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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哥哥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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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番血与泪的控诉,却听得吴铭轼摸不着头脑,这厢爱子心切的吴夫人忙叫了下人把失控的徐有为拉开,一边检查着爱子的身子,一边望过去,语气不乏嘲讽:
“我说徐镇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铭轼真的说出去了,此事的源头也不在他吧?”
这话无疑戳中了徐有为的死穴,他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几乎要握不稳手中的笤帚。
吴夫人趁胜追击:
“况且,此事受伤最厉害的怕是我吴家吧?好好的一门婚事做了罢,我吴家还没有找上你徐家评评理呢,你倒好,竟敢闯进来,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儿子!
我便告诉你吧,就算这件事是铭轼传出去的,那也是徐心兰不知羞耻自作自受,不过经过此事,也让我庆幸,这种事水性杨花的女子...幸亏还没娶进门呢,你说是不是,铭轼?”
“娘。”
吴铭轼略微皱了眉,先安抚好了吴夫人,而后询问一边的下人:
“究竟怎么回事?”
那下人道:
“回少爷,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就是....”他看了看一边的徐有为,明显有些忌惮。
这时吴夫人道:
“怕什么?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让咱们徐镇长看看自己教出了一个多好的女儿...”
“是夫人,少爷,是这样的,今晨一早,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说,说徐小姐光天化日之下在花公子面前宽衣解带,示爱不成恼羞成怒之下便要以身相许,却不想花公子人品正直未受诱惑....总之现在全镇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外头议论的可不少...”
这.... 吴铭轼先是震惊,一番思量后他又微微眯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吴铭轼对徐有为道:
“徐老爷,与其现在来声讨我,您不如赶快想想办法,堵着这悠悠众口吧。”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徐有为更加强确信了心中的猜测,面上更怒,可吴铭轼说得对,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补救的好。
思及此,徐有为很快便从吴家出来了,归家路上遇到不少村民,碍于他的身份,到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指指点点,可身后那些不轻不重的议论更让他如遭火烧,只恨不得早一点回家。
可家里的状态也不比外面清净多少,疯了般的徐心兰从早上起便几乎将房里的东西都砸完了,地上满是花瓶,茶壶的碎片,窗帘被她粗暴地扯下,地上一片狼藉。
她砸累了,便开始蹲在地上哭,抱着徐有为斗大的泪珠便开始往下掉:
“爹,女儿以后,以后该怎么办啊。”
在这种淳朴的山村里,这等丑事传开了,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的伤害可想而知,徐心兰虽人性刁蛮可到底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眼下哪里应付的来这种事。
徐有为想到这儿便气不大气一出来,本想靠着徐心兰嫁户好人家享享清福的愿望也落了空,徐家声誉受损,以后徐心兰嫁不嫁的出去还是个问题,他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的了她?
徐家陷入一片低沉中,元家也起了些许波澜,听闻此事的元老爷震惊了好一会儿,暗自叹了几声,再看身边的外孙面色如常不咸不淡地,他犹豫了下,试探地问道:
“微微,此事与你无关吧?”
花式微望向他,漆黑的眸子那般洁净明亮:
“外公想问什么?”
元老爷一顿,笑了笑,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吃完晚饭后花式微邀了晏辛一同出门走了走,权当散步,彼时余晖微曜,镇上行人已不多,偶而传来几句交谈,亦是关于徐镇长家不知羞耻的女儿,晏辛这时便看一眼身边的花式微,后者脸色淡淡一派怡然。
“我自知生的一张好脸蛋足以迷惑众生,可你也未免看地太仔细了。” 花式微打趣地道。
晏辛低低笑一声,不作答,花式微叹声气:
“你要问什么便问,无须虚张声势。年纪轻轻,便老成地同外公一般,想问的不直接问,全在背后做手脚,嘘....别回头。”
晏辛明白他的意思,身后有一人这么跟着他们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该是深谋远虑的元老爷派来一探究竟的人。
他嫌他不够直接,晏辛便开诚布公地问他:
“徐小姐这件事与你有关吧。”
花式微斜眼望一望他,摇摇头:“至少不是由我这张嘴传出去的。”
他眨眨眼,恁地生出一股委屈来,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冤枉似得。他素来乐得用这一张无辜的脸皮。
晏辛点点头,便不再追问,彼时两人已经走进一处狭窄的小胡同,这是一条能最快回到元家的小道,但显然不太安全,因着在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一阵不同寻常地急促的脚步声,晏辛走在后头,迅速比过头去,将那个来势凶猛地拳头给拦了下来,用力一扭,只听一声哎哟痛呼。
“吴公子,还请自重。”
晏辛陡然放了手,将吴铭轼扔在地上。花式微这才回过了头,佯作惊讶后又佩上那副浅浅的笑,打了招呼:
“原来是吴公子,别来无恙。”
吴铭轼活动着自己吃痛的手腕,哼了一声:
“这里便只有我们几个,花式微,你少装蒜了。”
他的目光却落在一边信然看戏的晏辛身上,手上的疼痛让他忆起方才那股钳住他的力量,以及晏辛方才出众的反应力,这个花式微身边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深藏不露至此。
花式微扬了扬手里的折扇,面露不解:
“我与你总算朋友一场,你却藏在此处欲伏击我,于情于理皆不和,你且说,是谁在装蒜?”
“你还狡辩!那日在场的拢共就三人,你总不会告诉我是徐老爷泄露出去的吧?花式微,你这个表里不一的混蛋,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徐心兰得罪过你什么你要如此害她?”
回答他的,是花式微轻轻弯下身子同他平视的目光:
“谁告诉你,在场的只有三个人?”
吴铭轼一怔,后幡然醒悟:
“是那个下人....!你买通了他泄漏消息?!”
花式微笑了笑,不予置否:
“你也不笨。”
吴铭轼脸色一黑,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从头到尾,竟然半点污渍都没沾上,花式微,你真是了不起.....”
一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小刀。
花式微直起身子,笑得清淡。
下一秒,刀光剑影,却看吴铭轼突然一跃而起手中一道银光闪过,笔直地朝着花式微刺去,花式微用手挡了一下,入鼻皆是腥甜,举目一看,原来右手上一斤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下落,四周清寂萧瑟,将他缓慢抬起手的动作衬地越发阴凉,冰凉的舌尖如一尾灵巧的小蛇略过伤口,浓郁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花式微粲然一笑,眼眸微抬:
“你方才便不该犹豫,该笔直地朝着这里来,让我躲也躲不过,最好一刀致命才是,你说呢?”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望着他,语气中满是无奈与苛责。
晏辛手一用力,吴铭轼手里染了血的小刀便落了地,一声脆响,惊得吴铭轼一声冷汗,他不自控地往后退了一步,喃喃: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
下一秒,吴铭轼突然感觉脚下一轻,原来他的身子被晏辛轻松地抬了起来,晏辛在他耳边劝告:
“你若敢杀了他,恐怕整个清溪镇的人都要跟着陪葬,你要明白,这小镇外的的世界还很大,很大,听明白了吗?吴公子。”
吴铭轼惊恐地看着他们:
“疯子!都是一群疯子!”
晏辛松开他,顺带为他理了理胸前弄皱的衣裳,有些无奈:
“哎?我怎么又成了个疯子?”
吴铭轼却听不清他的话了,脚步虚软地爬了起来,扶着墙逃也似的跑出了胡同,不远处,一人也迅速转身离开。
花式微皱眉,无奈:
“这下可好,外公又该知道了。”
晏辛抬起他的伤口打量,扯了身上的布料胡乱为他包扎了一下:
“回去吧,你这一行的目的也达到了。”
花式微略微挑眉,赞许地望着他:
“和聪明人做朋友就是轻松。”
待花式微回到元家时天色也将黑尽了,他们一路走的缓慢,等过了拐角,便瞧见了蹲在元家大门外那哆哆嗦嗦的身影。
花式微眼睛一眯,晏辛轻笑一声:
“你这个小跟班倒是尽责。”
等到他们走近了,阿枝也终于瞧见了他们,她在瞧见花式微时眼里贲发的光彩委实让人难以忽略,往下看见花式微血迹斑驳的手时那光彩又立刻划开,转为一道道隐忍的焦急:
“你的手...”
这样严重的伤,俨然超过了阿枝能想象到的范围。
花式微许是今日的心情不错,竟有了些许耐心应付他,做了点皱眉苦恼的样子,询问她:
“你口口声声说要做我的小跟班,怎么还任由我伤成这样?”
他不痛不痒地摆弄着自己的伤口,却让阿枝懵懂的心一阵阵的揪紧,她单纯至极,当真以为是自己的失职害得他受了伤,她满脸盈满焦急眼眶微红,一副要哭出来一般的自责模样,小心翼翼地接过他的手,凑到唇边吹了吹,斗大的泪珠正好抵在血渍上,将那片红晕染开来。
“小哥哥,是阿枝对不起你...”
温热的气息残存在手边,花式微面色微变,她捧着他手的模样委实太过小心,这样直白而纯净的情感一下摆在他面前,让花式微陡然生出一股罪恶的对比,也使得他突然失了耐心,将手抽了出来,便要进门。
阿枝猜不透他,以为他转身离开是因着怪罪于自己,忙揪住了他的衣袖,诺诺地解释道:
“农活,要,要做完了才能来...很累...”
花式微动了动身子,阿枝又急匆匆地道:
“阿枝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争取早一些到这里来!”
花式微摆了摆袖子,只道:
“随你。”
语气凉薄,看来是真的生了自己的气,阿枝难受地瘪瘪嘴,又蹲下了身子,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喜欢他吗?” 晏辛站在她面前,温和地问道。
阿枝抬起头,问道:
“喜欢是什么意思?”
晏辛便耐心地解释道:
“便是时时刻刻都想同他在一起。”
阿枝先是茫然地看着他,复又底下了头,月光下她干瘦的小脸蛋染上一抹娇羞的红晕,小小声地答道:
“喜欢的。”
晏辛一下子便笑弯了腰,覆在她耳边似在忠告:
“真是有眼无珠。”
阿枝咦了一声,不解地看着他,彼时晏辛抬起头摸了摸他的头便进了屋。
“早些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