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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逍遥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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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柳暗洞外,残着风霜,积着厚雪。
“阿娘,阿姊生的好生可爱,看这小脸。”白开笑眯眯地掐掐阿姊的脸蛋。
一时间,竟发现了一块镜,此时白开也就一个小个头儿,模样清秀,唇红齿白。发髻梳的像模像样。
“此为何物?”看其妹手上的镜,不禁欣喜,欲去拿哪块镜,一触手,竟有蚀骨之寒,掌心印了一大片白光。捂着手,连连惊呼。白芷见状,上前一看,表面说着无事,心里却着实颤了颤,他竟中了寒冰力?
白芷素知这寒冰力只有出自熟掌寒冰决之人,可这块镜又为何会如此?幸而狐族都是寒冰体质,若是旁人,此时怕是毙命了。
拿起此镜,细细端详半晌,见此镜当属青铜玉所制,色泽柔美,有种莫名的内力使人难以平稳气息。这类情况白芷从未见得,但也不能多想。
实际上,她不知道,古书上有记载,九尾狐一代,生下来,若手中抓我,或口中含物者,乃主宰天下者也,为寒冰决之承传者也,且一生波澜曲折,爱恨交加。一生中,会出现一个人,用情至深,阴阳相斥。
“既来之则安之,白开,你方且放心,只是一块镜罢了,休得多想多言。”嗔怪了一番。方同阿爹为其取名,“潇湘潇湘”“不如就叫白湘,如何?”
阿娘一出口,慈笑着摇着手里的娃儿,“白湘,以后就叫你白湘了。”“白湘好啊,好啊。”阿爹满意摸摸胡须。
只是这白湘,名姓倒是挺大家闺秀的,做起事来,那可大相径庭了。待到她长大一点,阿爹便让她熟读兵法,绝谱,便是青丘柳暗的绝食珍宝也愿给白湘略知一二,想来她天资聪颖,对事物又有出路,白芷白贞便有意传位给她。谁料得,她还没白开的个头儿呢,成天便只知溜出去玩,打鸟蹚水的。
本以为劝告一番,会使她归心,可那冥顽不灵的样儿,纵使差点把阿娘气的心口痛,也会把她说服哄的服服帖帖的,一转眼儿,所有的明白道理都一溜烟儿跑了。以后索性直接抓了人就来,布下结界。
“诶哟,这不是湘阿姊吗?怎地也会有闲情逸致来这儿读书写字?”白帘笑着道,见白湘气的俏脸煞白,越发得意了,卖弄着书笺。
她的阿娘是狐帝的妾,只是几万年前,无妄海有异动之时,也跟着失了踪,性子自是要强,平日里和白湘算是水火不容的,骨子里又羡慕白湘小小年纪的花容,脸上自是不会挂着什么好神采。
“哪里哪里,白湘只是劳逸结合,自然会考虑到帘阿姊的感受,只是有些东西,越发的用心了,会适得其反。”有腔有调的说完,做了个鬼脸,便不再理会。
转身便去找白开,“三哥,我同你讲,阿娘同我说,我出生的时候,你发现我手中抓了块镜,可是?”洞外依然下着悠雪,这略带严肃的语气,众人都惊了惊。
还没等白开回答,她便抢着讲“那你可知此物为何物?”一脸惊奇的模样弄的白开不知如何作答,却也不好糊弄,便只是淡淡道。
“你一生下来便有了,三哥怎知?”往后便是逗趣嬉笑一番。
年少时,便是无忧的将时间掠过。
几年后,柳暗狐狸洞又热闹起来了,白芷又获一女,弄的白湘心急火燎地等着,“白湘白开还有白苓,过来看看你们的阿姊。”
“肌肤胜于白雪,好生俏丽的娃。”白苓唏嘘不已,手不时掐掐她的小脸,“六妹出生的时候,不也如此?”心下想起上次取笑之事,竟有一层红晕染上脸颊。
“三哥,你倒好意思了?不知是谁不停的掐我脸,还不承认。”白湘说完,向他嘚瑟看眼,便又看小阿姊,“叫她白离便可。”
白离最爱跟在白湘屁股后面追个不停,有时候,阿爹处罚白湘之时,看在白离的份上,网开一面。让白湘甚是欢喜。给白离一些蜜饯啊坚果什么的,就笑嘻嘻一整天。
“白离,我同你商量件事。”白湘道
“说吧。”白离素知这个姐姐向来贪玩,说出什么也不再是大事。
“我们去大魏皇宫玩玩儿如何?”白湘试探问道。
“什么?这怎么行?我们青丘一向和大魏素不来往,这些年听到的什么皇室内乱,已是多之再多,再说,进宫可是要令牌的,你有嘛?”白离正经嗔怪道,有模有样地说了白湘一通。
“那又怎样,想要进宫,那总是有办法的嘛,就看离阿姊你的意愿了,看六姐平日对你不薄。”说着忸怩作态地拉起白离的手。
“我是没问题,若是爹娘晓得了,那还得了?”本来熠熠生辉的小眼着实躲闪了下。
“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就包在我身上,这总可以了吧?”
“那还差不多。”白离翻了个白眼,叉了叉腰。两人乔装打扮一番,一位谦谦公子和一位俏丽女子,“诶呀,别拉,我刚刚粘好的。”白湘扯着白离的两片胡子。
戏虐道“还真别说,我们白离作个男子倒是不错。斯文儒雅,秀气清丽的,可别怪我没同你讲啊,这凡间的女子,最喜欢的就是你这谦谦公子的模样,连我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没准儿啊,哪个春心荡漾的小姑娘一下就栽到你头上了。”白湘掩着面咯咯咯直笑。
“休得胡言,六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边说着,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自己如此打扮,还真别说,认不出来了。自嘲想想,拎了个包,走起。
樯橹背后,白帘眯眯丹凤眼,心下正是纳闷,如此打扮这是要去哪?双手一挥,灵狐便跟了出去,“待我跟阿爹说你,看你和白芷如何自处?”哼了一声,走罢。
集市上人山人海,白湘和白离险些夹成肉饼,若不是灵力护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个狗啃泥摔到卖鱼弄滑溜溜的地板上去了。
“白湘白湘,你快过来看,糖葫芦诶!”这边白湘一心瞧着大魏的书笺之类的,还有些小玩意儿自是她所钟情于的,自然没听见白离尖厉的呼唤声。白离顿时急了,人个头又小,左眺右眺,不是抹满胭脂俗粉的青楼女子,就是身强力壮的大汉,空气中参杂的汗水和粉尘味熏的她眼睛疼,索性就动用仙法,径直飞到半空中,寻白湘了。
“快点快点,今天咱宝二爷大婚,可不能怠慢了,这些宫灯啊什么的,都统统统统放到空中去。”一个龇牙咧嘴的大汉在一旁指手画脚地叫到。
那些仆人纷纷把宫灯放到了空中。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插画儿,看起来精致的很。有的清一色是马蹄灯,有的是印着《红楼梦》《水浒传》之类的故事的,少顷,便引得路人观看,纷纷让出一条到来。这些在狐狸洞可见不着,白离伸手便妄图去拿,一下子驾驭不稳,摔了下来,客寨的帐篷都破了一个洞。
本以为的疼痛没有袭来,却是凉飕飕地一个转身,便见他面若春风,剑眉星目,一袭墨绿色的华服穿在身上更显华贵,眼神熠熠,英俊冷冽,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在人群中越发显得卓尔不群。白离盯着他好一会儿,都挪不开视线,直至他把她放到地上。
“白离,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白湘气冲冲到她面前,满脸焦急的嗔怪道,本就是私自溜出来的,若被阿爹阿娘见到白离这满衣裳烂泥的,还不知道如何呢?想着,心下本想使使仙法,可一群凡人在这儿,她也不好办,便用衣袖使劲擦衣服。
“擦擦吧。”清亮的声音伴着众人热切的目光,一只手帕递到了她眸边。
她抬眸,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彼此心里都躲闪了一下。白湘虽只有十五六岁,但眉目清秀,肌如白雪,举手投足间却能将人迷的神魂颠倒,衣袖中馥郁的柳暗花香更是澄澈无比,便同那无妄海之清冷,之美艳,有可比拟。
“我家公子出手相救,好心给你帕子,你竟不理睬如此之久!”一旁的阿九忍不住了。
看这姑娘生的美轮美奂,和那些胭脂俗粉比起来,简直就是艳压群芳,二皇子素来不喜女色,陛下也多次为他举办婚事,也都被他婉拒,这个女子因该也是名门闺秀,便妄图撮合一番,而如今这古怪的气氛,他实在憋不住了。
“多谢。”接过帕子,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放才定睛,才看清他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生的最好的,再看他衣着打扮,又如此雍容华贵,八成是个不凡之人。
“白离,待我擦干净,我们还要赶路呢,这中途,你可不能贪杯贪玩了啊。”白离听着听着,一阵困意,慵懒的作答,心里暗自乐道:好姐姐,还说我呢,面对如此不凡的男子,别跟我说,你眼都没眨下,哼。
“姑娘这是要去哪?”他开口道,好听的身音带着一点水波的暖意。
“我们是要去探望位故人,这路途遥远,难免犯错。刚才,谢谢你。”白湘带着浅浅笑意,眼神如此澄澈,那是最透明最无暇的眼,和神。
“不如,我送姑娘块玉如何?这是家中祖传的,说是能驱邪必晦,若姑娘路途中遇到什么不幸的话,或许可以试上一试。”说罢,递过去一块勾玉,白润色的和田玉,隐隐刻着“澈”字,心下并未多想,“多谢公子,我们有缘再见。”
话毕,带上白离灰溜溜地跑了,元澈勾起了嘴角,她这一笑,他也笑了,或许她还不知,她这一举,偷走了她多少美。化作风,化作雨,这醉人的举动飘在白帘眸里,她眸底暗了暗,不是平日里的自怨自哀,或是别样的心思,此时她的心上蒙上他的笑,不言确是有语......
在这偌大的倾城里,最逃不过人眼的,怕是琴有独钟和爱恨无悔了吧?轻叹着和他的邂逅,瞧了瞧他给白湘的玉佩,你名为澈吗?
“白湘,你怎么了?看的如此出神,不会?”她眯眯小眼,探究性地看看白湘眸底,可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她所有的情绪。白离这一看倒没发现什么,她竟发现白湘眼红了,她径直走到湖畔边,蹲在地上,手扔着石子,那湖水扑通扑通的响个不停,惹的白离头疼。
白离倒是想问啊,这湖能知道白湘在想什么吗,故作神秘地拿个树干,撩着湖水,“白湘,你这怎么了?看你一副酸溜溜的样子,弄的我都悲悲起来了。”白离嘟着嘴,她想问她为何如此?
就这样静静了半晌,白湘道“我也倒是想知道啊,只是......”她说了一半,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见了他,她的心莫名的疼和失落,特别是那笑和这块白玉,如此似曾相识,就像一个漩涡,静静把她卷进去,想要脱身而去,却已力不从心。心里静静留着一片空白。
白离见她如此,心也开始酸,她和白湘是姐妹亦是最好的朋友,平日看她嬉皮笑脸的,却不知她竟有如此一面。真想借个肩膀给她,让她好好哭一场,可白湘如今如此安静,倒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了。明明想和她一起分担,可?湖水啊湖水,你倒是把白湘的心酸给淘干啊!心里抱怨着。
“白离,我们走吧,你不是想吃糖葫芦吗?阿姊给你买,走。”这倒是让白离惊了,她是经历了什么吗?如此判若两人,无奈摇摇头。“悲伤心酸,滚吧。”低咒了下,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紫圣殿,黑云山。
“圣君,如今寒冰决下落不明,无妄海在几年前曾有异动,寒冰九天,着实令臣怀疑。”苦海跪在地上道。“寒冰九天?”冷啸寒阴森森吐出几个字,俊俏的脸上无时无处不发着令人难以呼吸的寒气,“是的,圣君,莫非这寒冰决会和寒冰九天此现象有关?”简千秋抢着道。还没低头,莲姬一个挥袖,把简千秋打道了紫圣殿黑云门口。
擦着嘴上的血,心有不甘的抬眸,又忌惮莲姬那心狠手辣,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心有余悸的跪下,“是属下多嘴了。”边道边看着莲姬,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简千秋从小便忠与圣君,跟随与圣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这个女人的,只知道,若要助圣君完成大业,可不能少了一些角色,即使以后翻脸不认人,此时也是一枚棋子。他如此想,圣君也如此想。
莲姬笑着道“知道就好。”话罢,又转向圣君,“圣君又何苦为一点小事而忧心呢?莲姬派人去查便可。”
“寒冰九天可不是个好的预兆。”寒冰九天,主天下之兆。苦恼的揉揉太阳穴,几百年来,各派都为争夺寒冰决而不辞手段,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想它一个寒冰九天,想必各派不会比他迟知道,都在蠢蠢欲动,他还真有些累了。
如果他说他不是为了抢寒冰决而抢寒冰决,有人信吗?
茯苓,你在天边可好?
“站住站住。”两个穿着兵服的人冲白湘白离直嚷嚷。以为自己拿着刀很威武啊?我青丘白离还要个小士兵来教训?本来这一路就意见满满了,现如今又有两个皮毛士兵给她惹火了,俏脸不耐烦的一阵阵泛白。
刚想动手,白湘抓着她的衣袖道,“不可。”她可不想把事闹大,这附近有是紫圣又是各派的眼线,皇室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如此一来,她俩进程本就困难,若再声张,不知是哪个人把她们抓了炖汤喝。
“这位大哥,我们只是乡下姐妹,现如今想去探望城里的一位故人,不知官兵小哥可否通融通融?我们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白湘笑眯眯道,本以为如此一来,这不识相的官兵会真通融通融,没想到还是摆出一副臭脸,拦了她俩的去路。
看了看身上可否有何值钱之物,便想起先前那位公子赠的勾玉来,本就试探试探,倒不是真相把它拿出去贿赂,那官兵接过勾玉,满脸的欢喜,不知为何,白湘心被揪了下,也只是一瞬间,但却让她难过好一阵子,那官兵先是如此,后来竟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把玉塞到白湘手中,含糊其辞地胡乱求饶一番“小人不知贵人大驾光临,请贵人恕罪,求贵人恕罪。”白湘还没反应过来,他便道“小人这就让过,让过。”此时他看她的眼神中多了敬畏,是那种不容反抗的敬畏。
白湘看了一眼白离,白离笑的个那个,别提有多痛快了,这城里人果真势力,刚才还看我们像乡巴佬似的鄙夷的眼神,如今居然跪倒地求饶,这倒让她奇了,这玉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噱头这么大,到时候也让她借来玩两天。看这些人怎么办。
看这官兵如此惧怕,更是敬畏这块勾玉,她拿在手上,更加久的端详着。少顷,她同白离讲,“白离,我们走吧。”白离应声点了下头。也许谁也不知道这个勾玉,或者是知道,但却足以牵绊她一生或者,永远。
进了城,倒不像刚才那样的拥挤与繁闹,却是恬静的。路旁的文人墨客翻翻书笺饿,默念着,轻叹着那些深沉的字句,恰小径,恰似情去寻找遥遥可期的你。见一家说书的地儿,便知是茶馆。凡人最爱听说书了,谁叫那老头儿述的不是枯燥无味的历史经历,却是灵异神怪,和阴差阳错的痛心疾首。寻了个位子坐下。
见那老头儿举了个躬道:“在下乃八王爷,不知姑娘贵姓。”他又装模作样地好似姑娘般,掐了声道:“我住在青丘,名阿青。”这八王爷似乎还不知青丘乃一方仙地,只是纳闷这青丘在何处?并未多想,他便带她去八王爷府参观,“八王爷方才救国我,我怎可再去八王爷府上?”客气地寒暄一般,便化作一缕青丝,随天边而去。
这八王爷渐渐感觉心空了,或许只是一面之缘,便有此感。他又怎会晓得,阿青的一切,只是渐渐凝望天边,手慢慢合拢。
这老头儿讲的有声有色,说到惋惜之时,真有那么几分感觉,惹的台下多少人泪潸潸。掩着面,那种身临其境才能感到青丝的悲哀,神仙或许和这些凡人无关,但他们的确奈何不了这种离殇......
白湘轻叹着,手中依然嗑着瓜子,看向白离,那小模样,弄的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她们青丘狐本无眼泪,看她如此,若是凡人,眼泪都能接一盆了吧?“好了好了,白离,你怎么和姐姐方才那样悲起来了?诶呀,没事的呀。”说道,把她拥入怀中。
“白湘,我竟有些想青丘,想阿娘和阿爹。”白离涩涩道。
如今天也快暗了,折腾了大半天了,又听了这伤感的说书,白离这等小娃自然是受不了了。想着,柔声道“等会儿,我们给阿爹阿娘传书好吗?白湘带你去歇息。”
坐在床边,夜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这一去大魏,恐怕没那么快可回去。看着白离光洁的额头,看着月色照映在她头上,拿起那块勾玉,她竟痴望如此之久,就到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