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二又愚

41、第七章 追悼会

　　妈妈的追悼会，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很，热闹。
　　这是我的第一感触。
　　从未见过面远方表亲纷纷来到，一身素衣，红着眼圈，看着我，不停地说这个孩子真可怜。
　　我神情呆滞，捧着灰白遗像，我讨厌他们。第一次这样讨厌。
　　连妈妈都不曾见过这批人，何来的悲痛。
　　父亲一言不发，表情僵硬，公式化地接待着每一位哭天抹泪的“来宾”。
　　我不敢去看妈妈，她已经不能说话，被一圈鲜花围绕。紧闭着双眼，宛若睡梦中，可是，这是一场永恒的长眠。我希望当我抬起头还能看见妈妈温柔地扶着我的肩头，或者不说话微笑着注视我。
　　妈妈的葬礼，仿佛我就像是局外人。我流不出眼泪。据说悲伤到极限就是无泪。眼前只是一个黑点或者白点在循环转动。
　　父亲看不出悲喜，笔直着身躯，他的脸色就像一张很厚的面具牢牢地包裹着他的内心。
　　哀悼乐周而复始。
　　这几日，我滴食未进，而那些亲戚们纷纷过来嘘寒问暖。
　　“辉辉，吃点东西吧。”来自八婶的包的皮薄馅大的海鲜饺子。
　　“谢谢，不想吃。”我喃喃道，“那吃排骨吧。”对方依然执着着。
　　当我看到冒着油光的红烧排骨时，一下子崩溃了，抬起手，说了声，“不吃！”
　　这名亲戚看到我这种反应，小声咕哝了一句。连忙跑走了。
　　父亲忙前忙后地处理身后事。我家获得了来自保险公司的巨额赔偿金。因为母亲死于意外。而责任方的肇事司机已经进行了赔礼道歉。
　　我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墓地。
　　当我看到冰冷冷的墓碑时，紧紧地咬着嘴唇，拳头握得紧紧的。我已经习惯了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现在让我去习惯妈妈不在的日子，我感到十分的恐慌。
　　这种恐慌如影随形地伴着我，我看不进书，写不下去作业，不想去说话，不想去和别人说话，我的状态已经全然进不了学习状态，申请了休学一年。
　　顾思思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自然知道这件事情。
　　父亲在母亲走了以后变得更加沉默，还添了一个习惯，那就是酗酒。我看到他常常一人闷坐在空洞洞的客厅中，喝着酒。
　　之后，在桌子上倒头而睡。
　　没有了母亲，家里开始变得乱糟糟的。
　　父亲的反常让我感到总是那么慌神。
　　他给我写过一封信，那就是生平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遗书。
　　他卧轨于郊外的一段火车交叉处。
　　做了皮薄馅大的饺子的八婶成了我的监护人。
　　来到墓地总是让我感到不安，我将母亲与父亲葬于郊外山头的一棵树下。
　　大树，代表了一种生命力。
　　我不想去撰写墓志铭，因为我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他们说。
　　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处，冷风悸动。我买了一个大大的花篮，白黄相间的菊花。
　　菊花，阳界代表了死亡。而在阴间，大概是洒满鲜花。
　　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充满阳光的，就像鲜花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