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五章 故人西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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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西辞，
待君临天下，
故人当踏霞归。
第七赛季一开始的常规赛，微草打的很不好，几个年轻的小孩连带着李亦辉，甚至邓复升，都跟吃了呛药一样，一个个心浮气躁。
开始给方士谦打轮换的袁柏清和新提拔上来的刘小别也完全没有新人怯场的姿态，一个抡起十字架或者战斧就往对方DPS脑袋上砸，一个手速数值跟过山车一样上天入地。
方士谦虽然向来护短，但有一次某人不小心听见方士谦在没人的训练室骂袁柏清：“你是个奶！奶你懂吗？而且你是守护天使不是牧师！要我让你把守护天使的职业介绍抄一百遍吗？”
这样一轮一轮地折腾下来，微草常规赛的成绩挂在地五六名的位置。
本来和蓝雨并驾齐驱甚至更为有望夺冠的队伍莫非要开始为季后赛拼搏了？有媒体这样问到；甚至还有记者问微草是否出现了成绩滑坡，即将成为下一个嘉世。
对此，出席记者招待会队长王杰希和副队长明确地表示：微草是一支大多由新人组成的队伍，这支队伍正在为季后赛夺冠做出调整和准备，请各位对微草，对这些年轻的队员有信心。
然而场面话归场面话，几轮下来，王杰希也是身心俱疲。这支逐渐由年轻人取代的队伍太过浮躁，每个人都多少存着一战成名的心态，打的太过奔放。然而这个游戏可不是要高强度的爆发就能胜利的，经验丰富的战术师们从一个刺头破了整个队伍的场面开始多了起来。
当年的王杰希尚且只是一个人的魔术师打法就让方士谦吃不消，现在队伍都如此奔放，更不要说现在的奶逐渐换成了技术没有那么成熟的袁柏清。于是他跟方士谦一起把整个战队从自我检讨到所有小辈挨个人训了个遍。
上赛季基本平稳度过的周烨柏柳非以及新上任的袁柏清刘小别哪见过王杰希发火，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乖乖复盘安静训练。稳下来的队伍总算是回归常态，胜率直线上升，小辈们也发挥颇有些超常。可以说，微草又拿出了冠军队在赛场上的风采。
然而这样高强度高针对性的个性化精细训练对王杰希个人来说却是颇为费精力，让他有些身心俱疲。
除了自己本身的训练之外，身为队长，他抗下了外界媒体粉丝等的压力，以及俱乐部不满的态度，此外还制定了每个人的训练计划 。
每次他去见女朋友的时候都要打气十二分精神，生怕被自己细致入微的女朋友看出来，让对方担忧。
然而叶景行看出来了吗？
还真没有，或者说她看出来了一点，但也无暇顾及。因为她也忙得很，到了毕业的年级，除了实习之外她还要准备毕业答辩、实验报告、论文等等这一系列的东西。已经挺久王杰希和她在图书馆见面的了，一开始还是两人一个分析材料一个统计数据，这一次却就变成了叶景行写材料王杰希直接趴桌子上睡觉。
深秋的黄昏降临，落日的斜晖透过落地窗撒在图书馆的浅色木地板上，给人们染一种温柔的暖橙色。
叶景行扭头看看身边：往常穿着微草绿白相间队服的王杰希多少都会板着脸，显得过于成熟严肃，让人忘了他才刚二十岁出头。而青年换下了队服，穿上私服，整个人就显得活泼明快了起来。
不过他最喜欢的那件风衣外套也是绿色的。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有哪一天买顶绿色的帽子回来吗？微草队服真的没有配套帽子吗？
然而他睡得挺沉，却又不太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姿势的问题，脸上有点潮红。叶景行皱眉，探出手轻轻试了试他额头。
这下是真的麻烦了。她撇撇嘴，确实是发烧了。随即她以一种快到令人发指的速度收拾好东西，推醒了王杰希。
“嗯？”青年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直起身来，看了看窗外，又看看叶景行，压出印子的潮红脸蛋上面顶着睡得翘起来的呆毛，“今天这么早？”
倒是给她气乐了。于是叶景行一言不发地装好东西，把借的资料还给图书馆前台之后，拽着王杰希进了出租车。
“师傅，XX大附属医院。”
上车之后，叶景行报了自己的实习医院，，然后继续抄着手生气。
王杰希就算烧的头昏脑涨也察觉到了女友不高兴，于是他整个人软绵绵地靠上叶景行肩头——还好叶姑娘个子高，而且习惯坐得板儿直。
兄弟，你这是在撒娇啊。
“老王啊——”面对突如其来的撒娇，叶景行闪了腰……啊不是，对不起，伸手敲了敲自己脑门儿。
王杰希的小心脏突然就一个激灵:要是叶景行这么拉长音地说话了，一般你就应该收拾收拾准备完蛋了。
“你熬了几天了啊？”试问哪个医生能待见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何况还是自己男朋友。
仔细斟酌了一番武力值差距，王杰希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嚯，两周了都，”叶景行一生气就喜欢抄着手，手指搭在大臂上一点一点的，“厉害了啊，你这是要成仙啊，不去霍格沃茨改去蜀山呐？”
等等，说的跟当年传说中为了期末复习喝崂山圣水那位不是你们医学生一样啊喂！
当时我们还没有正式成为医生啊。
相当强有力的反驳啊。
还没等王杰希自我检讨，她突然又说：“也算……是我的问题吧，最近一直都在忙我自己的事情，对你的关注不够。”
王杰希那边突然就哑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理来说在两个人都忙到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的节骨眼上，两人见面本来应该是短暂的温存时间，却不知为何平时完全不愿意与别人争论的叶景行忽然尖锐起来。
完全不是她风格。
其实王杰希心里倒是隐约清楚叶景行为什么生气，原因无他，大约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这样的理由对王杰希十分不爽，或许还有些因为男友太忙没时间约会的怨念。
二人到医院挂了水开好药，便直接回了王杰希家。叶景行把他赶去洗澡，然后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
从浴室出来的王杰希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小一个月没回家了。从今年暑假之后叶景行就搬到他这来住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离她实习的医院和学校都近。再者说她都二十四五了，和男友同居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王杰希勉强能算个土豪，毕竟在B市这个地段能买得起九十多平的房子。当时装修的时候想着反正自己平时都住宿舍，于是也就装修成北欧极简风。
后来叶景行搬进来，常年一周只住一次的屋子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强迫症加洁癖作祟，除了干净到令人发指的地和板窗台，一些边边角角摆上了绿植和不知道哪个周边店淘来的王不留行手办，书架的隔板上有些多肉；茶几上堆了些书，医学的、还有当年流行的小说。
王杰希偶尔觉得她稍有点龟毛过头，可是她耸耸肩，讲了一个笑话：
“我有个学法的朋友，和我抱怨说大学毕业之后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世界，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我说我可不希望以后在工作的地方见到你，她说我也不想。
也是，一个医生一个律师，怎么想见到这两这种人都没好事。”
有一种笑话，叫做“我讲个笑话，你听完了可别哭呀”。两个女孩子依依不舍的辞别，畅想的未来却不是她们心心念念的重逢。
王杰希不是没去过叶景行实习的医院，不过他也就进去过那一次，还带着伪装的口罩——这打扮在医院毫不起眼。
叶景行坐在沙发背上，后背依旧挺得直直的，一只手拎着吹风机，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见他出来时只穿了浴袍，忍不住皱皱眉，向椅子一歪头示意他坐下。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冷的指尖按在头皮上，滑过发梢，刚洗过的柔软棕色短发被烫的微微卷起。
厨房传来了粥香，阵阵地激荡着王杰希因为最近没好好吃饭而隐隐作痛的胃。
粥很好喝，米香很浓稠，菠菜和火腿丁均匀地撒在里面。两人安静地喝完粥，王杰希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本就烧的不是很严重的王杰希早早就出门了。
叶景行推开屋门走了出来。她当然起的更早些，只不过等王杰希走了之后她才出屋子，不然以她的听力和警觉性，就算王杰希再轻手轻脚也知晓的一清二楚。之后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王杰希离去的背影，垂下了眼睛，拨通了电话。
“喂？”孙哲平的声音在电话那段响起，通过电波传到叶景行耳朵里，有点失真。
“早……晚上好老孙。”
“晚上好，你决定了？”
“嗯，你房子给我留着吧，”女孩拉开窗帘，最有B市秋冬季特色的阴霾天空，“他正在成为更好的他，我也想变成更优秀的自己。”
“唔，突然有点同情那小子，这年头你这么大还这么上进的姑娘不多。”
“你在讽刺我老吗老——孙？”
“不敢不敢，”孙哲平赶紧认怂，“下月见。”
“下月见。”
挂断电话之后，叶景行走回屋子，有些重地摔上门，扑到床上。
电脑屏幕亮着，上面的邮件来自慕尼黑大学。
这个一年对微草来说是个得失兼有，忧喜参半的赛季：微草拿了冠军，第二个，虽然不是蝉联但也差一点就是了，王杰希本人在荣耀中的地位被推上了新的高度。另一方面，方士谦退役可以算得上是微草最大的变化，袁柏清是没可能做到他师父方士谦那样玩转两个账号，或者说他连一个都还玩的不是很溜，治疗的变更对新赛季的影响可想而知。
不过还是王杰希还是在夺冠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表达了对新阵容的期望，以及对老队友退役生活的祝愿。
之后自然是传统的宴席，为了庆祝夺冠，以及给退役的方士谦送行。
小孩们闹着说要见队嫂，“老年组”的王杰希、方士谦、邓复升和李亦辉则一边喝着果汁一边互相调侃类似“队长人生赢家而我们还没有女朋友”这样的话题。
王杰希一边笑着一边应说明年再拿个冠军然后我们叫上老方和她一起来。
嘴上应付着话题却在刷手机的刘小别突然一声低低的惊呼，然后将手机伸到伸过头来看的袁柏清面前，袁柏清看完了又把刘小别手机递给柳非，柳非再给周烨柏……然后小辈们整齐地看向王杰希。
那边他们四人正聊的欢，冷不丁的被小孩们突然一起盯着看，饶是王杰希也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他问。
众人看刘小别，刘小别默默把手机递过去。
界面是微博——还是行止的微博。界面打开是两张图片，第一张是微草得冠军的时候众人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平平无奇的观众视角；另一张是一张机票和录取通知书的合照，上面的人名被抹掉了，只看到了满篇的德文单词。
机票上写的日期是今天。
微博上还配了两行字：
Du bist mein Meister.
Ich Will deinen Stolz.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五章 故人西辞
