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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六十六章: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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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若说长安城除了长安五俊外还有何人可以受大魏未嫁贵女如此倾慕,那唯有总是一袭青衫的如玉公子-------谢家仲绝。
对他,我总是有愧的。
当年,谢小侯爷因为羞答答的夸了我一句我长的好看,就挨了元嵩、燕洵他们好端端的一顿胖揍。
原因就是,魏大表哥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魏帝有意将我许配给他谢家。
按照魏大表哥的话来说,谢仲绝没准我嫁过去的第二天就咽气了,哪里能让我嫁过去?
后来宇文怀又对我解释说,本来只是吓吓他,没想到那谢小侯爷嘴倔得很,说无论如何皇上的意思都不可违背。
后来,后来……小孩子下手便没轻没重。
谢仲绝本就身子弱,是长安公子哥儿里有名的病秧子。经上次惊吓一过后,他便长卧不起。
这一闹,就连燕北那边都知道了。
燕家夫妇还专门跑到长安致歉。
我记得当时……燕伯伯见到燕洵时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谢仲绝他本就是谢家独苗,谢老侯爷无奈只能依着他老母亲的心思送了谢仲绝去江南那一地带疗养。
自此只有书信与传闻。
所有偶去江南,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再总是一副羞答答的小姑娘的样子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名字便广为出现在长安贵女的口中。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他这一走,便是四五年。
我记得上次离别送他去江南时,他脸色苍白得很,还坐着轮椅呢。
后来我听说,他进了尚武堂,当了代理夫子。
现在,我刚才差点就认不出来他了。
这么说来,这是我们这几年来第一次见面。
我转头看向呆蹲在树枝上傻呆呆的元嵩。
元嵩的脸也青一阵白一阵的。
好吧,我觉得元嵩也认出他了。
我见此,只得清声唤道:“谢小侯爷留步。”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那抹本匆匆前行的青衫听到我的声音竟微微一滞。
我已又稳当当的拽着元嵩飞下了树。
元嵩反扶住我,眼神担忧的打量着我胳膊上的伤口。
我毫不留情的把他的手扫了下去。
他面色一黯。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补了一句:“这是别人的血。”
元嵩还想说什么,但被我静静的扫了一眼后只得噤了声。
谢仲绝早已转身,对我们行礼,面色儒雅,如玉温润:“臣参见两位殿下。此处危险,不易久留,两位殿下请和我来。”
元嵩气鼓鼓的。
我见此挑挑眉:“仲绝,自上次分别已经四五年了罢。仲绝别来无恙乎?”
谢仲绝低头一笑:“仲绝多谢殿下挂念,江南是个好地方,臣的身子已是好多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元嵩突然打断我们。
谢仲绝不慌不忙:“他们已经从尚武堂的密道里逃脱了。那密道直通皇宫门外。这个秘密,臣也是刚刚从宇文玥将军方才派进来的月卫那里知晓的。可那机关巧的很,只得用一次……两位殿下怕是用不了了。”这么说着,他微微叹息一声:“碟纸天眼,名不虚传。”
我听后心下一阵欣慰,原来阿玥在来之前就早有准备,他在来尚武堂之前就已经派了月卫快他一步通达了消息。他和燕洵在外面的那些胡扯,无疑是在为这些学子们争取逃脱时间罢了。
“是吗?”元嵩孤疑的上下打量着他:“那你为何独独留下?”
“因为那逃脱通道需要有一个人在外面按下自毁机关,以防有人再次进入威胁皇城。那密道本就是在万不得已之时用的,机会只有一次。臣一介粗人,自是比不得尚武堂那些国家栋梁、少年儿郎。”谢仲绝耐心的回答道:“况且臣也想告诉燕洵世子一声,他们已经躲了,不必再血洗这尚武堂了。”
我眨眨眼,打趣道:“若仲绝你都是粗人,那让长安的这些少年儿郎们如何自处?”
谢仲绝笑了:“公主真是说笑了,臣这里有一些粗茶,公主走了一路也怕是渴了,不如来书房小歇片刻,静候宇文将军佳音。”
元嵩翻了个白眼。
“还有殿下身上这些伤口怕是也要及时包扎上才好。”谢仲绝说着,又做了一个礼:“仲绝不才,但也略通一些医术。”
--------------------------------------书房内
“你骗我。”元嵩趁着谢仲绝出去拿吃食的片刻,低下头,神色黯然,低声道:“小梦,你明明就被我射伤了,为何不对说真话。还有刚才我拿着剑伤了你,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不想搭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拿出腰间随身携带的虞泽霖赠予我的玉佩细细把玩着。
僵持了一会儿,元嵩还是率先低下了头,他喃喃道:“小梦,对不起……其实我也有私心,不光是淳儿的意思,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燕洵去死。他跟了父皇身边十几年,咱们几个自幼一起长大……我早已把当做亲兄弟了。我当时真的没想射你,就是脑子一热,就是想把那酒葫芦射下来……说真的,你真的想让燕洵去死吗?你恨不得要亲手杀了他?我记得当时,你和他的感情简直比……简直比咱们两个还要好,比你和长安城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他语毕后,我又沉默了半响。
最后,我淡淡道:“你和燕洵不一样,我永远不会恨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十三皇兄。”
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血腥味儿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刚才谢仲绝的脚步虽急却轻……来者不是谢仲绝!
我神色一凛,趁元嵩不备,早已伸手就点了他的穴。
此穴三个时辰自动可解。
动不了的元嵩只能边怒视边恳求的打量着我,好像在求我帮他解开穴位,让我们共同面对敌人,但他还是被我毫不留情的塞进床底下。
之后,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桌边继续品茶。
门开了。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我抬头之际,却唯独看到头发稍乱,白衣染血,手执佩剑的的宇文玥。
他扑通一声单膝跪下,把剑插入地上,柄拳道:“殿下,燕洵已经被迫撤走了。”
“好!”我接连说了三个好字,才笑着欲扶他起来:“阿玥,我定叫皇上好好赏赐你!”
可他接下来的那番话,却让我一惊。
他抬起头,目光沉下去:“可刚才探子来报,淳公主在刚才被接回宫的路上逃了……臣猜,淳公主大概是去寻燕洵了……”
我怔住,一时不敢想床底下元嵩的表情。
茶水也被我打碎在了地上。
我听到我的喃喃自语:“淳皇姐,你是傻子么?”
你找到了他,他会如何待你?
待这个自小一起长大,却有似海深仇的大魏公主?
这个世道对女子,往往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