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好当》曼语雅歌

3、顾将军府

　　顾老夫人的寿宴，沈若素跟着丞相夫人和萧惊月到了将军府。但她最终没有穿萧惊月为她在皓月轩专门定制的华美服饰，而是坚持穿了丞相府的粉色丫鬟裙，低调地扮作了萧惊月的贴身侍女。为此萧惊月还很不开心，恨铁不成钢：“我就没见你这样的女人，别的姑娘家都是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你成日粗衣素面的，你还是个女人吗？”

　　若素笑：“我只想见识下你们这的上流宴会，盛装出席太引人注目了，免不得你还要到处介绍我是你的谁，你不嫌累啊？”

　　“哼，就你歪理最多！”他撇嘴。刚进宴客厅，他就叫道：“我折扇呢？”

　　若素给了他一个白眼：“如今已深秋了，你确定还要打扇？”

　　“可是我今日穿的这身，要那玉竹扇相配方好看。”他眉头一邹，苦恼地道。

　　若素无语。“在马车上，我去拿。”

　　顾亦城身为景瑞国战功显赫的大将军，早已被封为镇国大将军，自是位高权重。今日的宴席，京都城诸多的王孙贵胄都携家眷，纷纷赴宴。将军府的小厮陆陆续续地领着宾客进来。

　　她转身往外走。出到前院，远处一位身穿浅蓝长裙高雅端庄的女子有点匆忙地走来，后面跟着两个婢女，其中一个手上端着一酒坛。若素与女子擦肩而过，“啊！”端着酒坛的婢女行走间突然撞上若素的肩膀，手中的坛子滑落，若素侧身，快速屈身双手一捞，接住了酒坛。

　　“大胆！走路不长眼吗，居然敢撞我！”站直身子正准备把坛子递过去，那婢女已先声夺人地大声斥道。若素斜挑了下眉，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开口：“似乎是你撞的我。”

　　“你，还敢回嘴，看我……”“绿袖，怎么回事？”前头的女子停下脚步，蹙眉望过来。

　　“二小姐，这贱婢差点撞掉了你专门为景王殿下准备的桃花酿，还敢狡辩！”

　　女子踱步回来，上下看了若素一眼，对绿袖说道：“太子和景王、安王正与父亲在书房商量政务，也快开宴了，我们要赶紧去帮忙母亲招待女眷。”又对若素说道：“既然酒坛没摔着就算了，但你不小心撞到绿袖，就跟她告个歉吧。”绿袖对若素得意地一笑。

　　“这位小姐，是这位绿袖姑娘行走过急，才撞上了我。”听她语气，应该是将军府的千金顾湘云。

　　“你是不服本小姐的处置？”顾湘云神色不变。

　　若素不卑不亢：“事实上，是绿袖姑娘不止应该向我告歉还要向我道谢才对。毕竟若不是我接住了酒坛，她已经摔碎了不是吗？”

　　顾湘云冷冷一笑，不屑地讥诮：“哪里来的刁奴，以下犯上不说，居然不自称奴婢，满口你呀我的，说吧，你是何人府上的家奴，如此没有规距。若是你主子不会训奴，本小姐不介意帮忙。”

　　“不敢劳驾顾二小姐，是若素孤陋寡闻了，却不知身为下人可以狐假虎威，颠倒是非，”若素意有所指地看了绿袖一眼。对上顾湘云的眼，扯开嘴角一笑：“将军府的下奴果然威风，若素领教了。”绿袖脸胀红，瞪着若素。

　　顾湘云终于变了脸色。“竟敢出言不逊，侮辱将军府，去，给本小姐掌嘴！让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是，小姐。”绿袖不怀好意地向若素走来，

　　若素裙下脚尖轻轻一动，地上一颗小石子滚到绿袖前方，她踩上石子一个踉跄就向若素扑来，若素看似承受不住被动倒退几步，手中的酒坛啪地一声，院中瞬间飘满了香醇浓郁的桃花酒香。顾湘云身旁的婢女倒抽了一口气。

　　片刻的寂静，绿袖转过头：“小姐，是、是这贱婢……”

　　“红袖去，你们两个，把她给我带下去。”顾湘云紧盯着地上的破碎酒坛　，轻声说道。另一个婢女应声出走了过来。

　　若素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慢慢握紧，一双明眸如寒星，染上了冷色。就在两人刚碰上若素身子时，右侧传来一道威严的喝声，“住手！”

　　若素双手一松。

　　顾湘云喏喏地叫“爹……”看到父亲身边几位男子，更是脸色一白。弯腰行礼“小女见过太子殿下、安王爷和景王爷。”

　　若素在听得顾湘云叫爹时便僵了下。也没来得及跟上红袖绿袖一起行礼，此时只她一人直着身板，一行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抬头看了下众人，照着绿袖红袖的样行了礼，除了看出哪个是顾亦城（因为年纪的差异），和中间一个穿着配戴金丝头冠，锦袍带有龙形暗花图纹明黄丝带，她猜想应该就是太子。其余的两人她也分不出谁是安王谁是景王，三人除气质不一样，均相貌出众，俊逸非凡，各自带了一名侍卫。

　　果然居中那男子手一抬，对顾湘云温柔一笑：“都免礼吧。”

　　“谢太子殿下。”

　　“湘云，这马上就宣礼起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顾亦城身形魁梧，虎目炯炯有神。神情严肃，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之人。

　　“回父亲，湘云正准备过去。”

　　“嗯，去吧。”

　　“是。”顾湘云应着，抬头看了不知是安王还是景王一眼，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哟，怎么都在这呢。”言语间，九殿下凌珏背着双手走近：“太子皇兄，四哥，七哥。”打完招呼也不走了，杵在旁边，面带玩味。

　　绿袖咬了咬牙，上前跪下。“将军明鉴，并不是小姐不知体统，前些日子小姐特意央大公子托人好不容易弄来了一坛酒仙子亲手酿的桃花酿，正准备拿到宴上招呼贵客呢，就被这个奴婢给打碎了，才在这耽搁了片刻。都说这酒仙子亲手酿的酒千金难买，这……望将军和太子殿子为小姐作主啊。”

　　绿袖说这一堆，若素只听到那句一坛酒千金难买，不禁咂舌。也莫不过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了吧？待看到顾亦城目光落在她身上，才暗暗捏了下大腿，作惶恐状：“将军恕罪，都怪若素一时手滑没拿稳才打碎了坛子。”

　　顾亦城还没出声，凌珏就走到若素跟前：“咦？这不是萧惊月的救……”“回九殿下，奴婢正是萧公子的侍女”凌珏一愣，大笑道：“没错，侍女，就是侍女。你不在萧惊月身边呆着，跑这干嘛来了？这将军府上的酒坛怎么就在你这个丞相府的丫鬟手中端着了？”他背着众人对若素挤眉弄眼。这么一说，太子几个都有些诧异地看了若素一眼。若素被多个目光盯得有点头皮发麻，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顾湘云一僵，绿袖还想再说：“九殿下，那是因为，”“住口，绿袖还不退下！各位殿下，是湘云行色匆忙急着到宴上才发生此事，与萧公子的侍女并无关系。”

　　“知道自己做得不妥还不下去，今日有贵客大驾光临，别在贵客跟前失了体统！”顾亦城沉默地打量若素后，冷冷地对顾湘云开口。

　　顾湘云顿时红了眼眶。

　　“哎，大将军，今日是老夫人六十大寿，是个喜庆日子，又何必对二小姐如此严厉？”左边蓝色锦袍男子，温润地笑道。“四弟所言极是，将军戎马一生，为我景瑞南征北战，保家为国。也是辛苦了，今日家宴，可要稍放下威严，好好放松一翻才是！”太子凌墨紧接在后，也说道。

　　楚楚可怜的美人最是让人有保护欲望。

　　这么说，那个从头到尾眼眉没挑过的就是景王凌烨了。怎么太子和安王都争相为美人说话，他却一个字都不说？若素低着头，实在好奇，便偷偷瞄了过去，棱角分明，两片薄唇，高挺的鼻子，一双凤眸像融了浓墨让人看不清……突然那深遂的凤眸一眯，锐利地对上若素的视线。喝！若素一缩，好强的防卫意识！

　　“下官管教不严，让各位见笑了。已到时辰准备起宴，请各位殿下移步宴客厅，开怀畅饮一杯。”

　　“哈哈，好，今日定是要跟将军喝上几杯的！”

　　一干人等从若素眼前走过，若素目光随着顾亦城远去的身影，终于地轻轻呼了口气。正准备去给萧惊月拿折扇，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嘿，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要怎么谢谢我啊。”

　　若素吓了一跳。“九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宾客全都已到齐了。”

　　他绕着她转一圈，一手托着下巴，“你不是萧惊月的救命恩人吗？怎么又成他的侍女了？”

　　若素向他一弯腰，“今日谢谢九殿下了，我还有事，先告退。”

　　“哎……高树，爷长得很可怕吗？”凌珏问一旁的侍从。

　　“爷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高树面无表情地回道。

　　“那她干嘛跑得那么快。”

　　“……”

　　取了折扇回到萧惊月身旁，若素环顾四周，看所有人都在场，顾家的家奴进进出出，上酒端菜，顾老夫人坐在上座，而将军夫人苏锦茹则坐在她旁边给她布菜，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画面。

　　若素低头轻声对萧惊月说道：“我去个洗手间。”看到萧惊月奇怪地望着她又突然反应过来，“呃，我是说我想去方便一下，”他还是疑惑不解，“好吧，我想去茅房。”她干脆地摊手。

　　“扑哧，小若若，你真可爱，去吧去吧。”他摆摆手亦小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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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前堂的喧闹相比，此时的顾家后院一片寂静。一抹粉色出现在院中交错的游廊上，经过东院时往里瞧了一会，转身朝隔壁南院走去。沿着小径，一路上越走越偏僻，在看到名为寒竹小筑的小庭院时停下了脚步。这个寒竹小院似乎很久没住人了，门上的锁已然生绣，她拿起块石头往门锁用力砸去，果然应声而断。小院里长满了杂草，半墙边一棵青杏树倒是枝繁叶茂。

　　推开房间门，放眼望去，结满了蜘蛛网和布满了的灰尘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床边垂落到地的纱帘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但看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盒就知道这是一间女子闺房。

　　她走到梳妆台边，抬手轻轻抚过桌面，被蒙上尘灰的铜镜，仿佛可以看到昔日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温婉的女子，眸中漾少女怀春的娇羞，对未来的一片憧憬。现实却是……她讽刺一笑。收回手转身大步走向中间的四方木桌，伸着手在桌子下摸索了好一会儿，忽然就展了一个灿烂的笑脸。手中触碰到的是一个小巧的锦盒，她用一扯，经过多年的氧化，绳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断了。打开锦盒，一阵馨香扑鼻而至，一颗火红的指甲般大的丹药静静地躺在明黄的锦绒上。

　　“小若，你体内的赤殇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发作，无心莲难寻，当年两朵已被我和他用了，去到穆古大陆，要是你回到了顾家，就去我当年住的寒竹小院，看一下我当年绑在桌子下的锦盒是否还在，里面有北疆圣药火莲果，火莲果虽不能解赤殇，却可以在赤殇发作后抑制毒素不被散发至立刻丧命，缓个一年半载的也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去寻找无心莲。”

　　想起临行前妈妈的叮嘱，若素啪地合上盒子，直起身准备撤离。出到院中，直觉告诉她有异样，刚想有所动作，后背便贴上一具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