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浮觞

24、第 24 章 新人

　　少年死了，死在了山中的河里。
　　他的尸体被安放在河边，一对中年夫妻号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声音传出很远，却再也唤不回他们的孩子。
　　少年的亡魂站在魏席丰身边，脸上是迷茫的表情。他仍未从自己已经死亡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当拘魂的鬼差牵引起锁链，锁链另一端的少年才拼命挣扎起来。
　　他太年轻了，尚未长成，又瘦又矮，缺乏力量。
　　被锁住的双手用力地往回扯，身躯却不由地往前。
　　他看向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却伏在尸体上痛哭。
　　“救我，我还不想死。”少年向魏席丰求助。
　　魏席丰却别开头去。
　　少年被鬼差强行带走了。
　　河边，哭声仍在继续。

　　魏席丰回到住处，跟陆严汇报完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不再出来。
　　虽然他平时也很安静，不大说话，但陆严仍是看出了端倪。
　　今天的任务对象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死亡方式是溺亡。
　　陆严看了看手上的卷宗，沉默了半晌，最后决定让魏席丰独自待上一会儿。
　　他需要独处。
　　陆严想。

　　晚饭时陆严敲开了魏席丰的房门。
　　“陪我出去走走。”陆严侧了下头，率先走了出去。
　　魏席丰没有拒绝，默默跟上。
　　两人在路边的小店里吃了晚餐，然后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返回住处。
　　阳台上，秋菊的花期即将结束，只剩几朵残花仍留在风中。
　　陆严拿着啤酒走出阳台的房门，就见魏席丰坐在藤椅上，静默地搓弄着手指。
　　“喝酒。”陆严递给魏席丰一罐啤酒，后者接了过去，却没有打开。
　　“不想喝？”
　　魏席丰没有回答。
　　陆严不再管他，仰头喝了起来。
　　待陆严喝完第三瓶酒，魏席丰才堪堪打开手中的啤酒。
　　陆严发出一声轻笑，轻松地躺倒在贵妃椅上。
　　“你想起往事了？你死的时候，几岁？”
　　“二十四。”
　　“哦，我二十三。”
　　之前，他们从未讨论过自己的死亡，现在借着酒劲，似乎什么都可以说。
　　魏席丰说，他投河前双亲健在，但他没有脸面回去见他们。
　　陆严说，他的父母现在还健在，但他不能回去见他们，不能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我对不起他们。”
　　“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如果被人知道还活着，会怎么样？”
　　都是有家归不得的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干杯。”
　　陆严举了举手中的酒瓶，魏席丰拿自己的酒瓶碰了过去。
　　这一夜，两人都喝多了，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在陆严还未清醒过来时，有人敲门了，敲门声一阵一阵的，很轻，有礼，却也执拗，让陆严很难假装没听见。
　　陆严艰难地爬起身，坐直了身体。另一边，魏席丰整理好衣服，打开了门。
　　一个穿着暖黄色卫衣的美少女款款走了进来，冲着两人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我是新任阎王使者，我叫独孤鹿，你们可以叫我小鹿。”
　　名叫独孤鹿的少女就这样挟带着秋日的凉风闯了进来。

　　“你的前辈呢？”看着眼前活泼明媚的少女，陆严想起了先前那位谦逊有礼但略显古板的阎王使者。
　　“不清楚，听说是在忘川河上失踪了。”独孤鹿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回答道。陆严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她眼睛里有什么东西。
　　“失踪了，没去找吗？还有，你是不是戴了美瞳？”
　　“回大人，前辈的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具体的我不清楚。不是美瞳，是隐形眼镜。”
　　自称阎王使者的美少女说话声音清朗，举止落落大方。
　　“独孤，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是，大人。”
　　独孤鹿揖了一礼，转身，走到大门时冲魏席丰晃了晃手，笑得一脸灿烂。
　　魏席丰面无表情。
　　“大人为何对她如此冷漠？”等人走了，魏席丰这样问陆严。
　　“这个姑娘不简单，”陆严似乎不想多说，“子卿没事的话少与她接触。”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