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богохульство》轮回天生

1、【一】

　　新历351年，一向平静的北方铁壁外，游牧民族突然联合草原精灵发动了对帝国的袭击。驻守北方的阿尔京大公与普利赛提侯爵浴血奋战，终将敌人击退，阿尔京大公却重伤不治，就此殒命。
　　与此同时，宰相向普利赛提家族发难，一条条普利赛提侯爵私通外族的罪证被摆在皇帝的书桌上，皇帝震怒，将普利赛提侯爵召回帝都，并投入监狱。
　　新历352年元旦，普利赛提侯爵被判斩首，其家族被流放南洋。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普利赛提侯爵的独子——五岁的尤里普利赛提神秘失踪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
　　十年后。
　　脚步声在空旷的神殿中响起，跪坐于神像前祈祷的人听到声响后慢慢睁开眼睛，翡翠一般的绿色眸子中神情淡漠。他回过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什么事吗，雅科夫。”
　　雅科夫教皇颇为头疼：“尤里！你应该称呼我为‘教皇大人’。”
　　“好吧好吧。”尤里应着，却没有一点改口的意思，“说吧，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了？”
　　“奥塔别克阿尔京。”雅科夫念出一个名字，“尤里你知道他吗？”
　　思考一阵，尤里点点头：“阿尔京大公的继承人，对吧？”
　　“是的。”雅科夫点头，“他比你大三岁，也就是说，他成年了，到了可以继承公爵爵位的年龄了。”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和你一起出席他的继承仪式？”尤里瞥了眼雅科夫，唇角勾起淡淡讥笑的弧度，“以往你一向不允许我出现在那些场合，现在总算想通了？”
　　雅科夫神情复杂地看着尤里，那双并不浑浊的眼中带着些悲伤：“我的好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你所失去的，我雅科夫——你的教父，会一点点帮你夺回来。
　　尤里并不能听到雅科夫的心声，被雅科夫用悲伤的眼神看久了的他有些恼怒，白皙的面庞染上了绯红：“嘿，雅科夫……别这么看着我！”
　　“你这孩子……”雅科夫摇摇头，头痛地离开了。
　　明明是和其他神职人员的孩子一起上的学，尤里怎么没学到半点别人的谦逊。
　　头痛，十分头痛。
　　目送雅科夫离开后，尤里又坐回了软垫上。
　　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对，经常会对着某一处发很久的呆，晚上也会突然惊醒。这样让尤里很不好受，人也很疲惫，如果被雅科夫发现，一定又要唠叨很久。
　　“奥塔别克阿尔京……”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尤里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回想着曾听到过的有关他的传闻。
　　传闻中，奥塔别克小公爵是个十分英勇的人，十五岁出征一举平定西域之乱，如今十八岁的他更是取得了八级骑士的勋章，正式成为骑士协会的大骑士长之一。上一个月奥塔别克小公爵刚从北方回来，还带着与游牧民族签下的和平条约——那可是前代阿尔京大公都没能办到的事情。
　　小公爵英勇善战，屡建军功，就连皇储维克托尼基耶罗夫殿下都对他青睐有加。据小道消息称，皇储殿下已经将小公爵纳入麾下，等皇储登基，小公爵就要被封为元帅了。
　　尤里从小就在教会长大，却没能学到一点神职人员的淡然，对军中的事物倒是格外感兴趣。听到奥塔别克小公爵的故事后，还崇拜了人家好一阵。
　　可惜，那家伙是个不敬神的人。
　　尤里老气横秋地在心里一叹，甚是遗憾。奥塔别克小公爵在上个月的凯旋宴会上公然说出了“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这种话，皇室和教会都很尴尬。
　　为了缓和两方势力之间的关系，皇储殿下向陛下建议——在奥塔别克小公爵的继承仪式上请来教皇为他送上祝福。
　　教皇的祝福只有皇室才有资格得到，请教皇来为一个小公爵祝福显然不合规矩，可现在皇室都不在意这事，雅科夫教皇也没法找什么理由推脱。
　　——
　　“扣扣——”
　　埋首与书案上处理公文的维克托连头都没有抬，被敲门声打扰了的他皱起眉头，有些烦躁：“请进。”
　　军靴扣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意识到来人是谁后，维克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站起身迎过去：“哦——我未来的元帅先生！”
　　奥塔别克恭敬地敬了一个军礼：“殿下。”
　　“嘿，奥塔，我似乎和你说过，私底下你并不用对我行这些虚礼。”维克托佯怒，复又微笑起来，拍拍奥塔别克的肩膀，“这个时候就来找我，是‘那件事’有进展了吗？”
　　“是的殿下。”奥塔别克从腰间拿出一卷破旧的羊皮纸，“这次去北方，我找到了普利赛提侯爵的旧部，他们将这个交给了我。”
　　维克托接过羊皮纸，展开羊皮纸仔细地看了起来。片刻，维克托神情凝重地合上羊皮纸：“这……是普利赛提侯爵的字迹？”
　　“是，却也不是。”
　　维克托示意奥塔别克继续说下去。奥塔别克拿过羊皮纸，放在维克托的书桌上小心翼翼地将它摊开，指着其中几处略有破损的文字道：“殿下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仔细摸一摸的话就能发现这几处别别的地方要突出一点。”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封伪造的信件？”维克托缓缓敲击着桌面，“为什么伪造的信件会在普利赛提侯爵的旧部那里？”
　　“当年我父亲的亲兵中，有宰相派去的奸细。因为我父亲的关系，那人和普利赛提侯爵也很亲近，他偷了不少普利赛提侯爵想要寄回家的家书，改造成了……令普利赛提侯爵无法翻身的私通外族的信件。”奥塔别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当侯爵大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这一封书信已经被送去了帝都，是普利赛提侯爵的旧部拼死拦下的。但是陛下太过于着急了，早早就将侯爵大人判了刑，北方战事吃紧，又有宰相的眼线盯着，他们一直没能来到帝都为侯爵大人伸冤。”
　　维克托摩挲着羊皮纸破旧的外缘：“普利赛提侯爵是我的启蒙老师，如果能为他平反……”
　　“殿下，勇利大人醒了，有些发烧，医官已经去了。”侍女清丽柔和的声音突然响起，维克托一听勇利生病了，顾不得奥塔别克，皱着眉要离开。
　　奥塔别克睁大眼睛：“殿下……尤里？您……找到尤里了？”
　　“哦并不是的……”维克托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和奥塔别克说过他的恋人，“奥塔你跟我一起来吧，来见见我的皇妃。”
　　“这……”
　　说起自家恋人，维克托的脸上满是温情：“勇利是东瀛的皇子，去年东瀛皇室来我国做客，我与勇利一见钟情，便向东瀛的天皇请求留下他。当时听到他的名字我也吃了一惊呢，可见到后发现他是黑眼睛黑头发的东瀛人，绝对不可能是尤里。”
　　见奥塔别克露出失落的表情，维克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奥塔，相信我，我会找到他的。”
　　“……多谢殿下。”奥塔别克对维克托的恋人没什么兴趣，“皇妃殿下病了，臣身上杀伐的气息太重，不适合去探望病人，便不打扰了。”
　　“好吧，那我就不招待你了。”维克托满心都是生病的、十分虚弱（并不虚弱）的恋人，匆匆道了别便走了。
　　奥塔别克对维克托的背影行了一个军礼，旋即转身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