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璇二二宝

10、Chapter8 归途

　　机场是个见证了太多离别、归来、喜悦和悲泣的地方，这次来到机场给了苏秦无比安心但又很困惑的感觉，即使是夜幕已至，但连婷却在身边。她叮嘱这个叮咛那个，生怕苏秦的马虎。由于连婷的开学，苏秦就在广州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在开学的前一天，连婷帮苏秦订好回去的飞机票，就差压她上飞机了，现在两个人就在机场进行着离别前最后的拥抱，连婷让苏秦下飞机给自己打电话，到家给自己FaceTime，最后祝她一路顺风。
　　苏秦上了飞机以后就是戴上耳机戴上眼罩，大抵两个小时就到了，自己立马给连婷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安全抵达。
　　没想到再次回来已是半个月后，自己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回自己的初中看看，唐艺，你知道吗？我自己一直不敢回初中，因为一切和当初离开的时候都不一样了，虽然同样是晚上。
　　拖着行李箱再回到这里，只有四个字，恍如隔世。人拖着行李箱，行李箱的轮子在人行道上摩擦的声音给这个寂静的夜晚带来了不安宁。
　　到家第一时间和雪雪FaceTime之后直接倒在了床上。
　　如果你生命剩下最后一刻，你会最想回到的过去是什么时候。
　　从苏秦家走到758终点站大概12分钟，那辆车自己坐了6年，2006年～2012年。市光新村到水电路。从杨浦区到虹口区。
　　那一年，苏秦还是个玩捉迷藏让所有都找不到的厉害人物。但没想到踏上了那班车之后，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回忆。
　　5:45从家里出发，6:07上那般车，大概6:50到站，去章氏吃早饭，7:15分左右到校门口。大抵每天都这样。
　　那个苏秦暗恋的男生当初还是班长，高冷腹黑傲娇。
　　那个帅气的班主任还是未婚的数学老师，现在已娶妻为人夫。
　　那个教室还是唯一一个有空调的，现在不知哪个班在用。
　　那个曾经永远痛苦回忆的操场，还有人在那里一圈一圈地完成800米。
　　那个一出门就去买关东煮一群人嬉笑的全家还在。
　　那个在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上拼命想忘记那种叠得方方正正压在书包底下的考的不怎么好的试卷的苏秦。
　　那个永远只有自己出席的家长，会窗口灯还是会亮。
　　毕业那天，在校门口站了很久，看了很久。大家都哭了，哭了很久。
　　走到车站的时候，回头看见758，上车，靠窗坐。
　　“妈妈，你还记得第一次带我坐758的时候嘛？”
　　“记得啊，当时我和你说，你以后要一个人坐这辆车了。”
　　“之后我一个人坐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你不在了。”
　　…
　　“醒醒，醒醒，终点站到了，好下车了。”迷迷糊糊的听见司机的声音，醒来，把手中的水瓶丢在了车子的垃圾桶了。下了车。
　　我有一个梦想，回到2006年第一次坐758。拉紧妈妈的手说，呐，你知道嘛？我很想你。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一个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苏秦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把手机关机，沉沉地睡去。
　　外面的阳光从床帘里渗透进来，苏秦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洗洗弄弄，不断地看着手机里面班级群里的消息，不一会儿就99+了，苏秦看着消息感叹都大周末不睡到中午真的是对不起周末的存在，自己瘫在沙发上一会儿刷着微博，一会儿看着班级群里的消息，把纪辛安发的消息和有关于他的消息全都看了一遍，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己对纪辛安的喜欢真的是毫不掩饰了，知道这件事的无外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雪雪还有自己的小舅舅邱铭禹了。
　　“等等有没有人图书馆偶遇？”纪辛安发在班级群里的一条消息进入了苏秦的眼帘。
　　偶遇，一定要偶遇。
　　自己努力把病情努力压制住，上课认真听讲，作业有质量地按时完成，把自己的成绩提高只为了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学校考试都有考场安排，只想和你的名字在同一个考场出现，能在你的身边周围，以至于老师在走廊上遇到自己都说自己的成绩和进步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变成什么奇迹，只想安安静静在你的周围，即使只是片刻也好。
　　“邱邱，Help me！”苏秦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小舅舅。
　　“怎么了？”邱铭禹在电话那一头懵到不行。
　　“那个...那个...那个纪辛安在图书馆...我想去。”
　　“那你去啊。”
　　“那个...我想告白来着...但是...我好像有点怕...你能陪我吗？”
　　“你在家等我，我骑自行车过来，拜拜。”
　　“拜...”苏秦话没说完，邱铭禹就把电话给挂了。
　　苏秦换了身衣服，白衬衫牛仔裤灰色外套就出门了，看到楼下邱铭禹在等着。
　　“走过去吧，反正也不远，我推车陪你。”
　　“小舅舅，你简直棒棒的！”
　　“你想好怎么告白了吗？”
　　“没有...临时发挥嘛。”
　　“服了你了...”
　　说话间，就到了图书馆，“陪我去停车。”
　　“知道了啦，”说话间苏秦听到了邱铭禹的手机铃声，是TheBeatles的《Hey,Jude》，“你手机响了。”
　　邱铭禹看了一眼手机：“我妈。”就接起了电话，嗯嗯啊啊了一会儿，“不好意思了，你要自己去了，我妈叫我去奶奶家，奶奶有点不舒服。”
　　“好吧...那我自己去了。我晚点打电话给你，去看太奶奶。”苏秦撇了撇嘴。
　　“好了，别怕啦，我走了。”说完就上车骑走了。苏秦看他走了不情愿地走向图书馆的自习室，那一刻的自己是胆怯的，环视了一周，看到纪辛安坐在靠窗的角落里，一下子突然很紧张，明明他就是自己的前桌，明明每天都在他身后，为什么顷刻间自己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了呢？自己很喜欢纪辛安吧，心底的声音给了她一个确定，是的，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向纪辛安所在的方向走去，他仿佛与自己有心灵感应一般，抬头望向自己，脸上的酒窝深陷，融入身后那一大片阳光，由于逆着光看不清正确的表情，但一定是歪着头眯着眼带有笑意的看着自己，那似乎是从窗外传来的那句“哦，你也在这里吗？”看着纪辛安一张一合嘴唇的节奏声音开始变得真切起来，不争气地鼻子一酸，坐在了他的对面开始写起了自己的作业，时不时地偷偷地瞄一眼纪辛安，在深秋的下午，三点半的阳光在窗外温暖，从此之后，非你不爱。
　　苏秦记得曾经看过张爱玲散文，里面有一篇叫《爱》。
　　于千万人之中遇到你所要遇到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