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永坠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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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川一路被极速地送回了浅川氏。
她原先是安慰的藤真的话，想着父亲或许找她有什么事，但是远远看见整个浅川氏灯火通明，全面戒严的时候，她就觉得，也许真的出大事了。
浅川匆匆地踏进族内，扫了眼四周。浅川氏虽然族人不少，但所占面积更大，如今竟然到处都有不停在巡逻的人。
夸张点来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她端正了身姿率先了去了大厅，不出所料的是。里面已经坐满了族内的高层人员，嫡系重要的年轻一辈也站在一旁。
气氛算不得多轻松，甚至含着一股淡淡的肃杀和紧张感。
见有人进来，原本垂着的视线都扫向门口处。
浅川习惯了注目礼，但是并不代表她喜欢被一群人用黑黝黝的眼睛注视。她索性当没看见，直奔坐于主位的父亲。
她规规矩矩地站在大厅中央一鞠躬，“父亲。”
浅川次郎淡淡的扫她一眼，“唔”了一声算是应道。
“去下面找个位置坐着。”
浅川应了声，扫了眼四周就发现矜木为微笑地看着她，他旁边正好有个空位。
浅川走过去横坐下。
浅川次郎淡淡地敲击着身前的矮桌，“诸位想明白了没有？”
他的声音极淡却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浅川甚至敏锐地听出了一丝丝的冷意。
她偏过头去低声问矜木，“发生什么事了？”
矜木掩住口，低声回道，“族内酒吞的封印裂了大半。今天要不是族长发现得及时，说不定就酿成大祸了。”
浅川眼眸微微睁大，“酒吞的封印怎么会裂了大半？”
上次还只是裂了个小口子，而且重新巩固一下封印便不会出问题，如今怎么就突然毁了大半？
这似乎是如今大厅内的禁忌，矜木扫了眼大厅，还是用更低的声音答道，“封印是酒吞自己毁了大半。”
浅川皱起眉头，酒吞自己会有这么大能量吗？要是真有，恐怕早就逃出来了。浅川还在疑惑就听见矜木继续传来的一句话
“但好像是黑石上的封印被人添了个引子。”矜木的这句话说的极为艰难，似乎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可思议的事。
浅川整个人僵了一瞬，引子就是有人将封印破了个口子。打个比方，一块布被剪了个口子，那么，它就很容易被撕扯开。封印也是一样的道理，被人毁了一点，剩下的极容易崩毁。
黑石就是那块巨石，上面的重重封印才是镇压酒吞最主要的力量，锁魂链被破道口子无伤大雅，但关键是黑石。
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是谁去破坏了封印？
浅川问矜木，“这段时间族内有人做客吗？”
矜木沉默了一瞬，浅川以为他没听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发现他脸色难看得很，“问题就出在这里，这段时间没有外族人来。”
浅川扶了扶额，怪不得大厅里的气氛这么凝重，高层到了个齐全。
世上是没有可以悄无声息地潜进浅川氏的人的，而这段时间又没有其他人来做客。那么这个破坏封印的人极有可能就出在他们内部。
而且能够出入封印地，恐怕还是族内身份不简单的。
浅川抬头瞥了一眼父亲淡然的脸色，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父亲身上的冷意更胜往常。
浅川刚从外面匆匆回来，不了解情况甚至还没有到封印地去看过。甚至她现在被剥夺了“零”的身份，实在是不好开口。
下面终于有人斟酌着开口，“族主，有没有内奸还是两说，得先再观察一段时间，如今还是先补全封印为重吧。”
“封印当然是要补全的，而且刻不容缓，明天就进行。至于那个破坏封印的人——”
浅川次郎站起身，眼里有寒光闪烁，“给我封闭整个浅川氏慢慢查！总有一天会把他给揪出来！”
众人沉默了一会后都低头应“是”，浅川闭上眼轻叹了口气，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却是，这下寿喜烧吃不成了。
从大厅出来后的浅川跟着父亲去了他房间。
浅川次郎招呼女儿坐下，“阿酒，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浅川思索了一阵，“我刚回来，连封印地都没有去过。那里平时没有人守着吗？”
浅川次郎摇了摇头，“自从锁魂链的缺口补好了以后，就把守卫撤掉了。”
也是，封印地一般没人会靠近，除了特殊情况以外，一般不会派人守着。都是浅川氏的人。而且零使都是要出去行走四方的，一天到晚守着个三分地算怎么回事。
这可有些难办了……
“那就先按父亲说的，明天先补封印，然后再慢慢排除吧。”
浅川次郎点点头，叹了口气，“也只能先这么做了。”
“对了父亲……”浅川有些犹豫，“藤真氏那边……”
浅川次郎沉默了一会，看着浅川然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就纵容你这么一次！而且我们说好了，等到契约结束，你就离开那个小子身边！”
“嗯。”浅川点点头。
这是她跟父亲的交易，她利用家族势力来做一些事，而她则在契约结束以后保证再也不跟藤真接触
对于女儿的承诺，浅川次郎还是很肯定的。浅川从小就被当做下一任的首领来培养，自然明白什么是“一诺千金”。
浅川次郎这才满意地打了个结界，说道，“我已经秘密暗示了政界的几个家族。到时候他们会联合对藤真氏进行打压，再过一段时间，估计东京的政局就要重新洗牌。”
浅川轻轻地点头，“谢谢父亲。”
如今零使、阴阳师、除妖人、妖刀一族都有一个默守的规矩：不允许干涉现世的运行，尤其是政局的变幻。
因为这种非人的力量一旦介入，整个现世恐怕都会乱套，秩序将不复存在。因此像浅川氏这样秘密插手日本政局，一经被察觉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所以浅川次郎不得不小心谨慎，除了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不敢有半点差错。浅川喝了茶，她知道当初提出这个要求是强人所难的，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但父亲还是同意了。
虽然这段时间总是气恼她在一个少年身上昏了头，但父亲到底是心疼她的。
浅川站起身，“我先回去了父亲，明天修补封印，算我一个吧。”
浅川次郎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好，这件事情过去就把你的身份给恢复了吧。”
浅川想了想，“还是先放一放，毕竟那件事没过去多长时间，等我跟藤真的契约结束后再说吧。”
不等浅川次郎说什么，她又补充一句，“明天补完封印我就回去，藤真身边没有人保护，我怕会有东西对他造成威胁。”
接着她就不出所料地看见她的父亲大人浑身一僵，脸色陡然开始变化起来。浅川趁他没开骂之前，猛地拉开拉门，又瞬间合上。
动作流畅敏捷。
浅川站在长廊里，背靠着拉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的天空很清澈，浅川氏位居高位。一条璀璨的星带从上空贯穿。亮闪闪的，看久了像是他眼里折碎的光芒，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慢慢地地散落在她心里，一点一点填满空缺。
浅川翘起唇角，眼睛也亮闪闪的。
我以后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但我希望你仍然能够恣意向前。如果你前进的路上布满荆棘的话。那我就亲手为你扫出来一条康庄大道。
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二天的浅川氏尤为忙碌，但所有人都绷着一张脸，匆匆忙忙地捧着东西来回穿梭。封印地更是被严格监控起来，想要进去就得经过层层审查。
但最起码浅川是不用的，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踏进了封印地，且不说她之前在族内积累的威望，这件事发生时，她人在神奈川，第一时间排除了嫌疑。
封印地最明显的仍然是正中心的一块黑石，说说是黑石，其实里面自成一个黑暗空间。酒吞在那里不停地被镇压消磨力量。但如今这块黑石裂开了一条缝，缝上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应该就是父亲临时加的封印。
酒吞想要出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可能上次彼岸的事加深了他的渴望。浅川闯进彼岸，茨木童子被她硬生生撕扯下一只手臂，而后浅川氏的人赶来，茨木被迫重伤远走，差点就死在浅川氏手里。
酒吞……当然坐不住了。
毕竟父亲吩咐将那一条手臂甩给他看呢，听说那一日黑石发疯一样地颤抖。
浅川没有上前去，打量了两眼就站在一旁等待着父亲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浅川次郎带了一群人进来，看了一眼浅川点点头，淡漠地一挥手。多余的人便鱼贯而出，整个封印地设好了结界，彻底地密封起来。
浅川扫了眼人群，加上她一共是八个人。除了她和矜木以外，都是族内积威已久的长者。
其中有一位笑道，“我浅川氏真是人才辈出，零能来我倒是不意外，嫡系居然还有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人？”
很快就有人接过话头，“呵呵，矜木力量不如虽然不如零大人，但他的零力中蕴含着一股生生不息的能量，对修复封印很有帮助。”
矜木淡笑不语，神色恭敬。
浅川次郎挥了挥手，“好了。站好方位就开始吧，这件事最好还是别拖延。”
众人都点点头，很快就站好了八个方位。
手心里的能量开始蠢蠢欲动，在注入封印的那一刻，浅川的心头闪过疑惑
酒吞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她并没有想太多，八股能量覆盖在巨石上，由矜木浅青色的能量将它们融合，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修补破损的封印。
原先的封印是浅川氏经过少年的累积重重叠加的，新修补的封印注定不可能有那么强，但最起码要保证酒吞冲破不出来。
因此这是一个十分浩大且繁琐的过程，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也是为什么浅川次郎设下结界的原因。
因为这封印一修补就是一天。从早上到下午，浅川面色有些发白，就算她自身能力强悍，但一动不动地不停集中精神注入能量，再厉害的人都吃不消。其余七个人也露出了疲态，尤其是矜木，原本他的力量是最弱的，但是工程量是最大的。
他这个时候已经十分的脆弱，只要有一点点的外界原因都有可能使这场修补瞬间崩溃。
而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八股能量中的一股突然开始颤抖起来，浅川皱了皱眉，是支撑不住了吗？
矜木努力去稳定它们。结果因为能量颤动的原因也引起了其余六股能量的排斥，眼看能量聚合即将崩散，突然那股力量又稳定了下来。
矜木松了一口气，继续去融合力量。
却没想到的是。那股能量的主人却手印陡然一变，加大了能量的注入，强行引导着其余七股能量开始破坏封印。
众人心里一惊，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
浅川次郎当即大喝，“浅川德冈！你想做什么？！”
浅川德冈半点声都没有出，引导着力量不断地撕裂着封印，脸上隐隐有狂热的兴奋透出来。
浅川次郎此刻的心中又惊又怒，就算是明白族内出了内奸，他也从来都没有往这几个人身上想过，否则的话，今天也不可能带他们来。
但这位高层如今的行动似乎表明了一切，其余人想要抽回自己的力量，但终究是晚了那么一会儿。
封印想要修补是很困难的，但是想要撕裂却快得多，尤其是在这种巨大的力量作用下。他们辛苦一天的成果不仅消失殆尽反而又毁坏了不少。
坏到……酒吞足以从内部撕裂而出的地步。
所有人都一个踉跄，惨白着脸后退，看着黑石开始剧烈地颤抖，裂缝愈来愈大，一道黑色的光芒由细到粗从黑石中直射天际。
这一刻浅川氏八方瞩目，无数的阴阳师、零使家族、妖刀以及除妖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巨大妖气的来源。
日本京都。
安倍氏开始一级戒严，迅速封闭整个家族。共同观看浅川氏的反应。
日本东京。
九屈零突然跃上房顶，眺望远方，颇为的诧异，“唔……浅川氏要有大麻烦了……”
日本北海道。
秋山氏的一些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事情要办成了。”
日本神奈川。
原本正在体育馆内吃薯片的南歌子脸色突然一变，迅速地扔下薯片，一溜烟跑了出去，望向来源，眨了眨眼睛，“那个来源是……”
“浅川氏……”正在海边钓鱼的物部三千代突然放下了鱼竿，偏头凝望西方。
仙道打了个呵欠，“怎么了？”
物部三千代摇摇头，“没事。”又补充上一句，“不关我们的事。”
浅川次郎当即一道攻击朝着浅川德冈发过去，恨意凛然，“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想做什么？！”
浅川德冈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冷笑道，“当然是浅川氏的当家该换人了！”
浅川抿着唇紧紧地盯着那个漆黑的裂缝，里面下一刻就会走出一只绝世鬼王，她丝毫不怀疑他会搅得整个日本天翻地覆，把他们浅川氏当做出世的口粮或者泄愤。
就算斩杀了它，浅川氏也会元气大伤，从此跌落下神坛。
要趁他没有彻底恢复的时候阻止他。浅川知道酒吞在里面恢复力量，甚至在等着他们自相残杀。
浅川稳了稳心神，“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稳下黑石，不能让酒吞出来，他被封印了上千年，早就没有当初那么强悍了！”
众人稳定下来，随着浅川一同出手试图堵住裂缝口。到时浅川德冈未必会那么配合。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那么多的瞩目，更别说浅川氏自己人了，所有的人都乱成一团地往封印地挤，有清楚状况的一脸恐慌地往外逃。
总之浅川氏如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陆陆续续还有几个旁系的人站在了浅川德冈身边，浅川次郎铁青着脸带人跟他们对峙。浅川他们则继续阻止酒吞的破封。
浅川德冈不屑地扫了一眼他们，酒吞要真是那么好阻止的，一千多年前，浅川氏就不会损失惨重了。
一圈又一圈黑色的能量从巨石中荡漾出来。
参与封印了一上午的人原本就已经不支，此刻被巨大的力量击中，瞬间就被击溃。
黑色的能量扫中周围的石块，石块瞬间化为粉末。而这圈黑色的能量从黑石中荡出来，一圈比一圈范围大，一圈比一圈能量强。
围观的人面色都惨白起来，有尖叫着往后退的，有害怕的咽口水的，更有迸发出能量做好战斗准备的。
“怎么办？怎么办？酒吞要……要出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族主他们会有办法的！”
“不行就跟他拼了，我们浅川氏怕过谁？！”
……
浅川坐在地上，勉强扶着地面站起来，听着周围乱七八糟的哭喊声和加油声，有些头疼，真是吵死了。她扫了一眼，父亲还在和浅川德冈对峙，在酒吞内没有出世之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他一旦出来，内忧外患之下，整个浅川氏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她想了想，看着黑黢黢的裂缝，真是纯粹的黑暗啊……
“矜木。”她低头朝另一边扶着墙勉强站立的矜木喊道。
矜木虚弱地抬起头，“零大人，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矜木愣了一下，“什么忙？”
浅川沉默了一下，低着头，忽然就笑了，“去神奈川帮我跟藤真说一声，别等我回去吃寿喜烧了”
如果不这么说的话，他这么倔强的人应该会一直做寿喜烧等她回去吃吧。浅川眼里有无奈之色。
【 “我当然回来，寿喜烧可得给我做着，我回来可是要吃的。”】
浅川扶着墙面逐渐站直了身子，轻轻吐了口气。
抱歉，我好像又骗了你。
当初骗着你当我命缘，现在还要骗着你等我回来。
你说我怎么这么坏？
但是，这下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的，你以后……别怪我逞英雄啊。
但矜木显然并不能理解她的话，直到浅川低着头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身形，也遮住了她开始发红的眼睛。
黑石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带着大地也隐隐颤抖起来。黑色的能量圈开始一圈圈地加快荡开的速度。漆黑的裂缝里传来了最原始的嘶吼。
是在歌颂千年不易的自由么？
浅川低低地笑出了声。在直冲天际的黑色光芒增大的那一刻她的眼里陡然闪过一抹狠色，在其他人打算展开防守时，她全身的血液都猛地沸腾起来，暗红色的光芒在她身上热烈得像是燃烧的火焰。
在众多人愕然的注视下，发狠地朝那团巨大的黑色能量柱撞了过去。
强烈的能量撞击将所有人都扫退了两步。
黑色的光柱迅速地颤抖了一下，就是现在！
浅川抓住机会手中一结印
“吾之神明在上，解汝之恩赐，在此镇压祸乱者，吾名浅川矜酒！”
【 “你做寿喜烧给我吧，我想吃寿喜烧。”】
少年眼里淡淡的宠溺是她心里角落最卑微的欢喜。即使这份欢喜一点也不稳定，他眼里的宠溺也迟早会属于另一个人，可是没关系。
至少曾经存在过。
她没有办法再吃寿喜烧了
而他以后也会找到生命里真正的另一个人，给她做寿喜烧吃。
你的料理也一定很好吃。
浅川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能量在一点一点地快速分布全身，明明这个过程极快，却像是拉长了无数倍的距离。
她仍听得见周围无数人的惊呼和尖叫。
叫什么呢？
她是浅川氏的零大人，理所应当要肩负起家族的责任。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提前一步离开罢了。只不过比较担心父亲……和你。
浅川弯了弯眉眼，“零”这个身份在她15岁以前带给了她无尽的荣誉，15岁以后成了她不敢靠近那个少年一步的镣铐。
她这一段时间给族内添了很多麻烦，现在也时候偿还了。牺牲一个人去保全整个家族，其实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但是……
她有一点点遗憾。
遗憾以后哪怕亲眼见证你的人生都不行了。你以后会不会连浅川矜酒是谁都记不清？也许是我太自私地许下那个愿望，织女看我太过贪心，给我的惩罚也说不一定。
但是你的弯起的眉眼比京都的任何一处风景都要好看，让我连离开都变得踌躇再三。
她整个人仿佛都慢慢地坠进裂缝，里面传来巨大的排斥，是酒吞吗？真是绝望的沙哑呢……
空中黑色的能量柱渐渐开始消失，一点一点地收回黑石里。
浅川闭上眼又突然睁开了一瞬，看见的是明亮泛白的天空，就像是一道光一样刺眼，她眯了眯眼，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藤真的模样。
他高高跃起投篮的模样，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上。现在她永坠黑暗，是距离云端最远的地方。动了动手指，她多想去触摸那一道光，但最终又放弃。
那是他最骄傲的样子，也是她最欢喜的模样。
黑石渐渐闭合上裂缝，完整得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整个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那块黑石。
直到有人颤抖着喊了声，“零大人……”
人群才像是一潭死水一般重新注入了活泉。
浅川次郎站在那里半响没动，嗫嚅着嘴唇，眼神呆愣愣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族……族主……”旁边有人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
浅川次郎动都没动，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
矜木整个人坐在地上，他现在已经不想费力气站起来了，整个人怔住地看着黑石，最终痛苦地把头埋下。
“啪”
藤真运球过人却猛地一下摔倒在地。
周围的队员迅速“呼啦啦”地围上来，“队长，队长你没事吧？”
藤真甩了两下头，怎么头有点晕。刚才感到身体仿佛一阵虚弱，到底是怎么了？
藤真从地上被扶着起来，递给了微笑给大家，“我没事，大家好好练球，我去洗把脸精神一下。”
周围的队员看他一如往常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花形担忧地扶了扶眼镜，“没问题吗？藤真？”
藤真摆了摆手，“我没事，放心好了。”
他稳步地走向外面，直到没人的地方才一下子坐在了草地上，伸手扶住额头，怎么这么晕，而且身体虚弱的厉害。
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摸摸心脏的位置，那里突然有点闷着喘不过气来，而且乱得让他头痛欲裂。
藤真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直到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他睁开眼勉强站起身，走了两步突然顿住。
他望了眼四周，突然感觉有点陌生。与其说是陌生倒不如说是……
久违的熟悉感。
这个世界在他的感官里和他十六年前看到的一样，和他这一年多以来看到的不一样。
到处都……充满了人的气息。一点妖物的踪迹都没有。
藤真的脸色有点发白，从脚底冒上来一股虚弱。
契约……出了什么问题？
或者说是……
藤真不敢再想下去，强行阻断自己的念头，一步一步地踏向体育馆。
“她会回来的……”
一句呢喃像是轻声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向高调地全世界宣布。
一个星期后，浅川氏重开山门，一则消息流传出去。震惊了整个除妖界：
浅川氏前任零大人，以身封印镇压酒吞，永坠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永坠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