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微尘》十七岸

37、Chapter 37

　　“…你想怎么样？”纲吉阻止狱寺的同时也阻止了自身的冲动，他深呼吸，抑制住脑海中沸腾的怒火，用平静到压抑的语气询问。

　　“呵呵，我只是想和你们谈个交易罢了。”波兹摇摇手指，表情忽然变了，不再笑也并不扭曲，却偏偏透出不正常的癫狂，他挥舞手臂，歌颂般陶醉道“我最喜欢看所谓的同伴自相残杀了，下手时愧疚又如释重负的表情…啊啊，多么让人兴奋——”

　　听见这番话的几个人几乎要吐出来，连黑手党家族出身的碧洋琪和狱寺都觉得恶心，更别提一直在和平环境下长大的纲吉和山本。

　　波兹自顾自地陶醉了好一阵，才继续说：“失礼…彭格列的十代目，交易的内容非常简单，如果你想要保住那两个小姑娘的命，就用你自己的命来换吧。”说到这里，他将打量的视线投过去粘在纲吉身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纲吉死死盯着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中有强撑的惊惧和消不去的愤怒。

　　“旁边的几个人是你的伙伴吧？不管是谁，我只要看到其中的一个能杀了你，一定立刻放了这两个小姑娘。怎么样？一条命换两条命，很合算吧。”波兹这样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像是迫不及待了，他扔过去一把剑，不算华丽也不算锋利，普普通通一把兵器。他指指剑，说道“道具就用它吧。”

　　纲吉犹豫片刻，伸手握住了剑柄，刹那间有一丝挣扎和软弱在他的神情中浮现而出。

　　“不行，十代目！”狱寺忍着忍着终于忍不住了，他气得双眼发红，对着波兹喊道“你这家伙的手段也太卑鄙了！”

　　“我们怎么可能杀了纲！？”山本也气得够呛“纲，别听他的话，就算按照他的要求做，谁又能保证他一定会放过人质。”

　　“可是……”纲左右看看，挣扎更甚。他何尝不知道对方的交易没有任何保证，可是他根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京子和小春去死。

　　波兹摊开手，一派坦然：“别这么说啊，我收到的委托也只是杀了彭格列十代目而已，杀了那两个小姑娘我也拿不到酬金，只要彭格列十代目一死我就直接拿着酬金撤退，没有必要出尔反尔。”

　　一条命换两条命，的确很合算。纲吉不想死，可是更不能看着朋友去死，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和喜欢他的女孩子，什么也不知道，黑手党杀手越狱犯，这些东西都和她们无关。那么，就只能选择去死了。

　　这么一想倒也轻松，纲吉咬着嘴唇，拔起地上的剑：“我明白了…在我死之后，你就立刻放过京子和小春。”

　　“当然。”波兹再度敲敲耳麦，宛如在表现诚意，双胞胎重新退入了阴影。

　　“狱寺君。”纲吉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用祈求的目光看着狱寺，神情却是坚毅的，甚至有些温和。

　　“十代目……”狱寺恍惚间感到自己快要把牙咬碎了。

　　“让我来吧。”忽然间，碧洋琪开口道“既然已经到了这种情况，反正我来日本的目的就是让Reborn离开这里，只要这家伙死了，Reborn也没有了继续呆在日本的理由。”

　　波兹的表情越来越兴奋，却在听到Reborn的名字时出现了瞬间的僵硬，他惊悚的目光茫然扫了一圈。

　　戏看得差不多，被叫破放弃收敛气息的Reborn对着波兹笑了笑，生疏且客套，是真正漫不经心的傲慢。

　　“？？？！！！”猛然发现Reborn身影的波兹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趴地上。

　　瞬感到奇怪，他想起来当初给杀手先生看资料时，杀手先生看到这家伙资料时的反应也有点奇异，现在看来杀手先生原本和这家伙是认识的？似乎还有过节？

　　学生的心态转变得差不多，Reborn也懒得和波兹继续玩下去，时间正好，他叫了一声纲，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就见到跟着京子的双胞胎之一忽然软趴趴地倒地抽搐，夏马尔站在旁边烦恼地叹气：“所以说我只是个医生啊…话说这什么东西，长这么丑你还敢出来见人？”踢了踢双胞胎之一，夏马尔对着传递影像的小黄鸟懒懒散散地笑。

　　另一边跟着小春的双胞胎被一条腿猛然下劈砸晕，又被一脚踹倒在地，小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和倒在地上的一个，歪着头发出疑惑的声音。

　　“欺负女孩子是不可饶恕的。”梳着麻花辫穿着功夫服的女孩子不满地说，十年后的一平看上去文静清秀，通身的气质却英气勃勃。

　　“没错，我蓝波可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穿着一身带有奶牛纹饰点缀的休闲西装的少年附和点头，他略显慵懒地半阖着一只眼，眼角一颗泪痣则让他散发出奇异的魅力。十年后的蓝波仍然是个弱小的爱哭鬼，只是到底比小时多了几分可靠。

　　“夏马尔医生！大人蓝波！大人一平！”纲吉惊喜地看着屏幕，手上的剑一松，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山本拍拍纲吉的肩，浅薄杀意消散后整个人依旧氛围清朗：“太好了啊，纲。”

　　“嗯！”纲吉露出一脸笑容来，后知后觉地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他这才发现刚才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那边的危险解决也就是说…现在可以去收拾那个老头了。”狱寺阴森地冷笑起来，这一次没人阻止他，他也没有拿经常使用的炸/弹，走上前一拳挥了过去。

　　山本，连同碧洋琪也冷笑着靠了过去。

　　于是闭着眼睛装死的波兹悲怆地被痛揍一顿成了猪头，早在看到Reborn的时候他就对计划成功不报期待了，流年不利啊，好不容易逃个狱又遇见煞星，不就是想还个人情外加赚点外快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常年盘踞意大利的Reborn突然跑来日本了！？

　　“是您吩咐的？”瞬坐到杀手先生身边，好奇问。

　　Reborn跳进瞬的怀里，顺手把从枕头变成钢笔的列恩别在口袋上：“波兹是老资历的杀手，从出道时就喜欢小动作，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您很了解他？”瞬抱着小小软软的杀手先生幸福得不得了。

　　“他很了解我。”Reborn平淡地说。

　　瞬低声笑起来，是啊，都是同行，谁会不了解始终站在顶点的杀手先生呢。

　　话题结束了，两人被沉默的空气所笼罩，不远处，揍完人的几个人笑闹起来，山本搂着纲吉的肩膀放声大笑，也不知道是听了什么有趣的话，狱寺气急败坏地围着纲吉转来转去想要拿开山本的手，碧洋琪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弟弟的笑话，最中间的纲吉无奈又开心的笑容清晰万分，之前的软弱犹豫温和坚毅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少年人最纯粹的喜悦。

　　一边寂静一边喧闹，几米的距离隔出了两个世界。

　　“你想加入纲的家族吗？”Reborn突兀地问了出来，声音沉静平稳，却又毫无感情。

　　“或许是想过的。”瞬没有试图隐瞒，然而说出的答案暧昧不明。最初凭着直觉来到这里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又什么也不去想，只要能健康地活着，能跑能跳能说话，别的对他而言都是不重要的。

　　本来那是很愉快的生活，本来他已经得到自由了。

　　可他偏偏做了那个梦呀，可他偏偏遇到了他的主人呀。

　　瞬再次笑起来，声音温暖而轻柔，又紧紧缠绕着近乎病态的迷恋与渴求，他说：“现在我只想呆在主人身边。”

　　想依靠想追随想留住，想捧在掌心想抱在怀里想变成自己的东西。因为遇到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物，所以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健康也好自由也好生命也好灵魂也好，真正属于他的，从来都是该属于别人的。

　　——为什么而留在这里？

　　——为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