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有点方》时见

10、第十章

　　第十章

　　一时间，看宋辰衍的眼神就带了些愤愤难平的意味。

　　那妇人只道是宋大人来了，就进了里屋，拿了些成色做工都比外面好的珠宝出来，苏叶看着眼花缭乱，看着都好好看，看得她都想买了。

　　她问宋辰衍，“大人，你觉得那个比较好？”

　　宋辰衍却似乎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便说道：“你选吧，我选不出。”

　　苏叶看了片刻，觉得那个白玉响铃簪最好看，其余的她看着都差不多，但她不想说出那个，因为她想等着回家后，让母亲带她来买。

　　然后，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看着都差不多，你应该比较懂她的喜好，还是你选吧。”

　　宋辰衍一愣，他比较懂谁的喜好？夕月公主吗？他尚未见过她，怎么会懂她的喜好？

　　他看向苏叶，只见苏叶眼睛死死盯着那支白玉响铃簪，他看了看苏叶头上的白玉嵌翠碧玺花簪，她似乎特别钟情于玉簪。现在，他倒是比较懂她的喜好。

　　宋辰衍对那妇人说：“那个白玉响铃簪，给我收起来吧。”

　　苏叶呆滞了片刻，他要白玉响铃簪？早知道她就给他乱选一个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时，便听见那妇人略有不舍得说道：“这簪子可算得上是难得精品了，我本是想自己收着的，既然宋大人看上了，那便只能忍痛割爱了。”

　　那妇人起身便要将那白玉响铃簪收起来去包装，又听见宋辰衍清润的嗓音响起在身后，“再将你们店中其余好的首饰也一同拿来看看。”

　　那妇人复又走过来，拿起朱红漆盘重点一对金累丝嵌宝牡丹镯子，问宋辰衍满不满意，宋辰衍却是随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就它吧。”

　　那妇人，一手白玉响铃簪，一手金累丝嵌宝牡丹镯，心如刀绞，那可都是她的宝贝啊，怎么今天就全被宋大人给买去了呢？好在，价格不菲，这是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了。

　　苏叶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也就是：好在这些簪子镯子价格贵到飞天，不买，还能给爹娘省点钱。

　　那被包装得精细的首饰装进了精美的金丝木盒里，宋辰衍拿着盒子，付了银票就向外走去，这次苏叶反应得很快，她跟着宋辰衍一道走了出去。

　　宋辰衍问她道：“要坐马车吗？旁边有一家客栈，可以租一辆马车。”

　　苏叶走了许久的路，自然是累了，想坐马车，但是宋辰衍询问她要不要坐马车，主子问丫鬟要不要坐马车，这不合情理吧？莫不是他累了，想坐马车？但又不好意思说他一个年华正茂的男子要坐马车，所以便让她开口？

　　果真是……文弱啊！

　　苏叶沉思了片刻，她虽有些累，但人都到了锦华街，不逛逛怎么对得起自己，但思及宋辰衍，她只得装出一副体恤主子的模样，垂下眼眸，语气诚恳又关心，说道：“大人若是累了的话，那就去叫一辆马车吧。”

　　宋辰衍看出了苏叶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已经累了，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她既然不愿坐马车，他自然是无所谓的。

　　宋辰衍走了几步，才转过头对苏叶说：“那就走吧。”

　　苏叶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面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突然有些害怕被人认出来，毕竟和她相熟的那些小姐公子也都是些喜欢到处晃荡的人，不禁有些佩服起自己刚刚穿越街道的勇气，她瞥了一眼宋辰衍，要是被他发现了，估计日后都别想有什么往来了。

　　她叹了口气，日后，总归是要知道的，她骗了他，终归是事实啊。但以后她亲口告诉他，总比在大街上被人认出直接叫破好吧。

　　苏叶这样想着，没有意识到脚步变得越来越迟缓。

　　走在前面的宋辰衍一回过头，就看见苏叶一脸的犹犹豫豫，脚步踟蹰不前，他想着她动作怎么总是这么慢，只好出声提醒，：“快一点。”

　　苏叶这才回过神来，坦白身份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不过现在是最好不要往锦华街走了。

　　宋辰衍的尚书府，和丞相府不过一墙之隔，苏叶自然是十分清楚回去的各种小路，有一条叫永和巷的巷子，两边开着满满当当零嘴店铺，很是不错，并且公子小姐们一般是不会自己去买糕点的，所以，往永和巷走是最好不过的了。

　　苏叶看着宋辰衍，此刻他身边正站着一个妙龄女郎，扭着手中的帕子问道：“这位郎君，你可是今年的状元郎，尚书大人宋辰衍？”

　　她两眼放光，含羞带怯，宋辰衍的脸却微微僵着，神情冷清，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而后，瞥了一眼苏叶。

　　苏叶见状，赶紧走过去，但走了过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也不晓得宋辰衍那一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定定地站在宋辰衍旁边，看着那位女子，苏叶忽略了她眼中“你怎么这么不识相，没看见我和宋大人说话说得好好的吗？”的愤怒神色，像一尊佛一样站着一动也不动。

　　她们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宋辰衍扯了扯苏叶的衣服，问道：“不回去了？站在这儿干什么？”

　　苏叶才猛然醒悟，一个激动扯上了宋辰衍的衣袖，急到：“是啊，得快点啊，晚了有些店铺得关门了，我们赶紧走吧！”

　　宋辰衍还不知道苏叶口中的要关门的是什么，就这样被她拉走了，而那位女郎，更是懵了，她扭着帕子，还来不及再同宋大人说一句话，还来不及告诉他她是谁，还来不及给宋大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他居然……居然就被他的丫鬟给拉走了。

　　她只能用手中的帕子揩揩眼泪，独自一人，一边伤情，一边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而苏叶满脑子都是如意糕、玫瑰酥、香薷饮、糖蒸酥酪和七巧点心，浑然不觉她正扯着宋辰衍的袖子往锦华街的右侧永和巷快步走着。

　　宋辰衍一边惊诧于她竟可以走得这么快，一面又注意到了自己此刻正在被牵着走，他微微扯了下袖子，竟没有扯回来，只能停下脚步，说道：“阿叶，你先放开我。”

　　苏叶听了这话，脚步一个趔趄，原来，她竟是已经拉着宋辰衍走了这么多路了吗？她赶紧放开，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强装淡定有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我之所以拉着你，都是因为想要带你走得快些，怕那位女郎追上来啊。”

　　宋辰衍点了点头，低下头去抚平衣袖上被苏叶抓出的褶皱，随即问道：“那你方才说要来不及了，是要买什么？”

　　苏叶笑了笑，说道：“大人你看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自午后出来，都过了好几个时辰了，所以。”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她得看着宋辰衍的脸色才能决定接下来自己该说什么。

　　所以什么？宋辰衍想了想，走了这么久，所以……她是想坐马车了吗？那就坐马车回府吧，也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宋辰衍正开口，就听见苏叶说：“所以大人你走了这么久，肯定有些饿了吧，这条巷子里啊，都是些零嘴铺子，里面的糕点小吃，都很不错，大人你肯定会喜欢的。”

　　宋辰衍听了此话颇为无奈，他一个已是弱冠之年的男子怎么会喜欢零嘴小吃之类的，叫阿叶每日做糕点也不过是给她找点事情做做，免得她成日在自己眼前晃动，扰得他眼花心烦。不过，她倒是很喜欢吃这些吧。

　　既然是这么喜欢，那为何连绿豆糕都能做成那样？想起昨日的绿豆糕，宋辰衍心中很是感慨，这么个只会吃不会做的丫鬟啊！

　　宋辰衍看着这条小小的巷子，各式糕点的香味飘在空中，巷子里的空气顿时变得迷蒙又温暖，他想起今日苏叶本该做的糕点因出门买首饰落下了，但是看着她满脸的期待，总觉得此时若是提醒她这一番事情，怕是会惊扰了她的兴致。

　　他犹豫了会儿，但随即便想到自己对于拂人兴致这方面的事很是擅长，为何要为了她而这般犹豫不决？

　　他认真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她脸上的期待太过真诚了吧。宋辰衍觉得这个时候要对她说自己不饿或是要她回去做糕点的话，似乎显得自己很不近人情。

　　但他原本就不是那么平易近人的人，于是他还是说了出来：“阿叶，我并不饿，你还记得今天下午你该做的事吗？”

　　苏叶听了此话，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自己目的达到之前，在自己就可以捧着如意糕，拎着玫瑰酥，啃着七巧点心之前给她当头一棒，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苏叶呆呆地看着宋辰衍，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悲伤中，想着自己先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看上了宋辰衍，连几块糕点都不让她吃的人，他究竟有什么好的？

　　宋辰衍想往前走回府上，但是苏叶站在那里没有动，他本想绕过她往前走去，但见她一脸的落寞，脚步愣是生生地停了下来，说了一句话，语调平缓，但微微有些僵硬别扭，怕是对自己怎么会瞬间改了主意的不解。

　　苏叶听见他说：“你去买些糕点吧，不要太慢，我回府还有事要做。”顿时觉得天都晴朗了，觉得宋辰衍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啊，自己果然是没有看走眼。

　　她实在是开心，对着宋辰衍笑得灿烂，但宋辰衍看出了苏叶笑中的诡异之感，正觉得不解，就听见苏叶欢欣雀跃的声音想起在耳畔：“大人，我没钱，可以先借我一些吗，我到时候还你。”

　　宋辰衍忍不住摇了摇头，掏出几两银子递给苏叶，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还了。”就见苏叶一溜烟的向前冲了去，像一阵风。

　　他脚步缓慢，悠然向苏叶所在的店铺走去，难得地在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小巷里感受到了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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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慕喊寒的《盛世回首》
道旁枯草，戒了酗雨用多久，
是否长过，忘却一人的年头。
他将只影都接风，午后月下与梦中，
而你始终，隐姓埋名于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