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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见 ...

  •   初次见到桂凤楼的前夜,夏珏做了个梦,梦见一只华美辉煌的凤鸟,飞落在高高的楼阁之上。
      凤凰的羽翼间流动着火焰,映亮了昏暗的夜空。
      “这是我从山下带来的孩子,名叫桂凤楼,我会亲自教导他。”
      那天清晨,他跟从掌门师尊修习术法。一道遁光飞来,是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太上长老广微真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
      桂凤楼么?
      他注视着那玉雪般的孩童,想起了昨夜的梦。
      凤凰,高楼……
      广微真人只是来知会他的师尊一声,说完便离去了。夏珏记住了这个名字,却也没有多留意。

      其后的十多年间,桂凤楼一直在天柱峰上修行。他从不参与每年的门派大比,极少在宗门中露面。
      直到某一次他下山历练,夏珏才第二次见到他。
      为了庶务堂发布的狩猎妖兽的任务,夏珏踏入深山,恰巧遇上了他。初见时那个幼小的孩童,长成了秀逸的少年。原来也并不是独来独往的孤狼,笑起来开朗热诚。
      两人的来意相同,便一齐行动,度过了好几日时光。
      没有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有的只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他们都是九华宗的年轻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俊杰,两人携手,再凶猛的妖兽,收拾起来也很容易。
      完成任务时候还早,他们不急着回返宗门,坐在山间的溪水旁聊天。也许是那时风景太好,花香太醉人,一切便顺理成章地发生了。洁白的衣袍铺在地面,桂凤楼乌发散落,躺在衣物上,由着他亲吻。两个人的心都跳得很快,有些青涩,却不害羞。
      回到门派,他们又总是默契地接同一个地方的任务,路上“偶遇”。
      在九华宗,也一起对对招、喝喝酒,被越来越多的人瞧见,直到门派里所有人都察觉他们两人的不对。

      与我结为道侣,可好?
      在仓灵山中的小秘境里,云雨之际,夏珏注视着身下人,这句话涌到了嘴边。
      一片飞花,落在桂凤楼的唇上,人与花俱娇嫩鲜妍,让他恍惚了一瞬。
      待桂凤楼问他“在看什么”,他欲言又止,低头就着花瓣吻上去。
      柔软的花瓣,被他的吻碾碎成泥。
      此时此刻说这件事有失庄重,夏珏心想。他要回去禀告师长,再正式向桂凤楼提出来。

      之后不久,桂凤楼奉广微真人之命下山,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柳怀梦。据说是从一个受灾的村子里救出来的,曾经身陷幽劫,神智疯癫,桂凤楼净化了他体内的劫气,将他唤醒。
      陷入回忆的夏珏,眸色转暗了。
      后来的一切……全变作了痛楚。
      再去天柱峰的府邸上找桂凤楼时,他看见他的恋人和柳怀梦同吃同住,还亲自教导术法。桂凤楼对他说,柳怀梦身上的余毒未清,需要时时照看。
      只是照看?
      他去了天柱峰很多次,感觉到桂凤楼对柳怀梦的态度渐渐变了。
      柳怀梦,那个秀美腼腆如女子的少年,在他眼中也变得犹如蛇蝎。

      “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过我,所以我认得出来,你看他是一种什么眼神。”
      “当你唤着我的名字和我欢好时,你也这样看过我!”
      他终于忍不住对桂凤楼发火。
      桂凤楼摇摇头,说了一句“你多想了”。
      他没有。
      数月之后,他亲眼撞见柳怀梦亲吻桂凤楼,桂凤楼没有避开。
      每次来天柱峰,他都要生气,他简直恨不得把柳怀梦一刀杀了!可他又太想桂凤楼,无法按捺住自己不去见他。
      他撞见的这一幕,狠狠击碎了他的心。无形的尖刀,在身体里翻搅,剧痛彻骨,他张口,却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在云端踉跄了一步,他转头,往来路飞回。
      再留下来,他会发疯入魔,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夏珏独自去喝闷酒。
      他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做给谁看,找了个最僻静的山谷里待着。喝了好几天,越喝越多,被九华宗的弟子无意间发现,夏珏也没有去理会。
      桂凤楼都听说了此事。几天后,主动来找他。

      那时候的他已经酩酊大醉。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撕开衣物,要了桂凤楼。
      没有温情的前.戏,只剩粗暴的占有,他实在太恨,实在太伤心。
      桂凤楼没有反抗,任由他施为。他渐渐地清醒过来,心中的怨恨却不减反增,桂凤楼没有辩解,已是默认。
      “柳怀梦在哪里?”夏珏冷笑着问。锁住灵力的术法,猝然从他掌心闪现。他抱住了被禁锢的桂凤楼,将人带回了天柱峰上。
      柳怀梦正在等着桂凤楼回来。他看到的是衣不蔽体、被搂抱回来的桂凤楼。
      “你先出去吧”,他听到桂凤楼对柳怀梦说。
      呵……他冷哼。禁锢的金光,同样浮现在了一旁的柳怀梦身上。各类咒法,向来是他的擅长。
      当着柳怀梦的面,他不带丝毫怜惜地要了桂凤楼一整夜。
      就算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情潮翻涌,也总是克制自己,从来舍不得弄疼桂凤楼。这时候他感觉到从桂凤楼被他撕裂的地方渗出来的血,将他彻底濡湿,他也没有停下来。
      桂凤楼没有出声,没有求饶,咬牙强自忍受的模样,让他更疯。
      肉身凭着本能地放纵,灵魂被恨火焚成灰烬。
      只有在心底最深的深处,一小块最后清醒的地方,想着……
      如果我早些说出那句“想和你结为道侣”,事情还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啊——”
      凄厉的嘶吼声,是在沉闷的撞.击声与水声中突兀而起的一点杂音,让他分了点神,抬眼看去。
      呵,余毒未清,原来是真的么?一直被迫在床边看着的柳怀梦,眼睛已经赤红,似乎又陷入疯癫,被劫气所操纵。他想扑到床上,被咒法所阻,只能徒劳地挣扎。
      桂凤楼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焦急之色,却没有开口求他,像是明白求也没有用。
      他冷漠地继续。

      结束的时候,已是一片狼藉。
      注视着被他折磨到苍白失神的那人,夏珏的心熄灭了。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沉寂下来。
      他心平气和地想了一会儿,到底是将屋子里的人全部杀了,他再自尽,还是?最后他披上外袍,起身离去。
      夏珏在自己的洞府中收拾了全部身家,各色法宝、灵材、丹药,都被他遣人送去。就当是他伤了桂凤楼的赔礼吧,从此再不相见。

      身畔的桂凤楼呼吸微乱,睫毛颤动,似乎就要醒来了。
      熹微的晨光,勾画出他的轮廓。
      挺秀的鼻梁,柔润的唇,没有一处不合宜。
      夏珏在心中叹息。他还是走了回头路。

      后来,他们又在出任务的途中相遇。
      夏珏知道不是巧合。他去庶务堂时,管事的长老曾笑眯眯地问他,可要接取某地的任务?桂凤楼刚走不久,他接了任务,往这个方向而去,追踪一个穷凶极恶的魔道妖人。
      从他和桂凤楼初识,这位长老就在替他留意,给他“通风报信”,让他俩能常常偶遇。
      如今他和桂凤楼断绝了往来,长老还不知情。
      前些日子他将积攒的宝物送至天柱峰时,运送的杂役甚至以为是聘礼,在九华宗里碎嘴,很快全门派都知道了。
      人人以为他们将要结为道侣。
      “不必了。”夏珏挑了一个别的任务。
      半路上,他忽折身飞掠。
      还是去了。
      那魔道妖人的名号,他听说过,实力匪浅,嗜好虐杀。桂凤楼可以死在他手里,却不能……不能死在旁人手里。
      他来得及时,和桂凤楼一道迎战强敌。仍是从前那样默契,不必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心领神会。
      这一战打得极为艰难。敌人的力量比他所知更强,压箱底的法宝,让他们两人都受了重伤。
      “我看看,先杀了谁好呢?”魔道妖人神色森冷,目光逡巡,急欲寻到机会,斩杀他们其中一个,破除两人的联手!
      对面疾风骤雨的攻势下,他们互相掩护。不惜身上再添伤势,也绝不退后半步。
      每个人都豁出性命,来救遇险的另一方。
      血雨洒落,在地面洇到一起。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桂凤楼的血。

      那魔道妖人,终究死在了他们手中。
      被剑气和咒术扫作废墟的树林中,两个力竭的人倒了下来。
      挨着彼此。
      他连转个头,看一眼身边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嗅见血腥味,听见空气中的喘息声。
      “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低低地问。
      “我还爱你。”
      “那柳怀梦呢?”
      沉默了片刻,桂凤楼答道:“我也爱他。”
      他惨笑:“在我爱上你之前,我决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人。”忠贞专一这几个字,原来你是根本做不到的。“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

      我放不下你。
      这是他此生说过的,最绝望的一句话。

      “一夜没睡么?”桂凤楼醒了,看向他,嗓音里还带着倦意。
      夏珏笑了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当初你追踪孙裳的时候,若是我没来助你,你会不会死?”
      孙裳,便是那个魔道妖人的名字。以孙裳的品阶,那时候的桂凤楼接下任务还相当勉强。
      “不会。”桂凤楼答得很快。
      “为什么?”
      “幽劫之事未了,只有我能解决。不论用何种手段,我都要活下去。”
      “那你为何要接如此危险的任务?”
      桂凤楼看着他,眨眨眼睛,笑了:“也许是因为我猜到你会来。”

      灵巧的手指抚过,身体逐渐发热。
      从夏珏问出那句话,桂凤楼就猜到他回忆起了什么。
      这件事,桂凤楼不愿意多提。
      他亲吻夏珏,浑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模样。
      接下任务时,他当然不知道夏珏会来。
      那些日子他心绪消沉,只是想受伤,想要被利刃撕碎血肉而已。
      因为他生平第一次辜负了别人。
      这个被他辜负的人,还是他爱的人。
      身体被狠狠穿透,桂凤楼低吟一声。
      第一次总是很痛的,后来……便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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