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广场》二又愚

36、第三十六阶

　　施施喜欢参加同学聚会，无论初高中抑或是小学的。这回参加的是初中的。
　　又眉飞色舞地向我汇报战绩。她特意学着恋爱宝典中的，晚到了几分钟，然后娉娉婷婷地款款前来，一身的华服与妖冶妆容遭到了现场在座人的视线，结果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对了，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肯定特别关注。”施施一脸的故弄玄虚。
　　“说吧。”我习惯了施施的一惊一乍。
　　“还记得那个男生吗？”施施压低了声音。
　　“谁？”我有些疑惑。
　　“别装糊涂，就是那个因为性病离开的。”她的声音更低。
　　“怎么了？”我一下子就激动了，他会不会也参加了同学聚会。
　　“班里果然有几个女生都很关心他，尽管他得了那样的病。”
　　“他现在怎么样？”我知道关于他的第一个问题肯定是这个。
　　“不知道，大家都失去了他的消息。”施施还是那样的语气，幸亏我脾气好，要是一般人，掐死她的心都有。
　　我快被施施整疯了，和没说一样。
　　“从他的身上，我学会了要保护自己。”
　　施施说这些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可是还不是怀了好几次孩子。
　　“要看清对象。”
　　这个，可是看不出来，尤其是帅哥，也许是更危险的。

　　正说着话，“超市男”和那个清纯女过来了。说句实话，他们站在一起还真有点般配，也说不上是哪里。
　　我们四目相视，“超市男”显然显得有些尴尬，倒是施施潇洒大方地打了个招呼，才将这场意外平安度过。
　　“看到没，这就是男人，追你两天，也许过了两天就会转向别人。所以，还是帅哥好，也不会吃亏。那个女孩看上去好愚蠢。”施施狠狠地说着。
　　我什么都没有说，施施心里肯定多少有些不舒服，她这个人，我了解她，多少有些争强好胜。
　　“施施，你先回去吧，我要和那个‘照片男’约会。”施施这个时候又变成了恋爱中的女人，语调霎时转变成了温柔腔。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看着她一路小跑的雀跃，由衷地替她感到开心。
　　远远地看到了“照片男”，一身白，有种道骨仙风的韵味，一脸灿烂的微笑，手里还抱着一捧鲜花。两个人的胶合度就像白娘子和许仙重逢，或是董永和七仙女，那么一种绝后重生的爆发力。施施笑的比这捧鲜花还要绽放。这次，我希望施施能踏踏实实地交往一个真正对她好的。
　　施施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她要找一个外表酷酷的，对她好的男生，她也会以同样的温暖回报对方。
　　这个“照片男”完全符合了她的标准，两个人已经交往了两周，目前看来，两个人十分协调，登对，应该用这个词语来表达。“照片男”的笑容能融化寒冬中的冻冰。

　　今天的风出奇地大，连帽衫显示出了这点好处。有力地帮我稍微阻挡了这样的朔风，尽管我依然能感到它刮过来的力度。这个城市的风，一向很狂野，肆无忌惮地吹在人的身上，不计一切后果。
　　天上的月亮有些微微发红。就像醉酒人脸上的酡红，混着点苦涩的颜色。
　　地铁中总是有些鬼故事。人多，事情多，各种事情更多。
　　等车的时候，身后的一个男人总是盯着我，又偷偷地抽了根烟，向地上吐了几口痰，每当我回一次头，都要看我，眼神有些可怕。晚上的地铁，人依旧很多。但是却缺少了一种被包围的安全感。我始终感到他鹰一般的眼睛死死地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上了地铁，这个男子紧紧地贴着我，手中的手机顶上我的身上。
　　我便开始躲避他。无奈人多，没有太多的空间可以躲避他。低着头，看到了他的一双皮鞋，有些暗淡，似乎还有脚印。
　　我知道自己的思维有些停滞，只是想办法去躲他，可是他却像黏胶般总是使劲地往我的身上贴。
　　下意识地提前下了车，加快了脚步，可是依然能到身后的脚步声，越跟越紧，一回头，还是那个男人。嘴边带着一抹笑，狠狠地看着我。
　　“怎么办？”有些害怕，翻出了手机，刚才握紧手机的手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打给了“超市男”。
　　“我……”我说不出话，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你怎么了？胖胖。”电话那头的“超市男”的声音带着焦急。“告诉我你在哪里吧？我去找你！”
　　我四周环顾了一圈，绷紧了嘴唇，吐出了这站的名字。
　　“好，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接你。”
　　我不停地在地铁中绕着圈，有种预感，如果没人接我，出了地铁，任何无法预知的事情都会发生。
　　忘掉了打了多少个圈，刷卡处看到了“超市男”焦灼的脸，我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样的迅速刷了卡，冲了过去。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鼓起勇气回头看了看，那个男人不见了。是心理作用吗？我仍未摆脱惊悸。
　　地铁口停着他的车，坐上了“超市男”的车。这次是自愿。
　　“他怎么盯上你？”不得不佩服“超市男”，有着一个聪明的头脑，一下子猜出了我的境遇。
　　“我也不知道，要钱没有，要色没有。”我将双手紧紧地握着，抿着嘴，浑身仍在微微地发着抖。
　　“我送你回家吧。”“超市男”提议着。
　　这个晚上，我不太想回自己的家，即使回去，我也会心神不安。“把我送到施施家吧。”
　　“超市男”的车开的很平稳，放着美国乡村音乐，一直提着心这时候总算放了下来。
　　“是这里吗？”“超市男”放下了握紧方向盘的手，温和地看着我。
　　我却有些无言以对，我好像麻烦了他很多次，他总是不计任何代价的帮我。“嗯，谢谢你。”
　　“没事，以后有事就叫我。”“超市男”帮我开了车门。关上车门。陪我刷开了施施家的门禁，等了半天，直到听到施施的声音才放心地离开了。
　　“你要小心，我是麻烦问题解决超人。”他粲然一笑。我冲他点点头。
　　只是来到施施家，便看到了照片男，他的上衣只穿着件背心，而施施是一袭丝质的睡意，他有点不情愿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搅了他们这个浪漫的夜晚。
　　“哎呀，你走吧，小雨遇到麻烦了，我要陪陪她。”施施娇声娇气地说着，两个胳膊缠绕着“照片男”。
　　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对不住“照片男”：“我只是遇到了点小麻烦，你也留在这里吧，都很晚了。”
　　“小雨，没关系，咱们两个好姐妹还有私房话。”连赶带哄地，“照片男”怆然地离开了这个施施的家。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施施了，不是因为她小的时候的不漂亮，她始终那么体贴我。肯为我两肋插刀。这次，她宁可让自己的男人大晚上的从家中出去而陪着我。
　　“‘超市男’送你过来的？”施施给我递了一杯温暖的橙汁。
　　“嗯。”我端着橙汁，贪婪地嗅着好闻的水果味，看着细细的泡沫。
　　“哎，大好人啊。你安全了就好，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又没人保护实在是叫人揪心。”施施走到了我的身旁，轻轻地扶着我的肩膀。
　　这个时候，我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被施施说的眼泪又要开始奔腾出来。
　　“乖孩子，靠在姐姐的身边，一起睡去吧。”施施又开始像逗孩子那样哄着我。
　　这一晚，施施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我想起了小的时候自己经常跑她的家里，哭诉着自己的不幸遭遇，施施的家就像避风塘一样。
　　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仰面躺在床上。讲着各种离奇的故事，最后两个人互相靠着沉沉睡去。
　　这次，我和她两个人在随意的对话中不知道何时睡着了。我感到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