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二日之四面楚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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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媚神色如常，微笑，往四周看了看，尔后说道：“碧媚的故事很短，也不奇，恐怕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那一晚，我家小主旧病复发，痛不欲生，而太医久久不来。没其它法子，奴婢便自个儿急急得跑去太医院寻找太医。而他恰好出现，他说只有他才能治小主的病。”碧媚的双眸出现了显而易见温柔以及小女儿般的娇羞神态。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他就像似奴婢生命中注定要遇到一般，奴婢为了和他能经常见面，而又不会被小主发觉，便只好偷偷请来了奴婢的孪生姐妹碧研来帮忙。今早奴婢回来准备和碧研交接的时候便恰好听见珂贵人的惊叫声，奴婢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在走回屋子的路上又恰好遇上因小主顽疾复发而匆匆出来寻我的碧研。如此，便成就了早上那一幕。”
我边听碧媚的陈述，边看皇后的脸色。皇后的脸色并无异常，似隐在平静下的暴风雨一般，随时可能激发出来。而雅妃依旧是那副看热闹幸灾乐祸的样子，也无异常。
碧媚依旧看了看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却用担忧眼神看着她的碧研，温和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碧研为了不把事情引到奴婢身上，便把所有的事推到小主身上。这也只能怪她和小主相处不深。皇后娘娘，雅妃娘娘，珂贵人，一切都是奴婢的自私引发的事端。求各位主子放过我家小主和碧研，错误都由奴婢一人才承担。”
未能等来皇后的发话，雅妃倒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说道：“呵呵。你好像漏说了一个人吧。到底是太医府的哪个奴才这么大胆子敢和后宫之人私通啊？”
雅妃这话是对着碧媚说的。碧媚的脸立即吓得苍白，再不复往日的安定神态，雅妃这几句话怕是说到了她的痛处了。
“碧媚一个做事一人当。请雅妃娘娘放过他。”碧媚咬一咬牙，还是硬撑着，对雅妃说道。
雅妃呵呵地冷笑开来，斜眼看着碧媚，继续说道：“呵呵。难道你不说，本宫就不会知道是谁和你私通了吗？查出哪位太医常来承乾宫还不简单么？你未毕也太小瞧了本宫。本宫是给你机会，你竟然愚笨到不解本宫的意思。真真可笑。”
碧媚听了雅妃的话整个人立即瘫软下去。慢慢地，她反而平静下来，对着雅妃说道：“无论我是否供出他，你都不会给我一条活路的。不是么？你们后宫妃嫔，最见不得就是其他女子得到丈夫专宠的幸福，呵呵。可笑的是你们。我和九郎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碧媚这辈子有了九郎就值得了。”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是碧妍打了碧媚一巴掌。“你说的就这么容易？爹娘怎么办？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成为新娘子的么！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碧妍边哭边喊道，全然不似以前那假装坚强的样子。
碧媚亦泪水涟涟，紧紧抱住碧妍，抽泣说道：“姐姐对不住你。以后爹娘就托你照顾了。你不懂的，等你遇上了你喜欢的人，你就会懂姐姐了。”随后两姐妹哭得泣不成声。
“一个女子，再多坚强，终是躲不过‘情’这个字。”沉默良久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句话我对碧媚说，对内屋的妙兰说，也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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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坷的一天似一锅开水，沸腾后慢慢被煮干，终究还是平静下来。
“最终，他们还是死了？”我一手拿着绢帕放在膝盖，另手握着引发事端的茶杯，对身后的春晓问道。
“回禀主子，是的。”春晓边叹气，边回答道。对于碧媚，每个人都是抱有几分同情几分惋惜的。难得有如此镇定之人，可惜了，可惜了。
“碧妍呢？她怎么样了？”我继续问道。
“碧妍被遣送回家了，毕竟她本不是宫女。况且她家老小都要靠她一人了，无其他男丁了。”春晓再次叹气，回答道。
我只微微点头，说：“如此看来，皇后娘娘还算是大度的了。也好，能留下一个，也是好的。”起身，对春晓继续说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妙兰吧，她受的打击可真真是不小呢。”
春晓过来欲扶住我，我轻轻摇头，她便退了下。
妙兰的屋子离我的屋子不远，不稍片刻便已至目的地。
“姐姐，是你来了。”刚走进屋，妙兰便对我说道。她正坐在桌案旁，神色平静，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多余表情，语气却是早已料到我会来般。
“嗯。妹妹依然聪慧，猜到姐姐我会过来。”我走过去，坐下，正色看着她。
“呵呵，这承乾宫的妃嫔可只剩下妙兰和姐姐你了。如果姐姐不是姐姐来看妙兰，还会有谁呢？”她苦笑两声，低下头，不再看我。
她的话中有话，我亦听出。这承乾宫却是风波不断，设计，反设计，最终只剩下我们，只有我们。
我见她反应如此，也沉默下来，把眼光落在别处，却只见站在妙兰身后的是一陌生面孔：一十岁上下，脸蛋圆润，天真可爱的小丫环。碧妍走后妙兰却是需要换个人了，只是还不知这丫环对她是否忠诚。
还未等我把落在那丫环的眼光收回，妙兰便开口说道：“姐姐无需为妹妹担忧。小柔是个伶俐的孩子。对妹妹是忠心耿耿的。”
一下被她拆穿我的心思，我讪讪笑着，说道：“如是便好。妹妹需好生照顾自己。”心里却思量着妙兰是如何试探出那小丫环的心意所向的。
“嗯，妙兰谢过姐姐关爱。妙兰命苦，遇人总是不淑。但总在还有姐姐照顾妙兰，妙兰感激不尽。”她说话间双目微垂，在红烛的点缀下似亮闪闪。
“妹妹哪的话，进了这宫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谢来谢去的多些客套之话呢？”我见她如此心情低落，便宽慰道。
“姐姐，妙兰今后可要靠姐姐你了。”她猛地抬起头，把头微偏盖住光，只把阴影落在我身上，嘴角泛冷。
“姐姐哪能忘记答应妹妹之事。”她的意思是先前我答应她获得皇上宠幸之事，她不想继续绕圈子，我也明了答道。
“如是，妙兰可要万谢姐姐施爱之恩。”她重新把身子坐正，烛光再次落在我之上，我却有点不适应这强度，泪水似因痛楚要涌出来一般。
我们都绝口不提今日早上之事，那么多的疑惑只能放在心底。毕竟不是亲姐妹，各自揣着自己的心事，走不同的路却要达到相同的目的。我竟然也开始模糊自己要帮助她的理由，恍惚中只记得她思念皇上的模样似曾相似。也罢，也罢，路总有一天要走尽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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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似乎总在波折和平静中交杂而过，但，夜晚却总是安谧的吓人。在这种氛围里，人们或者喜或者哀，似要把内心最真实的情感全部倾泻在夜晚里，然后等待白昼再次降临的时候再次隐藏。
我便是一个爱极了黑夜的人。
但，黑夜总要过去，白昼来临。
“主子，皇上吩咐今日的午膳去太后娘娘的慈宁宫一齐食用。”正在替我梳头的春晓说道。
我用手轻轻抚平了发鬓上的凸起，然后说道:“这边没有梳好，重新梳吧。”
“主子？唉，是，主子。”春晓见我答非所问心有不甘，却也碍着身份不好继续问。
“呵呵，春晓，你说的话我怎能没听见，还需要我啥反应？”我见她如此反应轻笑道。
她的脸因被我看穿心思而涨红，不敢看铜镜里我的眼睛，只好急忙回答道：“奴婢愚笨，主子莫怪。”
我透过镜子看了身后的她一眼，便也不再说话。
一路颠颠簸簸，最终还是到了慈宁宫，太后的居处。
“陌桑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刚踏进屋内，我未抬头便说道，这为了体现礼仪。
“嗯，起身吧。”太后的声音响在头顶。
我还未直起腰，却见一袭明黄色映入眼帘，心里窃喜知是皇上已比我先到了。我吞了口口水，说道:“陌桑给万岁爷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爱妃还未抬，怎的知道朕也在此呢？莫非是爱妃的鼻子特别灵敏，闻到朕身上的味道来了？”他戏虐的声音搅得我都心不再平静，也因他不正经的话脸微微冒红，不照镜子也知此刻我的脸红了。
我的头依然下垂，轻笑，并未答话。若在太后面前接了他的话我便是失了身份，显得不庄重起来。
皇上许是悟到了我的心思，便开口说道：“爱妃起身吧。”随手指了指一个位置，接着说：“爱妃就坐那吧。”
我抬头，行了个宫礼便走至凳子旁，坐下。
坐我对面的是太后，她的右手边依次是皇上，雅贵妃，荣贵妃，纯妃。左手边一次是皇后，庆嫔，愉贵人，玲贵人。共十人。
皇上随手一指的位置，其实是事先按照身份安排好的。
竟然又遇上了玉玲。因着她比我早些封为贵人，所以她的位置在我之前。
“姐姐，真是好久不见。听说姐姐的宫里最近又出事了，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等大家就坐以后，她微微靠近我，凑在我耳根说道，语气中是满满的嘲讽之意。
“劳烦妹妹挂心了。”我低头，浅笑回答道。
我本想说，听说皇上多日未临幸妹妹，姐姐自能照顾自己，奉劝妹妹把多余的精力放在皇上身上，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隔墙有耳，更别说隔墙有坐在一桌的其他妃嫔了。盲目贪图一时口舌之快，那我在他人面前苦心经营的温婉，善解人意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呵呵，看见你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哀家很是欣慰。来来来，我们开动吧，听桂嬷嬷说这次的厨子是四川来的，烧的川菜味道可不同一般。大家都来尝尝先。”太后乐呵呵地首先拿起筷子，然后示意了众人一眼，众人接到指示后也一并拿起了筷子。
“珂贵人今日个来迟了，该罚！”我刚拿起勺子准备舀汤喝时太后突然发话，我心中一惊，比太后晚到的确是失了礼节的。
我抬头，看向太后。她表情依然平和，似是未发怒的样子。她身边的雅妃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内心便亮堂起来。
原来是雅妃唆使传话太监把筵席时间传晚了半个时辰。我稍稍平静下心后回答道：“太后恕罪，陌桑不能效仿民间豪放女子以酒谢罪，以茶代酒过于老土。陌桑便即兴赋诗一首，增添太后食川味的雅兴吧。”
“哦？哀家素来听说珂贵人才貌双全，至今才能见识真伪，实属遗憾。”不仅太后的目光落在我处，饭桌上的其他人都被我吸引了注意力，一并盯着我。
我故意忽略皇上那耐人寻味的目光，只和太后对视，清了清嗓子，然后沉吟道：“不比秋作苦，甚于春暖田。辣夏为五谷，浸冬又是酸。”
“哈哈哈，好诗，的确是好诗。珂贵人的诗涵盖了酸甜苦辣，春晓秋冬，又把川味的辣这一特别着重凸现出来。珂贵人果然没有辜负皇上对你的宠爱，才情女子当若珂贵人也。”太后赞赏着点点头，笑容熠熠。
“是啊，是啊，珂贵人果真是才情了得，品貌无双。”其他妃嫔，除了皇后，雅妃和玉玲之外，听了太后的话也随声附和道。
我微笑着一一接受她们的赞赏，偏头，却看见皇上一脸温柔和笑，脸一红，便把头低下，夹菜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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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便在嘻笑嫣嫣间过去，大家其乐融融也颇似和睦的一家人般。却有谁曾想过在这种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如何的暗涌呢。
“皇上，雅儿听说珂贵人的承乾宫可寂寞了不少。”雅妃紧贴着皇上的手臂，边摩挲他的衣袖，边说道。
“那依爱妃之见要如何处理此事呢？”皇上假装不经意地把雅妃的手从他手臂上拿开，回答道。
“不如让珂贵人搬来和雅儿一起住吧。反正雅儿的毓庆宫有多处空缺，且雅儿的身边也欠缺个说知心话的姐妹。皇上意下如何？”雅儿意识到皇上对他的躲避，却也不恼不怒，依旧微笑说道。
“那承乾宫岂不是空余出来了。后宫之事还是交由皇后处理吧，让她看看哪些答应还可安排入住承乾宫的。”皇上显然对雅妃的话不满，如是回答。
“是啊，妹妹。此事由本宫处理就好了，这也是本宫的职责所在啊。”皇后见皇上如此说很是开心，笑盈盈说道。
“雅儿多事了，还请皇上莫怪。我们咱们的主人公珂贵人怎么认为呢？”雅妃见状，立马见风使舵，把包袱投给了我。
她是在试探我，若我拒绝，那么我便是当着其他妃嫔的面和雅妃对立。我虽不知荣贵妃，纯妃，庆嫔，及愉贵人的心意所向。但若她们中有几人与雅妃是一派，那么我亦与她们为敌。若我答应，那么我便与先前助我多次的皇后对立，后果亦不佳。
“陌桑一人之言之力如此微薄，陌桑全凭皇上做主。”我只冷眼旁观雅妃和皇后的战争，现今火烧到我身上，我躲不了，只好搬出皇上这个救兵来。
“依朕之见，爱妃你也别多劳心了，就由皇后全权处理了。她才是后宫之首。”皇上见雅妃毫无收敛，甚是步步逼近，也便开始不耐烦起来。
“是，雅儿悉听圣言。”雅妃的神色有些僵硬，尔后锐利的眼神抛向我，说道。
“姐姐不亏是棋中高手，这一军，将的好！”一直在旁的玉玲又偷偷凑近我的耳畔，说道。
多日不见，她竟能洞悉这一局面。在这后宫的日子可真真让她进步不小啊。心中萌生的疑惑开始滋长，莫不是她事先都是有意伪装？但这一念头稍纵即逝，多年的姐妹，多年相处的时日也不是白白浪费的。玉玲，无论你现今变得如何强悍，都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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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皇宫呆久了，竟也厌倦了。哀家倒想看看有何新鲜事物出现，也好让哀家开开眼。”雅妃和我僵局刚过去，太后就开口说道。
“听说京城最近来个戏班子，当家花旦唱功了得。太后要是真觉无趣，朕明日便邀他们进宫来。太后意下如何？”
“皇上有心了。这样也好，明日儿就请在座的各位也一同去吧。”太后回答道。
“高总管，此事就交给你去安排了。”皇上向一直站在身后的高公公说道。
他回答一声“嗻”后便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二日之四面楚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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