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棋》Langerd

45、口是心非之人

　　听魏莹忽然问起自己觉得苏大哥怎样，文姑娘先是愣了片刻，她自然不知道魏莹口中的苏大哥是谁，随后好奇地问了一声，在得知就是魏莹身边的这位男子之后，才笑着以为是这小姑娘人小贪玩，乱搭因缘。
　　“莫听她的。”苏康红着脸摇了摇手，文姑娘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婚姻嫁娶之事，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决定的，更何况我已无父母，这种事情，还是想遵从本心来决定。”文姑娘也不生气，笑着对魏莹解释了一通，结果魏莹装模作样地沉思了半晌，见文姑娘有了要离开的意思，又揪住立刻文姑娘的衣服。
　　“可是因为嫌弃我家苏大哥？”
　　“可不好这么说。”文姑娘连连摆手，愧疚地对苏康笑了笑，苏康也回了一张有些无奈的笑脸。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苏大哥。”魏莹嘟着嘴巴说，“是没错，苏大哥早时候无恶不作，败坏家底还到处打架斗殴，终日里和些地痞流氓们混在一起，家中乡里都不待见他……”
　　苏康眼角抽搐，心说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不学无术的事情。
　　文姑娘更尴尬了几分，刚想要开脱几句，魏莹又睁着水灵灵地大眼睛看过来，可怜巴巴地说道：“可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前的苏大哥就算再不是个东西！如今却已经幡然悔悟入了我魏家的府里，洗心革面要做一个好人，就算是这样。文姑娘也还是嫌弃他么？”
　　“……不，不是啊，知错能改是极大的品德，我丝毫没有嫌弃你家苏大哥的意思。”文姑娘疲于应对，又不好直接转身走人，此时真真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既然如此，文姑娘便是接受了知错能改的人喽？”
　　“唔……嗯，自然可以。”
　　魏莹点点头，心想那就好办，于是便也就不再继续纠缠文姑娘，欢快地笑了几声，放文姑娘走掉了。
　　“小姐，下次不要再把我牵扯进来了……”见文姑娘已经走远了，苏康赶紧求饶。
　　“那多没意思。”魏莹白了苏康一眼，开始在心中筹划起接下来的行动。
　　与文姑娘聊的这几句话里，不难看出对方其实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刚才问她能否接受知错能改之人时，她或许也有应付的可能，可是魏莹却清楚地看到了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有那么一瞬间，皱着眉头露出了复杂的目光。
　　之前从源希那里听来事情始末的时候，也让源希分别评价了一下兰絮和文姑娘的性格，按源希的说法，文姑娘在感情上面顽固至极，且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死要面子，这次与兰絮的决裂之所以如此决绝，除了对其不求上进的恼怒和害怕因为自己耽误对方之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说了要决裂，便不好再收回前言了。
　　听说兰絮自从被文姑娘拒绝了之后，就再没出现在文姑娘的面前过了，可文姑娘的心里多半还是在乎对方的，又觉得说出口的狠话伤害到了兰絮，对方因此讨厌自己而放弃自己，所以强撑着面子，既不听别人的劝解，也不去过问兰絮的近况。
　　“活脱脱的口是心非嘛。”魏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飞快地夹菜送进嘴巴，“菜挺好吃的。”
　　将其中的原由全部分析妥当，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紧跟着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桌上的菜肴。
　　眼瞧着盘子就要被吃光，之前一直趴在大堂中的醉汉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凑了过来。苏康不知对方要做什么，暗地里做好了随时防备的动作，那醉汉却一屁股坐在了两人桌前的椅子上，愁眉苦脸地支着下把。
　　“我没喝多。”醉汉看到两个人提防着自己，摇摇手作出解释，“这儿的酒度数不高，没有我家乡的酒上头。”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一口。
　　“你是什么人？”苏康皱着眉头，这人嘴中净说些奇怪的话，身份显得十分可疑。
　　“唔，我叫李子方。”那人笑了笑，有点得意，“琴圣听说过吧？琴圣李子方。”
　　“哪里有自己称自己琴圣的。”魏莹一脸嫌弃。
　　“谁叫你们这儿的音乐文化这么落伍……”李子方小声嘟囔了一句，又转移目光看向苏康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拿着剑呢吧？”
　　“你到底是谁！”苏康压着声音厉声询问。
　　“所以说了啊，我是琴圣李子方。你们是官家的人吧？”李子方不满地说了一声，反问起魏莹两人。
　　被李子方这么一问，苏康刚要说话，魏莹就玩心大起地抢过了话头，故意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用一只手遮住了嘴巴，左顾右盼了一圈后轻声说：“告诉你你别出去乱说，听说过北平现在的州牧是谁吧？长公主楚心，便是我了。”
　　李子方眯着眼睛打量了魏莹一番，手指挠了挠脖子：“你是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魏莹好奇地问。
　　“北平王楚畔出征回返之前，长公主楚心她一直都住在文姑娘的家里，常常在清风楼打杂哦。”
　　顿了顿，又说：“顺带一提，我可是经常和她对酒当歌，瞧，就在那座雅间里，我常弹琴给她听呢。”
　　这件事魏莹还真没有听说过，口中啧了一声，对自己谎言被戳穿的事情感到不满，下一瞬，又忽然对李子方来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官家的人。”
　　“很简单啊，着装显贵，还跟着一个步伐沉稳，武功高强到能飞檐走壁的贴身侍卫……好吧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是我看到你身上那个魏府的腰牌了。”
　　“还以为你是有什么本事的人。”魏莹白了他一眼。
　　“可别这么说！我是有本事的哦！我弹琴是一把好手！”李子方有些激动。
　　“说正事，你找我们要做什么。”连魏莹也懒得和他纠缠下去。
　　“其实吧……”李子方扣了扣脸颊，“我想入幕僚出仕。”
　　“啊？”
　　“这样接触到楚姑娘的机会就更多了呀！”李子方着急了。
　　“可你又没本事！”魏莹也急了。
　　“我会弹琴呀。”
　　“弹琴有什么用！”
　　“我也还会别的。”李子方有些不服。
　　“会什么？”魏莹问。
　　“口诀什么的。”
　　“什么口诀？”
　　“比如说戌横点戍戊中空，十字相交就念戎啦，或者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什么的……”李子方越说越心虚，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
　　魏莹听得一头雾水，转过头去看苏康，苏康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家伙在鬼扯些什么。
　　“好吧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李子方瞬间没了底气，垂头丧气地苦叹了一声。
　　魏莹看着这个场景，忽然在脑海里联想到了兰絮的身影，这两人，一个不思进取是为佳人，一个欲登官位同样是为佳人。男人真是千奇百怪呢。
　　“你是不是，每天都来这里呀？”魏莹出口询问。
　　“是啊，放眼整个北平城，也就只有文姑娘这儿的仙人倒有些味道了。”
　　魏莹并没去理他的后半句话，想起兰絮和文姑娘的事情，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