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守墓人》玄灰

2、第02章 勇者 × 笔友

　　晨光明媚，于林间洒下一片金芒。
　　一只灰色的野兔在灌木丛中探头探脑，小眼睛转来转去，长长的双耳警惕地抖动着，察觉不到危险之后，它蹦哒着离开了藏身的灌木，朝前方大树下的浆果丛跳去。
　　就在此时，一只利箭从远处袭来，带起破空之声狠狠穿透了野兔的颈部，它无力地踢蹬几下四肢，挣扎几秒过后，再也不动了。

　　我握着长弓从隐蔽处转出来，跑到野兔身边，揪住它的长耳朵提起来掂量几下。嗯，不错，挺肥的，晚餐可以加菜了。
　　我将猎物的尸体扔进背篓，里面还有一只被拧断脖子的竹鸡和一堆新挖的野菜。鲜嫩油绿的野菜营养丰富，无论是清炒还是凉拌都很爽口，若是炖汤时加入一些，则更为鲜美香甜。

　　提起背篓放到身后，朝着木屋处往回赶。
　　我的箭术是阿琪教给我的。阿琪说想要在大山里生存，没有强健的体魄是不行的，而想要捕猎甚至是在猛兽的爪牙下活命，没有一身灵活的格斗技也是不行的。
　　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所以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在阿琪的严厉教导下学习各种能够保命的技能。

　　所幸阿琪的教导还是挺成功的，现在的我只要肯提上弓箭往森林里溜达一圈，都能给餐桌加上几道荤菜。
　　感谢阿琪，衷心祝愿他下辈子不要当只单身狗了。

　　由于今天一大早就出门捕猎，等我收拾完来到墓地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日头有点晒，我撩起那顶橙色牛仔帽往头上一搭，然后和往常一样，把毛毯和枕头铺好，翘起个二郎腿，舒舒服服地朝墓碑上一靠，就开始絮絮叨叨。

　　“我想去打猎。”我轻声说，“我今早猎到了一只兔子，给晚上加餐，但是还不够，那太容易了……老虎，棕熊，山猪，什么都可以，我想要狩猎一些大型的野兽。”
　　我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些厌恶的东西，微皱眉头，语气不爽地开口：“狼就算了，我讨厌狼。它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喜欢在夜间活动，而且狡猾贪婪，特别是到了冬天的时候，它们拼死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幼年时的无数个冬夜里，阿琪总会时不时就将我扔进狼群的领地，只交给我一把短弓和匕首，让我自己想办法活命。
　　天地间的茫茫大雪吞噬了所有声音，只有凄清的月色充当唯一的光源。我躲在树上瑟瑟发抖，看着一双双绿色的狼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残忍的利芒，接连不断的嚎叫仿佛刀子刺入我的双耳，化作恐惧攥紧我的心脏……

　　讨厌的回忆。
　　感谢阿琪，衷心祝愿他下辈子还是只单身狗。

　　我烦躁地轻嗤一声，抽出昨天那本冒险书籍打开，“好了，好了，让人心烦的事情就不说了，下面是故事时间。”
　　冒险故事的套路总是千篇一律，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时，我就能猜到后面剧情的尿性。我从昨日断开的地方读起，时不时感叹一下主角撩汉技能的精湛，断定这本书的作者一定是个基佬，顺带吐槽一下各种反派那坑爹的名字。

　　“传说中的希希希希屎大魔王……嗯，这个名字果然还是一言难尽啊，绑定这样一个名字，就算变得报社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让我们再次同情反派一秒钟。”
　　我翻到下一页，故事逐渐步入尾声。

　　勇者不愿意连累伙伴，趁着夜色脱离了队伍，独自一人前往魔王的城堡决一死战。
　　“噫～这个傻逼，他去刷终极大BOSS竟然不带魔法师？而且他连头坐骑都没有，主角都混成这样，那得多寒碜啊，啧啧。我就从不会做这么傻逼的事……我这辈子最傻逼的一件事就是选择来到这里。”

　　冒险的旅程，终于迎来了终端。
　　“黑暗消散殆尽，光明女神的眷顾再次笼罩了这片大地……年轻的勇者微笑着，永远闭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什么鬼结局啊？！”
　　我沉默三秒，一把将书籍摔到了地上，愤愤地踩上几脚，“这货竟然把主角写死了啊？！作者不是基佬吗，他对鲜嫩可口易推倒的勇者就没有一点怜惜吗？！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他竟然独自去死了啊……”
　　我对勇者的选择不置可否，只是难免有点觉得那样才不算真正的伙伴。既然是伙伴的话，就应该彼此拖累而毫无怨言，既然是伙伴的话……就应该把大家的性命全部押上去。
　　——无需去考虑败北和死亡，只需要将后背交与对方，并肩共战一场。

　　可同时，我又从勇者的身上看到了一点他的影子。当初他也是这样吧，为了自己坚守的荣耀与信念，孤身一人踏上征途——然后给自己顺利地领了一份便当。
　　“我果然不喜欢这样……勇者也好，你这个笨蛋也好。”我挪动着身子躺平下来，将头顶的牛仔帽往脸上一盖，隔断所有光线。
　　“换成是我的话，一定会拉着你一起死。”

　　遗憾的是我来得太迟了，终究没能拉着他一起死，也只能做出一个脑子有坑的决定。我决定要给这个男人守墓……哦，顺便带上白胡子老爹。
　　我涌起些许困意，为了不让武艺生锈，早上我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来锻炼，还去打了猎。此时暖洋洋的阳光一晒，就忍不住想睡个午觉。

　　我闭上双眼，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与年少的勇者一起冒险，一起旅行，一起见识了许多美丽的风景，认识了许多有趣的人。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我陪伴这个青涩的勇者成长，看着他逐渐变得成熟、稳重、强大到足以遮风挡雨，看着他背负得越来越多，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够了，足够了呀，他已经太累了，已经不堪重负了呀。我但愿他从来没成长，依旧还是年少的模样。

　　最后，勇者死了。
　　他带着笑容永远睡去。我亲自给他挖了坟，用鲜花妆点他的棺木，再一捧一捧的给他覆上黄土。

　　我站在坟墓边，突然就想，糟了。
　　——我忘记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日落。
　　我拉开牛仔帽，安静躺了一会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等我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给我挖坑。”
　　我从地上爬起身来，把帽子物归原主，然后又说：“勇者和海贼，果然全部都是笨蛋。”

　　将东西收拾完毕，我准备打道回府，临走前看到孤零零躺在地上的书，书面还印着几个脏兮兮的脚印。我想了想，还是弯腰把它拾了起来，拍了拍灰尘，塞进竹篮里。
　　看在那个梦的份上，这本书就不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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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所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刚打开家门，就看到一只海雕正站在冰箱前，从大开的柜门里扒拉出食物往鸟嘴里狂塞。
　　……果然没有「建国后不许成精」这条规定，这个世界的动物就都开始放飞自我了吗？

　　我嘴角一抽，扔下篮子，走过去将偷吃的海雕扒拉到一边，关上冰箱，一转头又看到那只臭鸟吃太急被噎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只好再次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果汁拧开递给它。
　　海雕抓起瓶子咕噜咕噜猛灌了几口，将喉间的食物咽下去，然后长吁一口气，举起翅膀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露出一副劫后重生的庆幸表情。
　　……成精了吧？绝对是成精了吧！

　　获救的海雕斜着那对小眼睛瞥了我一眼，随即姿态傲慢地昂头挺胸，抬起脖子。说句不爱护动物的话，它这副死样子，直让我想抽它一个大耳刮子。
　　……算了，这只是一只鸟，别跟禽兽计较。
　　我熟门熟路地从海雕脖子上取下一个竹筒，打开紧封的盖子取出一封信。完成任务的海雕扑腾着翅膀跳到沙发上，抓来几个抱枕叠成一堆，舒舒服服地窝进去不动了。
　　它会待到明早，我有一晚上的时间回信。

　　独自生活真的挺无聊的，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浑身上下闲得都快要长毛了。所幸我还有一个朋友——严格一点来说，应该是笔友才对。
　　那是在我定居下来不久，有一天，一只白头海雕踏着落日破空而来，它落在木屋的窗沿上，还从当时正在吃晚饭的我的盘子里抢了一块肉。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海雕还会吃熟食，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毕竟这个世界的动物本来就有点变态，不能按照常理来推算。

　　抢走食物之后，海雕从颈上拉下一个竹筒扔给我，比划着爪子催促我快点打开。里面装着一封信，开口处是一枚印着蔷薇与宝剑标志的红色蜡封。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封信，我说不定当时就把这只臭鸟给拔毛下锅了，它看起来油光水滑的，烤起来一定很好吃。

　　给不知名的远方人：
　　愿你一切安好。若你能收到这封信，并耐下心来读它，那一定是我的幸运。我只是太孤独了，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这个理由或者不可信，也很可笑，但是我的身边的确充斥着太多沉重的东西。谎言和算计是围绕着我的日常，让我不堪重负。是的，你可以取笑我，我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于是我只好寄出这封信——一时冲动写下这些文字的我，也搞不好在寄信之后就会后悔了呢——但我仍旧期盼着，它能给我压抑的生活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惊喜。
　　如果你愿意实现我这个小小的愿望，给我回信的话，我是否有荣幸知道你的姓名呢？

　　——衷心等待你回信的朋友
　　1520年12月10日

　　真是个傲慢固执的孩子。
　　我这样评价写这封信的主人，明明全篇都是有礼的请求，却没有用一个敬语，明明在询问对方的名字，却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觉得挺有趣的，当然更多的原因是我真的闲得无聊，于是我写了回信。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和对方成为了笔友。
　　这个年龄不大的笔友家境富裕，且十分贴心。自从知道我在荒岛隐居之后，他时常会送我一些生活用品，有一次甚至送来一个冰箱，用十只大型飞禽拖来的……
　　这个败家崽子。

　　礼尚往来，我也从自己的小宝库里挑了几颗成色完美的宝石送过去。炫富嘛，谁怕谁啊。
　　——哦，感谢妖孽，衷心祝愿他跑去寻仇的时候不要被仇家给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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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吐槽】★
　　突然发现我现有的几本文里，都是小地图呢，海那本是局限在一个岛上，返世那本是局限在一家商店里，黎明那本直接就是一艘船……现在这本，就只是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岛。
　　真的不想写平淡的日常文了，我想写大地图啊！我想写满世界乱窜地搞事啊！人生不搞事还有什么意义？人活着就是要搞事搞事搞事！才对得起把你生下来的老妈啊！
　　
　　自己挖的坑，跪着都要填完。
　　2018-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