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不死》雍兰

25、回报

　　第二十五章

　　邓瑶华想了想低声叹口气道，“昨儿你知道瑾少爷走的时候拿了我捏的两个小泥人？”

　　书玉惊道，“难道是那两个小泥人做的怪？”

　　她自嘲一笑道，“可不是嘛！魏紫给我带回来的盒子里就是其中一个，可惜都碎成一滩了，不成个样子！”

　　书玉的身子忽然打了个寒颤，说，“那你去了可受了罚？”想什么来什么，莫文果真又来这么一出，这一次，云雷不知道会不会阻止，要是阻止不了，会不会还跟前一个一样，被人买到窑子里？书玉脸色变得灰白，嘴唇动了动还是慢慢闭上了！

　　邓瑶华不知道书玉的心思，思索着回她道，“我在桑葚院外站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算不算受罚！”

　　书玉低声道，“怪不得你回来一脸青白，说话都打着哆嗦！这还不叫罚，那还叫什么？这可怎么办？你睡着的时候，大爷回来了，听说你不舒服睡了，说主子没回来，哪有丫鬟早睡的道理，我就说你不舒服，大爷不信，没办法，我就把大夫人叫你去的事说了，大爷说要看魏紫给你的盒子……”

　　她忽地翻身坐起，紧张地道，“你给了？”

　　书玉皱着眉头道，“我不给能行吗？那是大爷！”

　　她一急道，“完了完了，这下我真成罪魁祸首了！大夫人更要生我的气了！我这是做什么？本来是想着讨好瑾少爷，让他别叫我坏人，多难听啊，传出去我就是真成坏人了，孩子无辜，你说我这手怎么这么贱！要早知道这样，我打死都不捏这小泥人！”

　　书玉道，“大爷晚上去了桑葚院，还不知道跟大夫人怎么说这事！”

　　邓瑶华抬手一拍脑门道，“真够糟糕地！我这是掺和到人家两口子中间了，这叫什么事，初衷想的好，没想到结果成了这样，看来，我是该受这罚！没人可怜！”她沮丧至极，眼光茫然，心里都是自责。

　　书玉也没法安慰她，两人做了一会，她道，“我折腾你了，你那被窝可定冷了，要不咱两挤一个被子，缓和！”

　　书玉也不矫情，拖了鞋子，爬到床上，邓瑶华往里挪挪，腾出一块地儿，书玉一翻身钻了进去，两人平躺着谁也不说话。邓瑶华望着账定，听到书玉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天风调雨顺，日头的光线打凌花格子的窗户里透进来，照在床账上撒下一路光尘。她和书玉起身收拾妥当，一前一后去了书房。

　　书玉说昨晚云雷来过，后头去了桑葚院，她怕云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闹的夫妻不和就是她的过错。

　　结果到了书房一切都拾掇的差不离，云雷来了！还是那张如诗如画的眉眼，看不出一丝波澜，凸起的喉结处干净细腻，银灰色的立领缂丝直缀，将他的身形修饰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邓瑶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异样，可惜，没看到，这样就更让她不安，要是他昨晚问起小泥人那不就是明白着要和莫文要个说法。

　　她今年才十五岁，夫妻间的事儿她不懂，男欢女爱的滋味她也没尝过，莫文要怎么说，云雷要怎么问，她全然想象不出来！也许是她大惊小怪，她端了茶水给云雷，云雷接过端在手里，将喝不喝的时候，抬头透过茶水腾起的水雾，问她，“你身体没什么吧！”

　　云雷简单一句，本来算事关心，昨夜他去见莫文，没提一句书房的事，将盒子留在莫文房内，道，“留着吧！留着做个念想，原本是我的小像，瑾哥儿喜欢，就是碎了，也还是他的父亲，什么都改变不了！”

　　莫文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比掐着她的脖子还让她难受，她这样做，难道不是看他太重？莫文就不明白云雷为什么不知道她的心！她觉得伤心，又欲绝。

　　此时云雷一问，邓瑶华正要回答，阿嚏……阿嚏！

　　邓瑶华连打了三四个喷嚏这才不好意思道，“将军，我没事！就是打个喷嚏！”

　　云雷蹙眉道，“还说没事，书玉去叫大夫！”她忙摆手道，“真的没事，不用书玉去叫大夫，我结实着呢！乡下出来的，没那么娇气，冻两三个时辰不算事！”她越这么说，云雷的脸色越难看，原来是在外面受罚挨冻！

　　前儿刚下了一场雪，昨儿化了一天，站在外面是什么感受，他比谁都清楚，他望着书玉道，“还不快去！”

　　书玉忙不迭地道，“哦！好！我这就去！”

　　大夫很快来了，邓瑶华就等大夫这一会功夫，已经鼻涕眼泪都收不住了，怕过了病气给云雷，站在门口不肯往里走。

　　云雷道，“杵在门口干什么？看你八成是染了风寒，就是嘴硬也没这么个硬发！”

　　邓瑶华拿帕子捂着鼻子，道，“也没想到是这样，将军你别怨我，我就是早上起来没觉得，这会儿可能是发作了！”

　　云雷还想再说，一看她那可怜样，把要说的话咽进肚里。

　　书玉带着大夫进来，道，“大夫，大爷，人给你带来了，你看怎么治？”

　　云雷指了指邓瑶华道，“房大夫，你给着丫头看看，一大早地我看着不对劲！”

　　房大夫颇有些不满，他在侯府里一向都是给主子们看病，如今被书玉诓骗，倒是为一个黄毛丫头看病，实在有些屈尊，但云雷放话他又不能不看，这其中的滋味，实在难以言表，不情不愿地将三指按在邓瑶华的手腕上，细瓷白雪般的肌肤，让房大夫的手略微停顿，房大夫不是没见过细皮白肉的女眷，侯府里从老一辈云霄年开始到如今的小少爷云小瑾，都从他手里经过，他们身上往常哪儿疼，哪儿痒，他心里都一清二楚，再说到府里的女眷，现今就是大夫人莫文，一样的细瓷白雪般的肌肤，那真是个精贵人，美人堆里的翘楚，可那是莫文，是侯府当家的少夫人，莫相公莫首辅的长女，眼前这一位，书房红袖添香的人，怎么能和人家比，房大夫在心里胶着一番，收起神来，安静把脉，道，“这是染了风寒，嗓子干不干，舌头重不重，迷糊不迷糊，浑身有没有酸痛……？”

　　这些症状邓瑶华都有，她偷瞄一眼云雷，见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头捣蒜似的点点头道，“大夫你说的这些，我都有！”

　　房大夫开了方子道，“紧着将药吃了，小心别再受寒，要是染了肺，可就了不得了！”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大夫大概是专门给府里的主子们看病的，若不是这样，他也不能说话毫不客气，听着是嘱咐，细一琢磨，有些嫌弃的味道！

　　她想的开，想的精透，大夫开的药方，她必要好好吃了，难得能沾一回云雷的光，让这位大夫屈尊降贵。

　　书玉去送房大夫，云雷在书案后拿起一叠信件看，抬头瞄了眼邓瑶华，见她还杵着，道，“房大夫的药不错，好好吃！这两天就在后面厢房歇着，凡事有书玉，用不着你！”

　　邓瑶华抬头看云雷有些腼腆道，“将军，我刚还说我结实呢，没想到一转眼就叫上大夫了，这大夫是给府里主子们看病的吧？看着不像外面那种坐堂的郎中，我可沾了将军的光！”

　　云雷见她鼻尖还红，冬日的暖光照着，显得楚楚可人，道，“人不大，想的倒不少，你说的没错，他就是给府里主子们看病的，你今天沾了我的光，打算怎么谢我？”

　　这是讨要回报来了？邓瑶华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懂地看着云雷道，“怎么谢？我……我……”她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当初云雷说要放她走的时候，让孟哲给过她一百两银子，难道是云雷还记得，她那这事忘的干净，现在想起来是该给人家还回去，原来是一别再无相见的机会，现在被人家领回来，还拿着人家给的银子，这就有些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了！

　　她对云雷道，“将军我想起来了，我去厢房就回来！”

　　云雷本来是戏谑逗一逗她，见她说话间人已经旋身出了书房，来不及叫，只好作罢！

　　邓瑶华回了厢房，将自己贴身的衣服取出来，找出藏好的那一百两银票，捏在手里道，“将军肯定是婉转问我要银子呢，我现在是吃他的喝他的，断没有吃喝完了还拿人家东西的道理！”

　　云雷还没看完一份信，见她又回来了，放下手里笔，端起身边的铁观音茶盏呷了一口道，“不知道自己病着，这样出出进进不怕重染风寒？”

　　她上前笑嘻嘻尽离书案有两步远站定了，将手里的一叠银票小心谨慎地放在他的书案上，怕他够不着还伸出食指和中指将银票慢慢往前推了推，讨好地道，“这是那一百两银票，我没敢花，就知道将军还惦记着，我现在住将军的吃将军的喝将军的，我病了，将军还让大夫给我治病，将军这么对我，我已经感激不尽，当初要不是将军救我，我早就不是现在的我了，这本来就是将军的，现在我把它还给将军，将军，我这算不算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