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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好,尤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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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谦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庄仕城身边的青年。当然,他相信大厅里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
年轻帅气又气质出众的青年,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引起大家的关注,特别是当这个青年还受到了庄氏董事长的青睐时,这种关注更是加倍。
薄谦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移动,看着他温和有礼地跟着庄仕城和宾客寒暄,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帮庄仕城挡酒,看了很久,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薄谦有些索然地收回目光,这时庄仕城却带着青年向他走来。
终于看到正脸的那一刻,薄谦竟然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人长得真是好看,但是这种好看并不是指那种雌雄莫辨的漂亮,反之,他的五官长得很俊逸出尘,但是眉眼间的神色极为清冷。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精致又锋芒毕露的感觉,像是一把缭绕着寒气长剑,纹饰华丽,触手冰冷,特别能吸引人。
薄谦还没有从这种类似于惊艳的感觉中回复过来,他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
离得近了,由他带来的视觉冲击感更强烈,像是昏暗的夜色里突然亮起的一道光,明亮得令人眩目。
薄谦忽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薄谦。”庄仕城指着他向青年介绍,“薄家的老三。”
“薄少你好。”他有礼彬彬地伸出右手,“我是尤澈。”
明明是最清冷的眉眼,眼里带了温和的情绪的时候,五官也渐渐柔和了下来,竟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薄谦回神,伸手过去回握:“你好,尤澈。”
两只手轻轻一握便极快地分开,薄谦注意到他有着一双同样好看迷人的手。白皙修长,关节分明,半圆的指甲泛着柔润的光泽。尤其是收回去的时候手指微微弯曲的样子,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微妙而诱惑的味道。
“庄伯伯,生日快乐。”薄谦飞快地收回目光,举着酒杯对一旁的中年男人笑道。
庄仕城爽朗地笑了两声,语气听起来格外的高兴:“有心了,你父亲最近怎么样了?”
“身体还可以。”薄谦温和一笑。
“那就好。”庄仕城拍拍他的肩膀,“你随意,我去跟其他人打个招呼。”
这种客套向来必不可免,薄谦客气地表示理解。
庄仕城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青年道:“走吧,阿澈。”
说完后,率先抬脚往另外的嘉宾走去。
被叫到的人对他礼貌地颔首以示道别,然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薄谦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在转身的那一刻迅速清冷下来的眼神。
难不成那副乖巧礼貌的样子都是装的?
薄谦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清俊挺拔的背影,心里的好奇更胜了几分,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么一号人物。
“看什么呢?”
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薄谦抬眼,看到两个男人向自己迎面走来。
“你们也来了。”薄谦道。
“早就来了,一直被人缠着呢。”年轻一点的那个耸耸肩,抱怨道,“老头子难缠,没想到他的朋友更加难缠。”
“铭轩,别乱说。”另外一个轻声呵斥道。
他叫庄铭宇,是庄仕城的长子,刚刚那个叫庄铭轩,是他弟弟。
庄铭轩撇撇嘴,不以为意道:“本来就是嘛,难缠还是其次,最可气是他居然带着那个私生子去招摇过市,让我们两人...”
“铭轩!”庄铭宇微微提高了声音,“注意场合。”
庄铭轩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薄谦倒是听出点意思了,问道:“你是说,你爸身边那个,是...”
他实在是说不出那个词。
“就是他。”庄铭轩往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刚从国外回来的。”
薄谦想起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心下了然。
庄仕城跟红极一时的女星尤倩有一个私生子并不是什么秘闻了,只是那个孩子被保护得极好,即使曝光之后,流出的照片也被两边的人压了下来,后来又被及时送出国外了,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见过那个孩子。
薄谦想起刚刚那个眉眼清冷的青年,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是向大伙儿宣告他的身份了?”薄谦看向庄铭宇,果不其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不屑的情绪。
“没用。”庄铭宇冷哼一声,“老爷子和老太太不愿认他。”
庄铭轩也露出一副类似的表情,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想进庄家的大门,凭我爸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从小这两兄弟关系就好,连喜恶都如出一辙。只不过庄铭宇更能沉得住气,已经有了几分当权者的气度。庄铭轩年纪小一些,又极受长辈的宠爱,又没有多少经历,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是典型的被宠坏的小少爷。
看来,那个好看的孩子,很不受欢迎啊。
这样的情况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并不少见。
对于庄家两兄弟的表现薄谦也没有什么可评价的,要是自己老爹弄出一个私生子来,他的反应指不定会更加激烈。
“行了,你们先忙吧,我去跟其他人打个招呼。”薄谦觉得这个话题聊下去也是尴尬,正好看到几个熟人进来了,就顺口扯了个离场的理由。
庄铭宇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后,带着庄铭轩继续去跟一帮人寒暄。
尤澈揉揉额角舒缓着酒精带来轻微眩晕。
“怎么了?”身边的庄仕城很快就觉察到了他的动作,“喝多了。”
尤澈点点头。
“我叫人送你回去。”庄仕城立即道。
“不用了。”尤澈加大了手里的力度揉了两把,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这才摆手拒绝。
“你...”
庄仕城还想再说什么,被尤澈抬手制止了:
“就这样吧,我打个车就行了。”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到家了打电话给我。”庄仕城无奈道。
尤澈将目光放在这个他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身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他有点讶异于自己的平静,又觉得理所应当。这个男人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了一个尴尬又重要的角色,但是坦白说,他对自己真的不错,甚至比他那两个儿子还要好一点,自己虽然无法对他感到亲近,却无法对他抱有敌意。
尤澈的目光落在他眼角的细纹处,几年不见,他们都变了很多。他成长了,他却老了。可是唯一不变的,是他注视自己的眼睛,慈爱中带着愧疚。
这样的眼神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尤澈,自己的出生是一个与道德背道而驰的冲动错误。
“庄先生,生日快乐。”沉默了一阵,尤澈一本正经道。
他的称呼让庄仕城一愣,随即笑骂道:“没个正形。”
说完就转身往回走,背对着他挥挥手:“回去吧,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尤澈的表情却很认真,看着他故作轻松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
称呼何尝不是一种暗示的疏远和惩罚,尤倩从来不让他叫庄仕城父亲。
其实他是在初中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还是庄仕城自己找上门的,他一直跟着尤倩叫他庄先生。
尤倩爱他,却不打算跟他在一起,这也是尤澈一直不懂的地方。
他对庄仕城的感情其实并不像外人看来那样深厚,甚至还可以说是淡薄。
他比同龄人要早熟,初中时懂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已经有了该有的担当。同时尤倩以身作则教会他的独立和坚强,让他觉得,父亲这个角色,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和神圣。而那时尤倩也患上了抑郁症,他对庄仕城之所以友好和客气,单纯的是因为他的到来能让尤倩稍微快乐一点,即使尤倩表现冷淡,但是他能感受到她心里的雀跃。
至于现在对他的态度,完全是在履行尤倩的遗愿。
尤倩是一个容易被回忆感动的人,尤澈则是一个容易被人打动的人。她在遗嘱上说,希望他每年能帮她看看庄仕城,无论发生什么,她总希望自己唯一爱过的男人能过得好一点。他心疼自己的母亲,就尽心尽力地为她做着这件事,每年和庄仕城见上几面,不多也不少。没有回国之前,要么是视频,要么是庄仕城飞到美国看他。现在他回来了,省了很多麻烦。
他对庄仕城,就像是对待一个跟自己母亲交情不错的朋友一样。
而庄仕城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
尤澈懒得去猜测。
他盯着庄仕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