反抗——不然这个曾经站在世界顶峰的男人，哪会如此容易就被自己撂倒？
　　嗯，不过揍海贼王的手感的确是好。

　　马尔科看着暌违多年的友人朝这边走来，当即露出暖意十足的笑容，甚至张开双臂，做好了迎接一个拥抱的准备，同时柔声问候道：“花妖小姐，好久不见。”
　　阿墓：“还！钱！”
　　马尔科：“……”

　　这剧情是不是不太对？
　　说好的一辈子好闺蜜呢？
　　分别那么多年一见面就催债？

　　马尔科一噎：“……你的良心呢？”
　　阿墓呵呵一笑：“仙女不需要良心。”

　　阿墓可谓是理直气壮：“活着时的财产带不下来，我当然要催你还钱啦，我现在可是有家室要养的人了好吗？”
　　马尔科信誓旦旦：“艾斯他很好养的，真的！一天一碗白米饭加小咸菜就够了，饿不死就行！”
　　阿墓强烈反驳：“那怎么能成？我还想给他买包包买鞋子买衣服呢！”
　　马尔科据理力争：“你看他整天打着个赤膊到处浪，哪里需要买衣服了？”
　　阿墓：“那内衣裤总需要吧！”
　　马尔科：“都是穿在里面的东西谁看得到？正过来穿三年反过来再穿三年不就好啦！”
　　阿墓：“我有点想打你……”
　　马尔科：“忠言逆耳！你想打我就证明了我说得全都没错！”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寸步不退，毫不相让，倒是让围观的大伙看得津津有味。萨奇还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厨房切了个大西瓜，捧着盘子给每人手里发了一片。
　　然后一群人默默吃瓜看戏。

　　艾斯：就没人问一下我的意见？
　　艾斯：好气哦，这塑料兄弟情！

　　阿墓和马尔科一连互怼了近十分钟，全过程中引经据典，旁征博引，骚话连篇，精彩程度简直无异于搭台唱戏。
　　让众人不得不深深叹服：这文化人的吵架就是不一样啊，明明不带一个脏字也可以火|药味十足，顺便还给书读得少的他们增加了许多知识点。

　　最后，终结这场争辩的，不是两个当事人吵累了，也不是长辈介入劝阻，而是因为酒馆里面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人。
　　当大门被猛地推开，砸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之时，在场的众人都不禁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

　　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形容狼狈，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门扉，可以看出是一路疾跑过来的，中途似乎还摔了一跤，衣服上沾满尘土，手掌也蹭破了皮，便连那平日里总是梳得服服帖帖的头发，此刻都乱成了一团。

　　一时之间，酒馆内一片寂静，只余下了对方急促而粗重的吁吁喘气声。
　　所有海贼都对这张脸孔眼熟到不行，可谁又曾见过此人惴惴不安得如此冒失狼狈的模样呢？他本应是趾高气扬的，即便斜过来的眼神里都充满着不屈的傲气；而不该是这般的不顾形象，甚至连身上的灰尘都没空去拍一拍。
　　众人心里五味杂陈，哪怕最讨厌对方的萨奇，此时此刻也没有办法开口赶他出去。

　　米亚喘着粗气，视线却不停地在屋里睃巡着，直到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再动了，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然后一点点地红了眼眶。
　　这个在外人面前惯常稳重严肃的男子，一瞬间仿佛变回了久远时光里莽撞而稚嫩、单纯而柔软的少年。

　　米亚轻声唤道：“阿墓……？”
　　“呀，是米亚啊……”阿墓不由恍惚了片刻，时隔多年，当她再次撞进这双湛蓝的眼眸，忽然就回忆起了当年初见的情景。
　　——哪怕他此刻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哪怕他容颜已老，青春不复，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清澈明亮一如往昔。

　　稍许之后，阿墓缓缓回神，当即快步地冲上前去，飞身一扑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分外开心地笑了起来：“真的是米亚呢！”
　　高大的男子稳稳接住了扑上来的好友，同时体贴地拖着对方的腰肢防止对方滑下去，没办法，谁让他的友人实在太矮了点……

　　这巨大的身高差距，以及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的拥抱，顿时让米亚忍俊不禁，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眉间笼上一层阴霾。
　　他嘴角轻抿，愧疚地道：“抱歉，那时候……明明说好要回去陪你过生日的，结果我却没保护好自己，死在了战场上……”
　　他无法长命百岁地陪伴友人走过一生，还要让友人独自承受他的死亡……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遗憾与愧欠。

　　阿墓一愣，看着眼前之人愈发沉重的表情，立马掐着对方脸颊往两边狠狠一扯，在对方吃痛抽气的声音里笑了一笑。
　　“我很庆幸。”她柔声开口，“说实话，我从不觉得活得长是一件好事，但极少数的一些时候，我却觉得命长也是挺好的。”
　　她稍微停顿，又揉了揉米亚的头发，真诚地接着说：“这样我就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晚死。生离死别什么的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这种东西，还是全都交给我来背负就好了。”

　　言至此处，阿墓再度伸手环住米亚，静默而温情地拥抱，“所以，米亚，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看了这整个世界。”
　　米亚眼中泛起一片泪光，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微微弯腰将阿墓放下来，随即缓慢地、用力地回抱住了对方，嗓音哽咽而愉悦，“不用谢，我的朋友。”

　　“咳、咳咳！”这是蠢厨子。
　　“咳咳、咳咳咳！”这是凤梨头。

　　温情时刻，煞风景的人总是无处不在。
　　一个比一个还重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相聚，阿墓奇怪地瞥过去一眼，“嗓子不舒服就去吃药，不要放弃治疗。”

　　马尔科翻了个白眼，他承认自己就是不爽，明明都是朋友，凭啥给了对方两个拥抱，一见自己只有催债？必须拆散他们！
　　萨奇同样表示不爽，金发小子可真讨厌，明明不请而来，而且还勾搭人家小姑娘，一看就是艾斯的情敌！必须拆散他们！

　　两人心思不同，偏偏目的一致，眼神交汇之间迅速结成了统一战线，萨奇开场，马尔科跟进，齐心协力地磨刀霍霍向米亚。
　　先用咳嗽声打断对方；然后萨奇笑中带泪地摸出了扑克牌主动送上去找虐；而马尔科则是仗着和米亚关系不错，领着几个最能喝的小伙伴半路拦截，试图灌趴这小子。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
　　阿墓轻而易举地揍翻了牌桌上的一圈海贼，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大杀四方。
　　米亚毫无压力地喝趴了酒桌上的一堆汉子，放下了杯子后还不忘轻蔑一笑。

　　罗杰：“……”惨啊。
　　雷利：“……”秒跪呢。
　　白胡子：“……”敌方太强。

　　众人：大佬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围观看戏十分愉快的露玖，灵光一闪想起了从书上看过的某句诗，当即悠悠念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白胡子也不禁连连摇头，语气凝重：“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雷利一听，饶有趣味地补刀：“犹有壮心在，付与百川流。”
　　罗杰极欲附和自家老婆，绞尽脑汁才挤出了一句：“金戈铁骑去，马革裹尸还。”

　　众人：……您们都是魔鬼吗？

　　艾斯：“………………”
　　全程吃瓜的小雀斑已经无力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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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亚连续喝翻了十几个人，虽说他酒量一向极好，此刻神志也还算清醒，但等过后酒劲上头了，恐怕同样是要趴下的。
　　阿墓立即决定，先送米亚回去。

　　她先是钻进后厨装了一杯醒酒汤，再跟大伙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边将醒酒汤塞到米亚手里，一边领着米亚离开。
　　走出酒馆大门之前，还不忘冲某个窝在角落里半醉半醒的凤梨头交代了一句：“马尔科，明天记得还钱，分期还也可以。”

　　直到那扇木门关上了，众人也依旧能听到一个担忧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屋内——
　　“阿墓，你缺钱用吗？我明天给你送过来，你想要多少？先来两个亿够不够？”

　　“………………”
　　众海贼：呸！该死的有钱人！

　　下一刻，所有人默契十足地全部转向了艾斯，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教育。
　　“艾斯，努力啊！”
　　“艾斯，你小子要争气一点，不然媳妇就要跟人跑了啊……”
　　“艾斯，我先借你一笔钱，追女仔可不能小气……不过我没有两个亿，分期借你行不行？”
　　“要不……咱大伙儿凑一凑？”
　　“卖了我们也凑不够两个亿吧！”

　　“………………”
　　一阵窒息的沉默，所有人面面相觑。

　　众海贼：呸！该死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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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阿墓离开后，艾斯也被撵出了酒馆。
　　小伙伴们一致认为他应该去接一下阿墓，并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他，毫不犹豫地反锁了大门。
　　萨奇大嗓门地补了一句“接不到人你就别回来了”，接着还听见自家母亲添了一脚“也不用回家了妈妈不会给你开门的”……

　　艾斯找到阿墓时，她正在树上吹风。
　　那是城镇里年岁最老的一颗古树，距离地面最近的枝干都有近十米高。她就坐在某条枝干的中央，鞋子早不知道踢去了哪里，赤|裸着一双玉足晃来晃去。
　　远远一望，宛如漆黑夜幕中开出的一朵白花，随时都会被冷风吹散一般的枯骨伶仃。

　　艾斯隔着沉沉暮色去看她，阿墓似乎发现了自己，立刻站起身来。她张开双臂，踩着枝干往前走，大概已经醉了，身形摇摇晃晃的，脚下每迈出一步，踏足之处便会细上一分，渐渐地延伸向纤微的末枝。
　　最后，她停在了一个十分薄弱的立点上。再往前走一步，树枝便会断裂；可往后退，她明显毫无兴趣。

　　刹那之间，艾斯只看到她朝着自己微微一笑，随即义无反顾地往后一仰——
　　她从树上坠落下来。

　　艾斯瞳孔一缩，等回过神来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然而当他迈出了第一步，双脚就不由自主地奔跑了起来。
　　他从未感觉自己这么快过，仿佛身体里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又好像有某种莫名的东西正在推着自己前进；他停不下来，只能不断飞奔。

　　穿过惶惶无光的黑夜，穿过死寂无声的街道，穿过迎面撕扯的冷风与闪烁的星辰——
　　她落进了他的怀里。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

　　先前奔跑的期间，艾斯的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事情：第一次听见那个声音时，从最初的烦恼到习惯，再渐渐沉迷；当大家都拿阿墓的事来打趣他时，一开始还会强烈抗议，后来习以为常；还有酒馆宴会时，弟兄们都在调侃他与阿墓的关系，他虽然从未赞同，但也从未开口反驳……
　　然而这段时间终究太短了，短得只能让零星的碎片和思绪稍纵即逝，直到他切切实实将她接住之后，所有的注意力就无可抑制地凝聚在了怀中之人的身上。

　　艾斯低下头，撞进了一双清澈干净的眼，无忧无惧得就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停驻其中。可他分明能够看见，自己的影子真实而热切地印在了她的瞳眸里。
　　当她注视着自己时，眼角眉梢盈满了柔软的笑意。于是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在抽离远去，喧嚣的时光沉淀为一种宁静的温柔。

　　反正就让这家伙摔一次也摔不死吧，为什么要冲上来呢？为什么要接住她呢？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仍未把手松开呢？
　　还用问吗？
　　他就是栽了，多简单的事。

　　艾斯神情舒散，默默加重了双臂的力道，将女子娇小的身体紧密的、渴切的、用尽全力圈进自己的怀里。
　　他听见她在耳边笑，轻声说：
　　“呀，野兽被套牢了。”

　　“真狡猾啊，你。”
　　艾斯将头埋在阿墓的颈间，闻到了一缕略微苦涩的清香，幽远而绵长，是艾草的味道。他不由深吸一口气，嗓音模糊地叹息。
　　这个人早就察觉到了他的态度，也了解他刻意维持距离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可她却不骄不躁，未曾主动接近，只为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直接赌上自己的生命来求证。
　　来逼迫他做出抉择，逼迫他就范。

　　她成功了。
　　他救了她，同时暴露了自己的感情。

　　阿墓抬手扣住艾斯的下颌，拉近彼此的脸孔，不容避让地与他对视。她眸色渐暗，语气缓慢而认真，如同述说誓言：“你可要锁紧我啊，艾斯，一丝一毫都不要放松。”

　　艾斯没有迟疑也没有躲闪，坦然地迎视过去，明明是一双乌黑的眼眸，此刻却流光溢彩，灿若熠阳。斑驳而温暖的色泽，渐渐凝成了一把烈火。
　　他是足以焚烧她、毁灭她的火焰。

　　艾斯紧扣着怀中之人的腰肢，结实有力的双臂将她举高。女子纤柔的手腕绕过他的肩膀，极其温顺地揽住了他的脖子，那眼中的深沉暗色倏忽消散，点亮了漫天的星光。
　　她是已被驯养、栖息安眠的野兽。

　　“如你所愿，阿墓。”

　　他仰起头去捉她的唇角，压抑着入骨的缱绻，又带着隐忍已久的炽热。唇舌滚烫犹如岩浆，烧得意识都一阵阵的恍惚。
　　将彼此的呼吸相融，将孤独的灵魂安放。

　　从现在开始，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温柔说晚安的黑夜与每一个亲吻你早安的清晨，直到黄泉走至陌路，直到时间的洪流席卷而来，直到旅程的尽头……

　　——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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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戒烟第四天，失败。
　　来，糖给你们，说谢谢。
　　
　　最后艾斯开窍的那几段，我怎么写都不满意，反反复复地改了几十遍，头发都要秃了！最后破罐子破摔，妈的，不改了！
　　看在我努力到几乎秃顶的份上，可以告诉我，最后的那段剧情写得怎么样吗？感情传达到了吗？这算发糖了吗？
　　
　　2019-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