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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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使人迷失自我。”
吴启在训练室里大发感慨，顺便捅了捅坐一边的杜明，“哎，瞧着点儿，这你前车之鉴。”
杜明把吴启的手拍掉，背过身去嘀咕：“那人家至少还有点曙光呢，我这儿，八字都还没一撇。”说完怅惘地扭头望着窗外，满怀少年维特之烦恼。
“八字没一撇？你这连笔墨都没蘸上……”吕泊远路过，默默给他补上一刀。
随后，他看了看孙翔那气势汹汹做基础训练的模样，叹了口气，同时打出一个二段连击，“照这么下去，孙翔同学这一次用的键鼠下周就得换新的。我得提前去和后勤部的同事说一声。”
耳机被摘下顺手搁在桌上，孙翔扭头看过来，气恼然而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们一眼：“队友爱呢？当着我面就这样！”
“哦呀，要生气了。”江波涛忍着笑过来打圆场，把几位围观群众拉回座位，“去训练去训练，下周的对手也是要认真对待的。”
这就纯粹是在胡扯。根据赛程安排，第二十一轮轮回的对手是临海，还是主场迎战。认真，当然是职业态度所要求的，可如果要说如临大敌，那就搞笑了。
孙翔哼了一声，继续戴上耳机训练，黑轴的机械键盘被按得噼里啪啦响。
“说真的，也幸好下一轮对手不是特别强势，要不然这状态，我还真有点担心。”江波涛换了文字的形式，悄悄用社交软件私戳方明华。
“以过来人的经验来说，这种心情确实很难调整。”方明华叹了口气悄悄自爆了一个小秘密。当然，作为早早结婚的人生赢家，即使是不那么顺利的小挫折，在成功之后提起，也只是个使情节显得更加有波澜的插曲而已。
“从我的角度来看，无论是让他自己调整心态，还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促成他确定关系，总之最好还是尽快解决。”
于是江波涛也叹了口气。
这副队当得真累，越来越有向知心姐姐发展的趋势了。
当事人孙翔固然不知道他的队友正在密谋替他助攻。一贯习惯于单打独斗的他，显然并没有意识到，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还是应该寻求合作帮助。
当然，对象不是他同样缺乏经验的小伙伴们，而是曲线救国。
“对不起，虽然你的基本功很扎实，你缺乏对西式食材的认识，恐怕不能加入我的团队。希望有机会再合作吧。”
又一次婉拒了一位应聘者后，沈鱼和夏初和保持着同一个苦恼的姿势撑着头坐在桌前发愁。
“厨工倒是新招了两位，不过，招一位现成的副厨的可能性看来是无限近似于零了。”
沈鱼站起来收拾用来测试的各种原材料和工具，对此毫不意外：“你就给开这点价码，招得到两个厨工不错了，还指望什么优秀的副厨？”
她任劳任怨地把台面收拾干净，打开水龙头清洗用过的刀具，深冬时节水管里流出的冰凉的水很快让她的指节发红。“也就只有可怜的我受了你的骗，在这里赚着微薄的工资给你打工。”
夏初和迅速从懒洋洋的姿态直起腰，对她怒目而视：“是谁骗谁？要不是你，我现在就在高级酒店当管理层好吗？哪还用财务、法务、运营、战略一把抓，干四份活赚一份工资，简直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激烈交锋，最后一同鸣金收兵。
“所以说还是要走自己培养副手的路线咯……”
夏初和恨铁不成钢地站起来给沈鱼搓手，用的力气很大，有效地令她流淌迟缓的血液重新活动起来，“劳烦你给我用点心教，两个厨工也跟了你几个月了，连独立完成配菜的能耐都没有吗？”
说起这件事沈鱼就跳脚：“我当初学习的时候花了那么久，你是觉得他俩是天才还是我是随身老爷爷，能给他们开金手指？”
“那还不都怪你太……”夏初和抱怨到一半，默默收了音，转了个别的话题，“下周新人到岗，记得多带他们一下。一些基本的规矩，就交给小李和小于去讲吧。”
沈鱼去做开门营业前的准备了，而在顾客登门之前还有较多空闲时间的夏初和，坐在她的办公桌前，托着下巴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一家以创意著称的餐厅，当然不能停下创新的脚步。否则，再有钱的顾客也不会奢侈到为一成不变的体验付钱。
目前，随着培训的进一步深入，她自问在服务上已经臻于完善。要想在服务上做出突破性、决定性的品质差异，除了制定标准和合理实践外，更进一步就需要完整的激励机制来保障了。
而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两件事——利润和扩张。
否则，学一套标准流程实在再容易不过。海底捞的神话之所以不可复制，归根结底是其他餐厅都没有选择将整个流程都围绕着服务质量。而即使是海底捞，在飞速扩张后，处理外聘空降的管理者和本企业培养升职的管理者之间的关系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问题。
但现在谈这些还太远，要说问题，Chole&Yvette的瓶颈落在沈鱼身上。
没有足够的副手，她就不能从简单机械的重复操作中解放出来，专注完成创新的部分。
作为主厨，沈鱼是合格的也是不合格的。单论技艺，她当然是无可挑剔的，即使在强手如云的博古斯，她也是其中最耀眼的佼佼者。可要论经营，她就差得太多太多了。
过分强的控制欲让她无法放心将任何一个环节交给副手，以至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要说独立的鱼膳肉膳台主厨了，连配菜她都不肯放手。两位厨工，不像西厨的助手，倒更像是传统中餐大师傅的学徒工。
现在厨工进一步增加到四人，按餐厅的规模计算，算是比较合理的人数了。如果沈鱼还是继续这种风格的话，她一个人忙得团团转，而四个厨工则闲得能摸鱼，这像话吗？
夏初和对此一筹莫展，形势却逼得她非得要想出个办法来。
“唉，愁啊……这么下去迟早要脱发。”
事实证明，夏初和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
为了方便和新来的员工合作，沈鱼甚至特意安排了制作难度不算高的新菜品作为新一周的主打。
前菜，烩藜麦配时蔬、蘑菇、马铃薯及法香泡沫，唯一稍有难度的就是藜麦这种国内较为罕见的食材使用烩菜做法的熟成及入味程度了。至于看起来难度最高的法香泡沫，李运鹏和于文星如今早已熟悉发泡甁的使用方法，制作起来得心应手。
人数较少时，出菜尚且算得上顺利。沈鱼按照预定的菜单，早早地规划好了要做预处理的食材，并分配好了任务。
然而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问题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细节发生。
随着食客数量的增加，出菜顺序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有些桌已经开始提供主菜，而有些桌则刚刚开始供应前菜。而除了来尝鲜的新老顾客外，自然也有因为其他菜品慕名而来的食客，预约了此前餐厅的火爆单品。
节奏开始混乱。
“这份蔬菜不行，焯水时间过长了，重做。小李，泡沫制作稍停一下，等一等这边的蔬菜。”
于文星手忙脚乱地在新起一锅的正在冒泡的水里烫蔬菜，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要达到沈鱼新鲜清爽、形态完整的要求，却也不那么容易。
在厨房里的沈鱼无疑是个暴君，即使修养让她不至于说出难听的话，但压抑的气场本身就足以让下属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还要多久。”
她不耐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于文星知道，一分钟之内他不能做好这份蔬菜配菜的话，沈鱼手上的烩黎麦和马铃薯泥就也要跟着重做，继而打乱她精密如钟表的节奏。
想到这样惨重的后果，他勉强以长期在这个厨房里拼杀的经验，顶住压力，稳稳地将焯烫时间精准的蔬菜捞出锅。
“蔬菜配菜好了！”
他匆匆地将手边的盘子递给沈鱼。
沈鱼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你忘了和李运鹏交流，法香泡沫还没有到位。重……”
“法香泡沫好了。”
李运鹏的声音及时出现，拯救了一脸“要完”表情的于文星。有些出乎意料的沈鱼挑了一边眉头，抬眼看看，终于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不错。”
于李二人均松了口气。而沈鱼已经转身召唤新人：“干净的餐盘，准备出菜。”
新人紧张地端着两个盘子走过来，因为挡住了李运鹏回料理台的路，两人互相避让了一下，速度更加慢。
沈鱼稍霁的神色又阴沉起来，于是新人更加紧张，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到了料理台前，低声说：“您要的盘子。”
“动作太慢。”
沈鱼只吐出四个字，立刻开始装盘。泡沫塌陷的速度本来就很快，蔬菜受水分重量影响而变形也是值得考虑的因素。
理想状态下，这道菜品以浅色的马铃薯泥打底，鸡汤香烩的红白黑相间的藜麦点缀其间，加以深浅不一的绿叶蔬菜和黑褐色的菌类，周围是几团云朵般轻盈绵密的法香泡沫。
菜品本身的味道和技法不算复杂，设计理念相当注重外形。沈鱼不希望端到客人面前去的，是一道难看的作品。
见状，于文星不禁回想起自己刚到餐厅时的遭遇和心情，同情地拍了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新人的肩膀以示安慰，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这一天的料理间无疑是一场灾难。尽管高质量的服务和菜品让客人对餐厅并没有十分苛求，但信奉精密管理的夏初和将数据递给沈鱼看时，还是对她反映了相当大的问题。
“第一，整体速度偏慢。第二，相同菜品不同桌之间的上菜时间波动也很大。我认为料理间需要流程优化。”
沈鱼皱着眉头看夏初和做了可视化处理的图表，上面的折线和柱状图让她在烹调过程中感性的认识变得具体起来。
她自己也意识到，如果是三个人还能凭借她高超的注意分配和时间管理技巧来做安排，那么随着人数的增加，这样的模式必然会出现漏洞。
料理间本来就狭小，各个膳台之间的路径按理说应当要做规划。但现在，每个人没有明确的分工，同一个人可能要完成预处理、配菜、正餐每个部分的其中一个环节，按照目前对料理台的设计，人一定会在不同的区域间跑来跑去，进而降低效率。
夏初和说得不错，是时候开始分工了。
可分工……沈鱼揉了揉额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