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阴阳师]独家攻略书》碧帘茶烟

71、番外·回梦抄（三）

　　青色的火焰化作丝茧，将我拖进一片黑暗中，将我拽到百物语游戏进行时所讲述的故事中。

　　飞缘魔、青女房、二口女……

　　直到最后看到了我自己的故事。

　　至此，我成为了妖怪。

　　头发雪白，手边是一盏青灯，青灯中的火焰时不时化作青色的蝴蝶飞舞在我身旁，时间久了，我也可以听懂蝴蝶们的语言，它们向我讲述着它们从远方听来的故事。

　　因为我一直很喜欢怪谈的缘故，我并不是很惧怕妖怪，主动接触过那些我在怪谈中便已熟知的“朋友们”。

　　有些性格残暴的妖怪，亦有狡诈多变的妖怪，也有与传闻中性格相左的妖怪。

　　比如说河童一族。

　　传闻中的河童生性残忍，以人类肠道为食，但实际上河童作为水生的妖怪，是以捕鱼为生的，大多数性格温和，不愿与人和妖怪起纠纷。

　　当然，也有口味比较怪异的，比如说，传闻中那个喜欢吃人类肠道的河童。

　　我还记得我坐着那盏青灯去拜访河童一族时，他们相当热情的接待了我，但我举着酒杯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吃人类肠道时，性格温和的河童罕见的生气了。

　　已经白胡子拖地的老河童已经气得跳脚了，一边生气一边和我解释（但也有抱怨的成分在），“想我们河童一族与妖怪为善，与人类互不打扰，结果就出了那一个怪胎，全族几百年的声誉全被毁了。”

　　我的酒量不大好，几杯酒下肚就已经有些熏熏然了，一边吃吃地笑着，一边安慰着老河童，“呐，我还见过人吃人呢，没有吃同类已经不错了。”

　　第二天我酒醒过来，回想了一下，觉得老河童并没有因为我的安慰而消气。

　　说起来，河童一族还有一点比较奇怪，就是这一族只生男不生女，想要娶妻的话只能娶外族的女妖怪了，娶的大多数都是鱼化成的妖怪，而且生下来的都是绿油油的可爱河童。

　　他们既吃鱼，又娶鱼，真是以鱼为生的一族呢。

　　大概是因为我是人所化作的妖怪，不是很能理解嫁给河童的鱼妖们，我觉得河童和鱼应该是世仇，而不世亲。

　　毕竟河童是吃鱼为生的。

　　但鱼妖们似乎认为自己和鱼是两个种族。

　　照三女公子的话就是，“人和猴子也是同宗啊！人不是照样吃猴脑嘛，大家顶多算同纲。”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口中人类和猴子同宗的结论是哪里来的。

　　我第一次听闻三女公子是在妖怪口中，我在自己家乡的山上圈了一地属于自己的地盘后，便时常有一些小妖怪来寻求我的庇佑。

　　我便要求他们每个月给我带来一个我没有听过的怪闻，若是感兴趣我便会亲自上门看看。

　　其中一个妖怪便和我说起，因为出生尊贵的姬君因家族突生变故而心性大变，非常古怪。

　　不搽粉、不染齿，三天两头的便要洗头，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斥责女房，偏偏还牙尖嘴利，满肚子歪理，却无人反驳得了。

　　我听了笑笑，你这个怪闻可以称得上是敷衍呢，但我还是决定启程去了甲斐国去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歪理，又是什么样的牙尖嘴利，无人反驳的了。出乎意料的是，在那里遇到了那个男人……及他的妻子。

　　似是感情不睦，吵得面目狰狞。我看了一会儿，便决定去找那位三女公子。

　　大家也称得上是故人了，要是那个男人的妹妹，许我是见过这位三女公子的。

　　夜已经很深了，但我找到那位三女公子的时候她还在挑灯夜读。披着一件琉璃绀色浸染绢质织梅纹的小褂，如浓墨一般的乌发顺着褂衣迤逦而下，如花一般的铺在地上。

　　白皙的侧脸是被月光眷恋过，捧书夜读的模样，恬静温柔，完全不像妖怪口中的怪人。

　　但当我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开口，便奠定了她怪人的基调。

　　青色的火焰化作蝴蝶落在屋檐的四角，以我的妖力隔断屋内的声音。如此，我放心地骑着灯出现在她的面前，名为问道实为说道，“你要听我讲个故事吗？”

　　状似恬静温柔的少女抬起头，脸上的稚嫩还未褪去，但眉眼已微微舒展开来，露出与那个男人相似的漂亮，不同的是她的眉目间尽是不合年龄的镇定，过了半晌，平淡的说道，“那我给你讲上一百个故事吧。”

　　我“……”

　　漂亮的少女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莫不是青行灯？讲完第100个故事，就要将人拖下地狱？”

　　我轻声笑了一下，“是啊！要试一试吗？”下地狱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了，毕竟我和阎魔她的鬼差们没有什么交情，说是地狱，也不过是死了，化作我灯中的火焰。

　　少女没有接这话，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我许是见过你的，葱佳苑山下的村子，你是叫……琉灯，对吗？”

　　我收起了笑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人类时的身份，竟会被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识破。

　　那个给我讲怪谈的妖怪没有在敷衍我，对方的确是一个可以担得起任何一个怪谈中，杀死妖怪的人类英雄形象。

　　便是说其为妖怪也不足为怪。

　　“看来是了。”少女放下书，露出一个颇为疲惫的笑容，“一百个故事太多了，一晚十个，分十个晚上吧。”

　　我很好奇她的那一百个故事，也好奇她能不能讲完一百个故事，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在很久以前，一个地方……你就当作是恒武迁京以前的事吧，发生了大规模的黑死病，有十个贵族男女到外面避难，他们在一个庄园里为了排解无聊，决定每天一人讲一个故事，一共讲了十天，后来出了一本书，叫《十日谈》。”

　　到了白天，我离开的时候偷偷留了一只蝴蝶藏在她屋里。

　　出乎意料的是，她她没有将见过我的事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她是有信心不被我杀死，还是想下地狱。

　　但也因此，在我化妖之后有了第一个人类朋友，虽然我们的缘分只会到第十个晚上。

　　第九个夜里，我照常到她的房间里去，她只在白色寝衣外面穿着一件琉璃色唐衣，唐衣上面绘着盛开的白芍药。

　　她的案前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书写着墨意淋漓的狂草。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妖怪，多少也是识些字的，但她的字太过潦草，有可能是汉文，我也不知道她写了什么。

　　那个夜里她依旧讲了十个故事，我也照常离开了，离开时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桌上那张字，便开口向她索要那张字，当作十个晚上的纪念。

　　她愣了一下，便很大方的点了头。

　　几十年后我认识了一个兴趣和我差不多的呆子，呆子告诉我，纸上写了前尘旧梦四个字。

　　前尘如梦，故人成灭。

　　第十个夜里我如约去寻她，已是人去楼空。

　　接下来五十多年的岁月里，我都希望可以见到她，完成第十夜的约定。

　　就是讲完第一百个故事，并会招致不幸。

　　我是诞生在未知中，以浮生百态为食的妖怪，我名青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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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卡文，让我再想想吧，明天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