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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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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保姆走了
这天一早,保姆跟普枚说,老公昨晚摔伤了腰,动弹不得,要马上回家。
老太太最近闹的邪乎,普枚就知道要出事,果然有事了。小赵说要过完春节再回来。普枚有种预感,小赵这一走怕是不再回来了。
祸不单行。小赵要走,程剑飞的工作也出了问题。老板指望着项目批文拿下来能盘活违建别墅,可批文怎么都拿不下来,老板决定放弃。
老板想留住程剑飞,公司好几个部门都可以安排,征询他意见。程剑飞认为自己是文化人,做企业项目自己不擅长,说白了是不感兴趣,婉言谢绝了老板的抬爱。
程剑飞辞了工作,两人决定不再请保姆。虽然老太太已经有俩轮椅,程剑飞又网购了可以上飞机的便携式轮椅,打算隔三差五的带老太太出去玩玩。
“十一”黄金周,普枚和程剑飞推着便携式轮椅带老太太去了趟天安门,看了大花篮,之后又去“刚记”吃了顿粤菜。老太太爱热闹,爱吃粤菜,这一趟从精神到物质一揽子满足了老人。蛮以为老太太会高兴,会喜欢没有仆人的日子,没想到老太太很快就提出要找保姆。老太太特别强调:我钱花不完,有保姆我用着气势。
普枚又去家政公司请来一位。
保姆刚来一个月,老太太又闹着要辞掉保姆。问什么原因,老太太只说仨字:她不行。普枚问,她哪儿不行?老太太也说不出哪儿不行,还是说“她不行”。老太太这么含糊其辞却又坚定地要辞退保姆,普枚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没来得急弄清楚,一天清晨保姆主动提出辞职,说家里婆婆病重要回去伺候。
普枚问:“你不是已经跟丈夫离婚了吗,怎么婆婆还要你回去伺候?”
保姆吱吱唔唔,眼神避开普枚的直视:“俺俩还没办离婚手续呢,不回去怕叫村里人笑话。”
普枚觉得这话很牵强,但也拦不住。保姆匆匆走了,普枚当晚又搬回老太太屋。普枚后来仔细想想,保姆辞职可能是老太太给轰走的。
老太太闹的出奇。白天要普枚给她找花裙子,普枚从来没见过她说的花裙子。普枚说没有,老太太偏说有,而且一定要找到。娘俩就有没有花裙子的事掰吃了半天,闹得普枚急不得恼不得。
十一点躺下,老太太一小时“尿”一次。身子沉,嘚使劲拉才能起来。三点多老太太就闹着要穿衣服起床,普枚也只好穿衣服起来陪着。呆了没多大会儿老太太说:“啊——天还早啊?那再躺会吧。”普枚伺候老太太躺下,自己也不敢再脱衣服,穿着衣服迷瞪。
普枚几乎整夜没睡,早起吃过饭就犯困。给老太太准备好药,倒好水,沏好茶,跟程剑飞说:“不行,太睏了,你盯着老太太,我嘚睡会。”又跟老妈说,“您呆着,我去睡一会儿。”
进屋关上门,正眯着,听见老太太倒腾水杯声,说:“剑飞,你帮我把水杯套一块儿。”
程剑飞问:“这怎么能套一块呀?”
老太太叫:“枚枚,你帮我一下——”
程剑飞急切地说:“您叫她干嘛?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她昨晚让您折腾了一夜没睡,让她睡会儿。”
老太太安静了少许,又喊:“枚枚——”
“不是跟您说了让她睡会儿吗?您不心疼她啊?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您再把女儿折腾出个三长两短可真就没人管您了!”程剑飞尽量压低嗓音说。
晚上睡前老太太要吃四片“舒乐安定”。快十一点睡下,还是一小时一起。今儿犯癔症,扶起来坐床边不动,像白天一样打开盹儿了。普枚叫老太太,扶她站起来。不迈步,站着就尿了。赶紧拖到床边坐便椅上,“哗哗”尿了一大泡。把老太太搀回床躺下,再去拿抹布擦地板上的尿------
十一点睡下,十二点多普枚忽然惊醒,见老妈下了床往放电热水壶桌子处挪动,她赶紧起来。
“我要喝水。”老太太说。
普枚帮着接了热水。喝完躺下。一点,起来尿。两点,起来还要喝水。三点,开始嚷嚷“起床吧”。普枚不理。老太太自己起来尿,之后又躺下睡,呼呼睡的很香,可普枚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四点,普枚还没睡着呢,老太太又醒了问“几点了”?普枚不理。五点,嚷嚷“不行,赶紧给我穿衣服,我不能再睡了。”
普枚一言不发,起来给穿好衣服,袜子,鞋------然后继续躺床上。老太太坐床上开始吃蛋糕,喝水,不知什么时候吃完喝完也躺下了。六点半又嚷嚷“起床吧”,普枚只好起来穿衣服。整整一夜,一小时闹一次。
(7)永别
元旦七天假,按说普林应该主动过来看看老太太,普林没来,连个电话都没有。假期第五天,老太太忽然想起这是元旦,儿子应该休息,嚷嚷着要给儿子打电话。
眼神、听力都不行了,拨号要女儿帮忙。听着也费劲,要大声吼才勉强听到。妈的诚意普林实在推不掉,只好答应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天过来。
程剑飞、普枚赶紧去采购:鱼、肉、大虾,应有尽有的丰盛。第二天,饭菜早早做好摆上桌,静等“贵客”。
等到十一点多还没见人影,普枚发信息也不回,老太太着急非让打电话。第一次打正在通话中,过会儿打,通了。
“哥,走到哪儿了?”
普林烦躁地说:“还差三站地。我丢东西了,心情不好,已经往回走了。跟妈说今儿我不去了------”
“钱包丢了?”
“------”普林不置可否。
一听儿子不来了,老太太急得都快哭了:“都快到了怎么又回去了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不依不饶一定要让普枚拨通电话问个究竟。
“儿子,出什么事了,怎么都快到了又回去了呢?是丢钱包了还是——丢钱不怕,妈给你补上。儿子,饭菜全做好了就等你了,来吧,妈可想你——”
“妈您就别问了,我心烦着呢,今儿真的不去了,改天我再去。挂了啊!”
不等老太太再说话,那头电话就挂了。老太太一脸失望,拿着电话久久不挂,电话“嘟嘟嘟”响着忙音。
“挂了吧。不是说改天过来吗。”普枚要过电话挂断了。
一整天老太太闷闷不乐。傍晚,普枚感到恶心,想吐,怕程剑飞担心强忍着,假装看电视。北京女排与江苏女排决赛,打到决胜局,最后两分北京女排二传失误,江苏队胜出。比赛异常紧张,程剑飞忽然站起来,说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普枚问。
“枚枚,快给我拿速效------”
普枚慌忙找来速效,程剑飞赶紧往嘴里放七粒,站原地一动不动。
“我吸点氧吧。”程剑飞说。
赶紧拉过氧气瓶给程剑飞吸上。“坐下吗?”普枚攥紧程剑飞的手,那手冰凉冰凉的。
“站会儿。”
“要不要给诊所打电话让大夫来家?”
“哦——别,等等再说——这会儿感觉好点——”程剑飞做了几下深呼吸。
“稳会儿还是去诊所看看吧。”普枚说。
该做晚饭了,一旁老太太还等着吃饭呢,普枚趁程剑飞稳着的功夫赶紧钻进厨房。刚点着火就听程剑飞叫:“枚枚,不行,还是去诊所吧!”
赶紧把火关了,跟老太太说:“妈您等会,我先带剑飞去诊所。”
普枚搀着程剑飞慢慢往诊所走。一百米的路像一千米远,真怕程剑飞走不动秃噜在地上。终于挪到了。做了心电图,结果出来没什么大问题。付了钱,大夫给输上“川穹”和营养心肌的药,安顿好病人,普枚赶紧回家给老太太做饭。
做好饭让老太太吃上,又小跑着去诊所。路上,又是一阵阵的恶心,还是难受。一边是老太太等着照顾;一边还有个病人等着照顾,自己还难受,此时,普枚感到力不从心,特别无助。
第二天上午,程剑飞的病好了些,普枚也没有恶心。下午午睡起来普枚带老太太去诊所买“舒乐安定”,又推着去理发。老太太跟理发师说“这回给我理个干部头”。
理完发推着轮椅往回走,普枚又感到腿沉,特别疲惫。晚饭前又恶心,这次怎么都控制不住,进厕所就吐了。普枚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总是恶心,疲惫。
恶心持续了好几天始终不见好转,看来必须要去医院看看了。下午,普枚打电话给普林,让他明天来陪老妈。普林说:“我最早也得八点到,让剑飞先去给你挂号,等我到了你再走。”
清晨,老太太决定:“你俩还是一起走吧,早去早回。我一人等你哥。”
见普枚犹豫,老太太继续催促:“放心去吧,一会儿你哥就到了。”
六点,天还黑着,普枚搀扶老妈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把水杯倒满温开水,点心、药摆眼前,嘱咐先吃点东西再吃药------程剑飞站门口心急火燎地等着。
“行啦,你快走吧,我知道啦!”老太太催。普枚又进屋把坐便椅搬老太太跟前:“您就别往厕所去了,小心摔着,有尿就在这儿解决吧。”
“好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就是的,快走吧,你再磨蹭就该赶上堵车高峰了!”程剑飞的忍耐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普枚忽然又想起,匆匆去拿茶杯,打开茶叶盒捏了一小撮茉莉花茶叶放杯子里,将沏好的茶放老太太眼前。
“还磨蹭,倒是走不走啊?!”程剑飞已经怒发冲冠了。
普枚像没听见似的,脑子搜索着还有什么没想到的事------
“行啦行啦,一会儿你哥就来了,放心吧,赶紧走,一会儿该堵车了。”老太太也急切地催。
“那好,我走了。吃喝用的都放您眼前了,”说着又想起拿过一卷卫生纸放桌上,“您可别乱动啊,千万不能摔着。”
“放心走吧!”老太太做出赶紧走的手势。
门终于“砰”地一声关上了。谁也没想到,门这么一关,竟是母女俩的人生永别!
下午两点,普枚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急性黄疸型肝炎。医生安排普枚立刻住院。
来到病房,程剑飞去办住院手续,普枚在病房外的走道给家里打电话。
闻听普枚要住院,普林立马急了,当即翻车:“那怎么行,你就这么撂了让我怎么办?”
“我也没想到会得这病!你以为我愿意得病啊?”普枚无辜地说。
当哥的,听妹妹得了重病,第一反应不是忧虑,哪怕一点点的怜悯之心都没有,却是这么不依不饶的,难道妹妹连得病的权利都没有吗?------这一刻,普枚的心寒透了!委屈得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要是这样咱嘚重新洗牌了。”普林直说了。“我听妈说你还想让她去敬老院,枚枚我跟你说,让妈去敬老院从我这就不同意!再说你得了肝炎,这病传染,注定你今后也不能再管妈了。剑飞管妈老太太也不会同意,所以说咱家嘚从新调整结构------”
“怎么调整?”
“把妈的房调换回来,住近点儿我好照顾她。”
普枚沉默不语。在这种时刻普林最关心的不是妹妹的病情,而是看到了争夺房子的最佳时机,他终于找到借口向妹妹发起总攻了。
电话那头,普林哇啦哇啦一直在说,而普枚已经泪流满面,垂下去的手几乎攥不住手机。忽然感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赶紧蹲在地上,随即挂断了电话。
普林以为今天只是临时来打个补丁,却没想到接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开始让普林有点儿懵,但转瞬间又看到了机会,既然普枚不能照顾老人,趁接管的机会再将房子调换回原地——怎么换走的再怎么换回来,于是就有了普林所说的“重新洗牌。”
普林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挂断电话迅即给媳妇打电话把普枚住院的事告诉了媳妇。媳妇第一反应不相信普枚真有病,还提出嘚去查查是不是真住院了?普林说,得病不会有假,她可不敢开这种玩笑!媳妇顿时恼火,说,若真是住院了这包袱岂不是丢给了咱?并急迫表态:坚决不能接这包袱!普林说话了:“你先别急。既然普枚今后照顾不了老人,趁这机会咱重新调整格局,把房子拿过来------”
普林一句话,媳妇茅塞顿开。
“你约一下闫律师,尽快跟律师商议这事怎么操作?”
媳妇立刻联系律师,普林暂时陪老太太住。
普林不知道自己的愿望能否实现。如果能实现,他打算请个保姆,让老太太还跟保姆单独住,恢复以往的居住格局。甭管怎么说,“决不能跟老妈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是普林的底线。以他对老妈脾性的了解,老太太年轻守寡,性格乖戾,跟谁都很难和谐相处,住一起避免不了擦枪走火。婆媳间闹些是是非非,麻烦不断,普林可过不了整天咭噔咯噔的日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相互间保持距离。
没两天,律师那边回话说,如果当事人真的因病住院这个事实成立,重新调整房子格局就不那么简单。因为当事人不是主观故意抛弃老人不管,而是因病无能力照顾老人。就算老人提出反悔索要房子,那要牵扯到房子很多的历史问题。还有,就算想走法律程序掰吃房子的归属,现在当事人病重也只能等,提不上议事日程。
普林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摆在眼前的包袱不但没成就美梦,反而真的背上了!普林陪老太太住了三天,真正体验到了老妈有多难伺候!
只三天功夫,普林急得满嘴起泡。给媳妇打电话:“我怎么办,我被套住了,整天困这儿怎么行?我怎么解套啊?赶紧帮我拿个主意。”
媳妇想了想,出了招:“普枚撂了,你也撂,关门走人!”
媳妇出的招吓普林一大跳。这招可真够狠的,狠到他从来都没起过这样的念头:“那可不行!------怎么说她也是我妈,把她锁屋我走人?我做不出来。再说了,那样做咱可就犯法了!”关键时刻普林头脑还算清醒,有点儿法律意识,尚存做人底线。
媳妇那头不再吱声,也确实没什么更好的主意。摆在普林和媳妇面前的:不是回避,而是要从长计议了。
普林终于想好了,第一步先给老太太找家医院住进去,只要住了院就可以花钱请护工照顾,自己就可以脱身了。老太太气管炎是老病,医院只要有床位争取一下就可以住进去。很快老太太就住进离普林家最近的医院。这期间,普林忙着在网上搜索养老院。
才住了四天,医院就通知普林催老太太出院,说医院床位紧张,老太太身体无大碍,不能再收留。
从医院接出老太太普林直接给送进了养老院。
以往有女儿保姆两人前呼后应的伺候,掉着样做可口饭菜吃,菜饭凉一点就放微波炉热,不带虚情的,到了养老院可没人围着周周道道的伺候,只吃热乎饭的习惯到了养老院必须嘚改,否则不吃就饿着。晚上不睡觉没人陪,怎么嚷嚷都没人过来,老太太的任性到了养老院可没人买账,最后采取绝食抗争。
自从给老太太送进养老院,普林就再不敢跟老妈见面。送些衣服、食品也偷偷隔着门在侧面闪着身子往活动大厅里看看。看见别的老人有说有唱,老妈坐在自己带去的轮椅上发呆。没人理会远处轮椅上新来的老太太。普林低下头,不忍再看,转身匆匆离开。
养老院来电话让给老太太送尿不湿,普林去了。管理员说,老太太这两天不舒服,有点儿低烧,在二楼医务室床上躺着呢。你来了就上去看看吧。
普林犹豫不决,陷入两难境地。按说已经来了,又知道老太太不舒服,绝对应该上去看看。可是如果上去,老人就会缠着他要回家。有哪位老人愿意呆在养老院?想到后果,普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如果狠不下心,如果此时怜悯战胜理智,只要上去见了面,后果将不堪设想!一想到后果,普林不寒而栗。一边是感情上必须割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一边是如果选择割舍,此举必将是泯灭良心!普林没有勇气迈上二楼的阶梯,坐在一楼的长椅上抽泣。抽泣了好一会儿,最终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躺在二楼的老妈不知道自己的亲骨肉儿子刚才与她近在咫尺,最后还是选择了敬而远之的离去------
普林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灰蒙蒙的雾气之中------
老太太住进养老院第十天,一天傍晚,普枚正躺在病床上,接到养老院电话:“你是吴文的亲属吗?”
“是”普枚有气无力地说。
“吴文她这几天身体不好,呼吸道感染,一直在发低烧。之前我们征求监护人意见,是给她打点滴还是服药,他说服药。我们用药效果不好,现在老人情况不太好,先通知你们一下,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是这样,我现在病重住院,没办法顾及,请你们打那位监护人的电话通知他------”
“我们打了,总在关机,联系不上他。”
“我告诉你他家座机号------”普枚的心按耐不住地突突直跳。对方记下了号码,说再联系下。挂断电话,普枚不放心,赶紧给堂弟打电话:“铭铭,我是枚姐。”
“啊——枚姐,你好吗?”
“不好,我得病住院了,姨妈没人照管送进了养老院。刚才院方打电话说她情况很不好,普林电话始终关机,我又去不了,剑飞照顾我也分不开身,姨妈身边没人管我很着急,拜托你明天替我去看看------”
“好好,没问题。我最近正想着该去看看姨妈呢,放心吧,你安心养病,我明天就去看她。”
“太谢谢你啦,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枚姐,你也照顾好自己,等抽空我去看你。一会儿你把养老院地址发给我。”
普枚挂断电话马上将地址发给堂弟。有堂弟的承诺,普枚慌乱的心才算平稳了些。
次日凌晨五点,普枚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普林打来的。普枚的心“腾腾”狂跳,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普枚,妈走了——通知你一下。我正在去养老院的路上,再晚了人硬了寿衣就穿不上了——”
听到这信息,普枚心如刀绞!昨天她刚通知堂弟今天去看老人,还没等堂弟去老人就走了。 今早普林接到养老院通知,普林说他正往那赶,这说明老太太咽气前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亲人!
普枚泪如泉涌地忏悔:早知永别来的这么快,昨天就是豁出命也要去看望母亲。普枚后悔莫及!这是她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再没有机会纠正错误,弥补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