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飞雪尽处

20、缱绻

　　璎珞立于山巅之上，静静地俯瞰着山下，云雾弄湿了她的发，她也不在意。明知自己做错了，还是要继续，明知应该放手，却停不下前进的脚步。张开手，记忆里有一个人手把手，教她如何画符自保，他的侧脸有如雕像般完美，他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眸子，掩饰着里面波动的情绪。
　　“你想下山。”背后有人忽然道。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萧玉子。
　　有时候，她错以为他便是他，一任自己沉沦下去。
　　萧玉子靠近她，也朝山下望去，那里只有静寂的树林，和万年不变的簌簌的风。他从背后拥住她，想要留住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感。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这个反应，像是早就等待这一天。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似乎，记忆出了差错。
　　她扒下他的色爪，脸上却是凝重的神色：“我得去见他。”
　　他拦在她身前，第一次有了不舍：“你不能去，明知后果还要去。。。”
　　她的眼里忽然现出红芒，阻住了他的话，他骇然地望着她，难道她身上的魔性还存在着？她托起一片雪花，调皮地吹一口气，那雪花便从她手心飘走了。
　　“我依旧是只狐狸，不管我如何努力，永远和你们有分别。”这雪落得及时，封住了整座山，就算她想下山，时机也不对。
　　“。。。。。。”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醒来全是虚无的梦，萧真子骗她，让她苟活于世，却又永远都不能完成心愿。
　　“我宁愿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自己。。。”她念了个咒，茫茫雪地里，朵朵红莲开放，淡淡的香味儿充斥山间，她仿佛看见红莲上他的身影，逐渐清晰。

　　风向变了，带着她的意念吹向另一座山。

　　昆仑巅。也是终年积雪覆盖。
　　仿佛听见璎珞的细语，某处洞穴内冰封住的人，面部起了变化。他原本闭着的眼张开，只是不能动弹，心里却念着：别过来，别过来。。。
　　但他还是迟了，风一路吹入洞穴内，带去了她的幻影，她用虚幻的手触摸着封住他的冰块，静默着。他只能盯着她，长长地叹一口气道：“你本不该来的。”
　　她坚定地望着他憔悴的脸，喃喃道：“只要你活着，哪怕是再一次的毁灭，我也不在乎。”
　　“你不能那么做！”他想冲破冰块，可惜不能。
　　“已经太迟了。”她的嘴角上扬，露出和莲若一模一样的魅惑的笑，“要不了多久，我便能聚齐所有人。。”
　　他有些失神，若是他没有遇见过她，若是他不曾心软教她修行之术，恐怕，什么都不会发生吧。不可否认，他被她抓住了弱点，她甚至钻入了他的内心，紧紧地附着，任凭他如何拉扯，都不肯放开。
　　这样的感情，算不算得上浓烈？只是，他向来都是一个人来往，自由惯了的，更何况，他所修习的东西禁锢着他：他们是不能结合的，还加上，那个诅咒。。
　　“璎珞，我甘愿受罚。”他的元神现于冰面，略带了沉痛的眸子一瞬也不动地望着她的幻影。明知劝不动她，还是要一试。
　　“那么我活着还有何意义？”她的唇靠近他的，虽然触碰不到，他也能嗅到她的唇上的软香。
　　他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萧玉子。”便往后退去。她失望地立在那里，跺跺脚：“也罢！我这就去解了他的封印，然后与他成亲。”
　　萧真子一震，却是脱口而出：“你不能。。”要收回已来不及。
　　“我不能嫁他？他可是喜欢我得紧呢。”璎珞讽刺地瞄瞄他，他方才显然是嫉妒，心里却乐滋滋的。
　　这下，萧真子只能念着：“冤孽，冤孽”，闭上眼不去瞧她。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和尚？就算是和尚我也能叫你还俗！”撂下这句话，璎珞的幻影突然间散去了。
　　萧真子却觉得气血翻涌，竟是静不下心来。他闭上眼，她的脸却在他心中深深镌刻，有如心魔般，霸占着，不容他辩解。

　　¤¤¤¤¤¤¤¤¤¤口是心非的萧真子是混蛋的分割线¤¤¤¤¤¤¤¤¤¤¤

　　璎珞撤了法术，给萧玉子丢下一句话，让他差点倒地不起.。
　　“不如。。我们成亲吧。”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忽然变成碧绿色，俨然就是莲若，还嘟嘟红艳艳的嘴，凑上萧玉子的。
　　我们可怜的萧玉子被吓呆了，给她么个正着。好容易消化了璎珞的话，他跳将起来指着他结巴道：“你。。。你。。。你。。不守妇道。”
　　“我又没和你哥成亲。”璎珞吹吹手指甲，她的突然转变真是叫人受不了。
　　“那，那你也不能随便亲。”萧玉子警惕地瞧着她，一边寻找逃脱的路。
　　“你以为你还有初吻么？那天晚上你还主动亲我的。”璎珞一时口快居然说了出来，她飞快地瞄一眼脸红成猪肝色的萧玉子，咽了咽口水。这哥俩长得没啥分别，干脆大小通吃。
　　萧玉子使劲地用袖子擦着嘴，擦着擦着，他才发觉，似乎。。有天夜里他也做过同样的事。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啊啊啊啊~谁来救救他啊！他居然主动送上门去。
　　那边璎珞笑得欢，指着天大声道：“说什么不是一路的，说什么不能结合，今晚老娘就结合给你看！”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她的话刚完，天上就砸下一道闪电，风云顿时变色。
　　萧玉子怔怔地望着她，这狐狸疯了，慢着，她刚才说什么来着？结合？和谁？山上就他和璎珞，阿颜正巧下山有几个月了。他揉揉太阳穴，准备趁璎珞不注意的时候溜走。她爱被雷劈他管不着，先保住自己的贞操要紧。
　　天空中慢慢地现出了一个白色人面，璎珞望着那人面，丝毫不惧怕，她一跃而起，迎着人面飞去，风雷更加猛烈，却始终打不中她。她自信满满地靠近人面，意外地给他一个响亮的一吻。山上，萧玉子被这一吻吓到了，竟忘了要逃走。
　　那个白色人面面部扭曲，一声怒吼，始终不忍心下手。璎珞抱住他，再度狠狠地吻下去，这吻一开始受到抵抗，后来却变成了火热的回应，一时间雷电骤然停歇，云也住了。
　　萧玉子呆呆地望着他俩，热泪盈眶，有什么咸咸的流到嘴边，他舔舔，黯然离去。

　　想不到，最难割舍的，竟还是情感。无论何种情感，谁都无法一下子摆脱吧。

　　人世间充满了各种欲望和感情，就连淡定如萧真子，都无法挣脱，不可逆转地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还记得她为他俩做的诗：一夕红尘劫，恋恋难回首。是了，如果不牵扯到太多的人和事，恐怕他会顺从自己的心，可惜，他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她也不是一只平凡的狐狸。命运有些时候会让人产生绝望的情绪。他，也曾有过。
　　如今，他在她怀里，感受到她的温度，她有力的心跳声，以及血脉流动的声音，他突然就有了欲望，他想要活着，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她也好。

　　他看见萧玉子失望地离去，心里有一丝愧疚。若他的记忆恢复，应该会恨他吧？

　　雪，无声地落着。他和璎珞相拥着看雪，洁白地洒落于山间，小溪边。凡间有太多的诱惑还需要他们共同去面对，以及璎珞给他丢下的一堆烂摊子。

　　他的脸扭曲一阵，渐渐消失了。
　　璎珞平静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双手放在胸口，方才，这里还有他的气息。顿了一顿，她追上萧玉子，揪住他的衣领，不让他逃脱。
　　山间传来如下对话：
　　“方才你做了啥，我什么也没瞧见。”萧玉子吐吐舌头，随着璎珞转了一圈。
　　“所以？”璎珞笑眯了眼，流着口水望着他。
　　“所以你就放过小人吧，狐狸大人。”萧玉子还左顾右盼，期待着萧真子没走远。
　　“我决定了。。”璎珞故意说了一半打住。
　　“你决定啥？”为啥他觉得她色迷迷地盯着他，像盯上了一只猎物？
　　“我决定大小通吃。”璎珞得意地拎着瑟瑟发抖的萧玉子，迈入大门。山上是冬天，她得多吃点保暖。院子里养着几只雪兔，她打算全部一人消灭掉。
　　萧玉子会错了意，一路哀嚎着，被璎珞丢上床。他像个哀怨的小媳妇，瑟缩于床脚，看着靠近的人影。他发现自己掌中那道符根本就不管用，自上次被她破了之后。
　　应该说，那只狐狸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他只够她塞牙的。
　　去她的深藏不露！他被耍了一通，还得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头。想到这里，他一口咬住她的手，咬入皮肉，顿时鼻翼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莲香，他下意识地吮吸着，咕咚，咕咚，却是璎珞咽口水的声音。
　　“我说小玉啊，你长得白白嫩嫩的。。”
　　他猛然松口，暗自骂自己不要脸，口里的淡香味还在，他只觉得眼皮打架，璎珞的脸近距离靠近，靠近，然后他昏睡过去，只听见她吃吃的笑声：“喝了我的血，可是有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